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交了兩個敗家的朋友,一個是空服員明光,一個便是她身邊愛風花雪月的蔣思思,她的存款數字一直以很緩慢的速度增加,大部份都因為同出自育幼院的她們而敗光。
包可怕的是她們惹禍的本事一流,叫人防不勝防,哭笑不得地不知該如何處理才能減輕兩人的禍事;讓老為她們善後的李元修頭痛不已。
三人之中最年長的蔣思思也最幼稚,總是活在夢幻中幻想白馬王子會來迎接她,被人搞大了肚子仍未清醒,老說自己是落難的公主。
而今年二十二歲的明光比較成熟,明艷動人像時裝雜志里走出來的模特兒,高大的身影由背後看來像個男孩子,常常惹來無謂的愛慕者指她「詐欺」。
「呃,元修,我們會不會走錯地方了?」一定是的,剛才似乎有瞧見另一條小路。
同樣怔然的李元修不敢相信的揉揉眼楮。「思思,你掐我一下。」
「不秋後算帳?」孕婦是受不起驚嚇的。
「少羅唆,快掐。」她八成還沒睡醒在作夢,而且是惡夢。
「好,我掐了。」修剪得十分尖細的指甲用力擰下,她隨即退得飛快,不像個動作該很遲緩的孕婦。
聰明人不會在這時候接近她,這是經驗之談。
「噢,雪……雪花片片。」會疼。「我不是在作夢?!」
蔣思思同情的撫撫小骯。「元修,你要節哀順變,我會陪著你接受事實。」反正她也無處可去,只好認了。
「我……我要殺了那個該死的律師,他騙我。」她一定要親手宰了他。什麼環境清幽,佔地千坪,小橋流水門前過,楊柳白樺屋後栽,古樸質純不沾世俗之氣,白鵝野雀山野漫行,人間仙境不過如此。
可是這明明是一幢鬼屋嘛!
環境清幽地看不見人氣,陰森森地彷佛隨時有鬼魂出沒,門前的小河根本被野草堵塞住了,三片竹子搭的橋埋在草堆里,眼中所見的楊柳、白樺大概因長久未修剪,密布的枯枝和新干形成詭異的形狀蓋住整幢房子。
好,很好,非常好,只有佔地千坪沒欺騙她,白鵝野雀她自己養總成吧!
但是,除了房子外幾百坪的草地要誰來整理?難道她有本事變出一群小精靈來除草?
人果然不能心存僥幸,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有時也會砸死人,誰會想到聞名不如見面、一間名為「愛情民宿」的房舍會殘破到與鬼屋無異?!
這要賺得到錢才有鬼,她會先賠死,光是整修外觀就有可能花光她所有積蓄。
「冷靜點,元修,千萬別動氣,慢慢呼吸,吐氣,不要緊張。」拉梅茲呼吸法應該管用。
「你當我是孕婦呀!我非常冷靜。」冷靜到沒一把火燒了它。
「看不出來……」她小聲的囁嚅,但還是被听見了。
「你、說、什、麼——?」盡避在火山口點火,她保證不會禍延千里。
頂多百里。
嚇!頭頂冒煙了。「我……呃,我是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千萬別氣餒。」
「你覺得我還不夠倒楣嗎?」先是和老板吵了一架炒他魷魚,然後又被房東以租約到期勒令搬家,接著愛車沒油了……
啊——這是什麼世界,老天居然虧待她至此。
大叫一聲的李元修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渾身無力想找架鶴西歸的老太婆算帳,分明在開她玩笑嘛!
「住宿嗎?」
冷不防由背後傳來一道低寒嗓音,兩人反射性的回頭。
「啊!有鬼!」
嚇得跳起來的蔣思思躲在好友身後,柔弱的模樣我見猶憐,驚白了清雅面容地直顫抖,兩眼非常用力的的盯著「鬼魅」手中那把沾了血的菜刀。
「住宿嗎?」
瘦長陰冷的老頭再一次發問,面無表情的維持先前的姿勢。
「你……你是誰?」不怕、不怕,他有影子。
「廚師。」
「嗄?!廚師?你們這里除你以外沒有‘人’嗎?」
「要住宿?」
「是……呃,我的意思是……」李元修來不及說完,一陣母雞似的笑聲已然傳來。
「來玩呀!兩位,我們民宿的特點是清幽、不喧嘩、供三餐,雙人房一宿兩千二,單人房一千二,住滿一個月打八折,出入方便有專車接送,保證你滿意得舍不得離開……」
她已經很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哪來的專車接送?
驀然,她瞧見樹下放了一部牛車,一頭看起來快壽終就寢的老牛正低頭吃青草。
※※※
天風道館
氣勢威嚴,宏偉壯觀,深鐫的四個大字如潛龍入鳳般刻在石拄上,兩頭面色猙獰的麒麟分站兩旁,捍衛著柳氏一族。
喝、哈聲破空而來,十余名年輕的弟子全神貫注的舞練拳法足,有模有樣的眼著師兄劈腿、提腰,一鼓作氣的揮出拳。
幸福鎮是農業小鎮,原本住戶不過百來戶,因為財團的開發興建類似理想國的老人莊宅區,所以短短數年間暴增了兩、三百戶。
由于無塵囂,水土保持良好,環境和治安是少見的優良,不少年輕一輩的子孫,在探望過老人家之後,不免興起遷入的念頭,人口逐漸增加中。
而幸福鎮最受人注目的地標是百年老道館,佔地甚廣,人才濟濟,由此教育出的弟子個個非凡,成就堪為每一位師者的驕傲。
但是接管天風道館的柳桐月卻不曾開班受徒,教人武術防身,反而以文修身地教赳書法和國畫,有興趣的人都能前往學習,無老少之分。
清朗溫雅,虛懷若谷,文士氣質濃厚,一點也沒有習武者的戾氣和霸風,溫和得像沒有脾氣的好好先生,永遠不見他揚高音量地謙和相待。
不過他的學生們卻非常怕他,不敢隨便造次的安靜習作,因為他天生有股囁人的氣勢由內而外的散發,叫人不寒而 的心生畏懼。
「梁師父,這一批學生的素質如何?」
身著唐裝的中壯男子豪爽地豎起大拇指。「不錯、不錯,館主的眼光獨到,今年挑中的學生不少是人才。」
聞名已久的天風道館不隨便收弟子,庸碌之才在第一關就會被刷下來,身有殘疾者也不在收徒行列之中,審核十分嚴厲。
入道館沒人敢喊苦,早晚各有兩小時練習,其余時間上課、上班的各自散去,形形色色的人才齊聚一堂,更增添道館的神秘色彩。
有人說天風道館是黑道世界,也有人流傳他們是一支失傳的武林宗師後裔,但從無人求證過,因此不了了之地任由人穿鑿附會,一代一代的傳下去。
"是不是人才不重要,主要的是要有心、肯學習、不怕吃苦,別像去年的那一批學生過於高傲。"挺讓人失望的。
"不會的,這一次我一定會教他們學武者精神,絕不恃強凌弱的欺負館外的孩子。"他會嚴加看管。
提起上回的事不免汗顏,一群學藝六個月的學生居然自以為學了點武功便四處向人下戰書,一見穿道服的孩子便圍上要和人家一較高下,勝之不武的自鳴得意,當自己是武林高手自組小幫派。
這事一傳到館主耳中,幾名帶頭的學生馬上受到懲罰,終生不得以天風道館之人自居,並失去習武的機會,從此與幸福鎮無緣。
而盲從的幾人則罰社區服務,每月必須空出30個小時進行社區清掃及打雜的工作,幫助需要幫助的家庭進行整修,為期三年。
罰得不輕也不重,算是一種警惕,教化他們習武是為強身並非用來逞凶斗狠。
「希望如此,我不想看到天風道館的聲譽再一次受創。」名譽重于生命,修身先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