「小鳥雅子,你就認命吧!最近的一班飛往日本的班機下午三點起飛,我不去送你了,祝你一路順風。」她嬌笑地揚揚手,看似和對方交情多好一般。
秀容微獰,眸中射出駭人的銳光。「我姓千鳥,不是小鳥,還有你為什麼要跟我爭,你根本配不上丹提哥,以你的出身只會辱沒他的家風。」
「呵呵……純情的櫻花妹,我有說我要嫁給他嗎?你喲,就是這點不好,容易認真,玩具是有保存期限的,在我玩膩前你不能撿,這叫游戲規則。」她是自私的玩家,不容他人侵犯她的領空。
「冰喻——」範丹提語氣一低,主動地摟住她的腰,略微施力地警告她別玩火。
沒有人願意被當成玩具,變質的游戲不再單純,他們之間有的不是虛情假意。
「冰姬,你忘了千旭哥了嗎?」千鳥雅子利箭一射,射向惡女心窩。
「千旭……」她臉色倏地一變,變得蒼白。
那個久違的名字勾出唐冰喻心底的痛,她身形微晃了一下,像站不住腳的酒鬼緊捉身側的男子,將他的手臂抓出一條見紅的血痕。
除了範丹提外,沒人知道她的身體在顫抖,全身似被抽光血液,雪白透明的肌膚竟冰得沒有溫度,冷意直竄他手心。
他不解,卻也心疼,雙手緊緊地擁抱她,希望藉由自己的體溫溫暖她,驅走她一身冷意。
此刻的她是脆弱的,卻頑固得不讓人發現,她靠著愛她的男人給予的溫度而傲立,面上揚起一抹邪異又妖魅的微笑。
「雅子,你是輸家,永遠的輸家,你想擊倒我還得多加把勁,我會放點水讓你追上來,你可別輸得沒臉回家喊媽,哈哈哈……」
听著她放肆的大笑聲,範丹提卻將她抱得更緊,他心痛得無以復加,默默地以愛關心她,她臉上在笑著,他听見的卻是她痛不欲生的哭聲。
第九章
「阿旭,你愛我嗎?」年輕的女孩仰起美麗的臉龐,陽光灑在她臉上,看起來像是帶來希望的天使。
「是的,我愛你,很愛很愛。」
「那你會愛我多久?」不能免俗地,她問出每個初陷情網的女孩都會問的一句話。
有著俊美長相的男人輕撫著女孩的臉,愛寵的一吻,「很久很久,久到你我都變成老頭子、老太婆,一頭白發的走向人生盡頭。」
「真的?」他有那麼愛她?
「真的。」
女孩蠻橫地咬了他手臂一下。「不許再跟那個笨笨的櫻花妹見面,我討厭她。」
「她叫櫻子……」他話還沒說完,月復部挨上重重的一肘。
「管他櫻花還是菜花,你要听我的,我不要見到那張蠢斃的嘴臉。」只會哭,不停地落淚,以為眼淚就能挽回男人的心。
愚蠢。
「好。」他愛她愛到放縱的地步,不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順著她,「我谷千旭願愛你直到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阿旭……」
昔日的濃情蜜意回到夢中,卻在轉瞬間變成可怕的惡夢,飛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眼,她什麼也看不清楚,只知道溫熱的液體不斷地溫濕她雙手。
什麼天長地久,什麼山盟海誓,全都是屁話,一個死亡就能輕易地摧毀,什麼也沒留下,只有令人發狂的椎心刺骨。
從那除戀的情人死後,她再也不相信愛情了,男人全是滿口謊言的豬,盡避口中誓言旦旦的保證,但到頭來還是讓她一個人,被孤零零的遺棄在這個世界。
不了,不了,不要再愛了,她為什麼要受這種痛苦,只要不付出,心就不會有缺口,也就不怕再被傷害。
愛得深,恨得也深,這是唐冰喻的愛情觀,她用生命去愛一個人,也用生命去恨她所愛的人,愛情讓她的心千穿百孔,狼藉蒼老,她怎敢再愛?
「怎麼了,你睡得不安穩?」
一只手從她身後一摟,將雙手捂面的女子擁入懷中,小心不踫觸到她車禍的傷口,以體熱溫暖她。
她靜靜依偎在他懷中,極力想忽略心中那乍起的安心感受。
不該眷戀的,緣起緣滅半點不由人,她不許自己的心再受一次傷。
「喻,謝謝你,但請你下次別再這麼做了好嗎?」
「嗯?」她回過神來,卻不解範丹提在說什麼。
「我寧願自己死去一百遍,也不想看到你受傷。」救了他卻傷了自己,這不是他想看見的。
唐冰喻聞言渾身一僵,過去的惡夢仿佛在眼前上演,自己所在意的人從這世上徹底消失,再也見不著模不到,只能盼著魂魄夜夜入夢來。
「你為什麼不問?」悶悶的聲音由胸腔發出,像是幼獸的嗚咽。
「問什麼?」範丹提只關心她在外的肩背是否受寒,拉起薄毯將她輕柔蓋住。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她幾乎要恨起他,恨他的溫柔。
他笑了笑,語氣疼寵的說道︰「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你為什麼不逼我,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為了我還拋棄遠從日本來的痴情櫻花妹。」他怎麼可以這麼冷靜,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
「愛你不該成為借口,逼你就會開口說嗎?」她不能逼,也逼不得。
唐冰喻靜靜地看著他雙眼,好一會兒才含恨的說道︰「不會。」
誰都不許撕開她的傷口,她寧可讓它化膿生蟲,潰爛成一堆腐肉。
「好,那我不問。」她壓抑太久,連她也忘了自己有良善的一面。
「你怎能不問,你說愛我是說假的呀!存心開我玩笑是不是。」他不問,她更恨,男人滿口的情話只為得到女人的身體。
「因為我不想再讓你痛一回,我愛你。」他憐惜地撫模烏黑發絲,幽幽地揚起一抹幾乎不可聞的嘆息。
愛她呀!所以什麼也不能問,那是屬于她自己的傷痛,他若硬生生地去挖出,她不只會更痛,還會恨他讓她又痛了一回。
「你……」她咬著下唇,不讓淚水奪眶而出。「你該問的,你為什麼不問,你問呀!問呀!你不是最愛說教,一天到晚嘮叨這嘮叨那的令人心煩,你偽君子呀!到了這節骨眼居然不問,你很清高嗎?看不起我們這種視愛情為游戲的人是吧!你憑什麼說愛我……」
千鳥雅子的出現讓唐冰喻極欲埋葬的過去又被揭開,一幕幕已逝的畫面如成群的香魚,不顧一切跳出水面游向她,擠壓著胸腔只剩一口氧氣,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想發泄,她想咆哮,她想抓著發赤足狂奔,她想向天嘶吼出滿腔的憤怒,任由豆大雨滴打在身上,打出一身傷痕也無所謂。
可是她什麼也沒做,一如往常地將痛楚往心里藏,她不相信永恆,也不依靠別人,既然老天決定剝奪她的快樂,她更要大聲地笑給天看,她要讓天上的神祇瞧見她強韌的生命力,它們無法打倒她。
「你太激動了,冰喻——」
啪地一聲,範丹提側向一邊的臉頰為之紅腫,多出深紅的五指掌印。
「罵我呀!我是天生惡女,只要我高興,不在乎誰會受到傷害,我低賤無恥,下流骯髒,男人一個要過一個,我不愛他們,只玩弄他們,包括你在內,我喜歡看到你們痛苦,你罵呀!孬種,別裝啞巴,狠狠地罵我一頓,把我罵得體無完膚、狗血淋頭……」
她不該氣他、惱他,可是他越是顯得冷靜她就越生氣,不自覺的就想折磨他,粉碎他的冷靜,拳頭直落地想逼他變臉,好成功逼走他,證明男人是謊話連篇的豬,他們的愛比一粒塵土還不如。
但他不還手,默默地忍受她的無理,表情更加平靜,沉靜的黑瞳只是看著她,看著她,看進她悲愴不已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