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慣了天仙美色,風悲畫確實不如天上仙女的淡掃蛾眉,但她有著嬌艷出塵的寧靜美,近看如畫,遠看似湖,清清淡淡十分宜人。
以往的環境局限了她活潑的性子,年僅十五歲是該滿布歡笑和無憂,若非走進煙柳之地,她笑起來的嬌柔模樣一定更動人,仿佛春花初綻。
她噘起嘴,不滿地搖著他的手。「你從沒說我好看,只說元寶心美。」
不是嫉妒,而是吃味,容貌出眾的她怎不如燒水的丫頭,他竟未贊美過她。
「好、好、好,你生得真好看,人美、心也美,內外皆慧。」他沒脾性地順著她,由著她鬧他。
「沒誠意。」敷衍。
紫竹只是一逕笑著,等到回過神,驚愕的發現自己不只輕撫她垂鬢發絲,還順勢一擁縴細腰身,霎時墨眸多了復雜淡笑。
他該順心而為呢?還是推開她?
猶豫了片刻,他並未收回引人非議的行徑,即使此刻有旁人走過也不會訝異,反正在外人眼中,他們本是一對的。
「對了,我們打算在清水村定居嗎?」雖然離城鎮遠了些,但不失幽靜,村民十分純樸。
他不甚其解的問道︰「為何有此一說,有人說了什麼閑言閑語嗎?」
一向對事不在意的紫竹神情為之一肅,對她的保護之心可見一斑,流言對他不痛不癢,但以千夕王朝重女德的保守民風而言,女子閨譽一旦受損,其嚴重性足以令其喪命。
「咦,你在緊張什麼?瞧你臉色都發紫了。」噗哧一笑,她掩唇斜睇。
「我……呃,你喜歡清水村嗎?」他微帶尷色,笑得極僵。
她側著頭想了一下。「還不錯,村長夫人說若我們考慮長住,村民們要幫我們整修房舍,免得入秋的風大,掀了屋頂。」
其實住哪兒她都無所謂,只要能跟所愛的人在一起,粗茶淡飯、破屋草寮都行,她不是不能吃苦,就怕找不到同甘共苦的那個人。
離開織女坊後,她鮮少思及撫育的娘親風嬤嬤,自從口無虛言的紫竹直言斷定風嬤嬤並非她娘親,她心態上立即有極大的轉變,既矛盾又疑惑老鴨若非生下她的娘,那她親生的娘又在哪里,為何狠得下心不要她?
「你不想去別的地方嗎?譬如看看大漢的風光,或是江南一帶的山光水色。」他很想帶她游歷他走過的美景,給她不一樣的感受。
她頓時嬌羞地低下頭。「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不離不棄。」
一說完,她羞紅臉跑開,露骨的言語已透露她非君莫屬的情意,讓怔忡不已的紫竹愕色滿面,笑意轉為苦澀,如此深濃的情他如何還得起?
「羞羞羞,紫竹愛畫兒,羞羞羞,畫兒愛紫竹,你們羞羞臉,我元寶看了笑呵呵……」
傻氣十足的元寶摘著花兒吟著歌,繞著仙鶴轉圈圈,手舞足蹈地邊跑邊跳,笑呵呵地做出鳥兒飛翔的姿態,好幾回差點跑得太快而絆倒。
不過向來以冷眼睨人的白鶴倒是對她另眼相待,每回她後腳踩前腳,兩腳打結,它便以羽翅一揚,將快跌倒的她扇得穩穩站立。
「紫竹愛畫兒,畫兒愛紫竹……」紫竹驀地失笑了,這麼簡單的事,他居然現在才想通。
「是呀!紫竹愛畫兒,元寶要幫我照顧畫兒,讓她跟你一樣無憂無慮,笑語如珠。」
「好呀!好呀!元寶幫你,我們照顧畫兒……」元寶傻呼呼地壓低聲音,像是怕人听見似的說道︰「畫兒不笑,她的眉毛是這樣的。」
她比了個雙眉下垂的動作,意思是畫兒很愛皺眉,不常展顏。
「那我們就讓她笑,天天把眉往上揚,開開心心地笑給我們看。」愁眉苦臉的的確不適合畫兒,她本該是個笑人兒。
「嗯!嗯!元寶喜歡畫兒笑……啊!畫兒不笑,她又把眉打在一塊了。」討厭、討厭,這些討厭的人又來纏畫兒了。
「什麼……」
順著元寶氣呼呼的斗雞眼往前一看,素來清雅俊朗的紫竹臉色為之一變,盈滿笑意的眸心燃起前所未有的怒火,寒鷙駭人。
他從未這般惱怒過,清修百年的修為也起不了作用,他怒氣填膺地邁向前,一把將備受屈辱的人兒擁入懷,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你想對我的妻子做什麼?」
第六章
「喲!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也有這麼標致的美姑娘,小爺我真是有福氣呀!沒白走這一趟。」嘖!嘖!瞧瞧這肌膚女敕得跟豆腐沒兩樣,咬上一口的滋味定是不錯。
「走開,不要擋路。」哪來的登徒子?居然敢調戲她。
「哎呀!凶得很,夠味,小爺我就愛你潑辣的樣子。」呵呵……四下無人,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下流胚子,你快給我滾開,不然我就喊人了。」風悲畫不信他敢胡來,光天化日之下對她行無禮之舉。
待了十幾年青樓,看遍男人丑態的她仍然單純得很,以為她一聲喝止,對方便會知難而退,不致有冒犯的行徑。
以往在織女坊若有尋芳客想藉酒裝瘋輕薄于她,一旁自有風嬤嬤跳出來一擋,或是橫眉豎眼的保鏢往前一站,自是無人近得了她身。
但她忘了這里不是織女坊,也無風嬤嬤,以她嬌艷的姿容又豈會不引人覬覦,不少佯病的百姓就為看她一眼而來,心猿意馬地想著和她一夜春宵。
要不是醫術過人的大夫俊美得令人自慚形穢,恐怕對她感興趣的男人會更無所顧忌,不到百戶的小村落有此絕色,誰能見美而不起色心呢?
一身錦衣的猥瑣男子便是听人提及清水村有一美人,生得明眸皓齒,膚白勝雪,艷美嬌媚有如牡丹花,他才心癢難耐,特來一瞧。
沒想到傳聞果然是真的,他家中那十來房妾室和她一比,全成了庸脂俗粉,及不上她一半清麗,讓他心口更犯癢。
「好呀!喊大聲點,讓我瞧瞧你有多騷。」他語帶曖昧的逼近,一臉婬笑。
「你……你無恥。」杏目圓睜的風悲畫被他一番下流話氣紅了眼,低聲怒斥。
「對,我是無恥,想嘗嘗你沾了蜜的香唇,與你相好……哎喲!打人呀,呵呵,瞧瞧你紅通通的臉蛋更媚人。」沒把她帶回去當十八妾他就不叫張大虎。
流里流氣的張大虎根本無視王法的存在,伸手想模姑娘的下顎反被拍掉,他不怒反樂地呵呵低笑,摩搓著手背打算更進一步。
張家在此地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地方仕紳,其父與官府頗有交情,三節禮數不曾少,因此身為獨子的他被寵得無法無天,橫行鄉里無人敢管,一副他是土皇帝的張狂樣。
百姓畏于他婬威而敢怒不敢言,暗地里咒言不斷,怨氣沖天,卻沒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他一句不是,一再縱容和隱忍之下,他氣焰更是高張,視鄉里為魚肉,予取予求不知分寸。
他最為人垢病的是,凡是姿色佳,容貌不俗的女子他一概不放過,不管是用強、霸王硬上弓,還是擄掠搶奪,只要他看上眼,至今尚無一人能逃得過他的魔掌。
「你離我遠一點,否則我不只打人,還會……還會……」風悲畫瞧見一把切片的藥刀,立即拿在手上揮動。「殺人,你不怕死就試試。」
「哈哈……有趣、有趣,爺兒我什麼都伯,就是不怕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你……你真不怕……」一見他無視她手中的刀直往前走,她也慌了,竟忘了呼救。
「來來來,讓爺兒香一口,你身上的香氣真好聞,比花朵還香……」白女敕的小手滑得他骨頭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