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漾琴心 第10頁

左看右看仍是一堆粗繭,橫瞟縱眺粗糙得很,仔細瞧來不過是一雙勞動的手,值得她柔情似水的一再輕撫,感動不已的紅了眼眶嗎?

一直有作夢的感覺,他還是不敢相信她會走向他,並提出交往的決定,恍如踩在軟綿綿的雲上倍感驚惶。

如果這是上蒼憐憫他的一場夢,那麼他希望永遠不會醒。

田中毅手一拍,「喂!你可以停止傻笑了吧?我的圖呢?」真叫人憤慨,他幾時成了隱形人,能讓人視若無睹。

一回神,痴迷的神情驟然冷沉。「不要拍我的背。」

「嘖!你好象搞不太清楚誰是工地老大,敢對頂頭上司狼咆你是第一人。」哼!傍他個死人臉干麼,他又不收尸。

差別真大,枉費他的用心良苦,獨排眾議力保他為工地監工,不因他身上曾背負的污點而受人歧視,他真是太不知感恩了。

養條狗會看家,教只鸚鵡會說人話,但是他連禽獸都不如,回以冷漠當是報答,多看一眼都嫌擋光。

到底是誰做人失敗,用心為朋友兩肋插刀,到頭來薄情寡意將恩情閑置一旁,以後誰敢施恩亂擔保,惹來一身臭。

「滾開,別擋路。」魏天揚工程帽一按,推了一車的磚便要往他身上壓。

連忙跳開的田中毅直拍胸口壓驚。「你呀你忘恩負義,不過要你幫我畫張圖而已,你小氣個什麼勁。」

又不是他要佔為己有,明年的春季大展快到了,他是好意要為他佔個名額好翻身,別老當個沒沒無聞的髒工頭。

文憑不代表一個人在建築上的成就,十年前天揚可是哈佛建築系的高材生,曾獲名建築師貝聿銘的賞識,極力邀約他合作建築全世界第一座日光塔呢!

可惜發生了那件憾事毀了他的光明前程,一扇鐵窗阻隔展翅巨鵬凌空,以至于建築界的天空少了一顆耀如日光的璨星。

不只是他,很多建築界的前輩都希望看見天揚再度揚翅,重新將榮耀披掛上身,為低沉的建築界帶來新的活力。

但還是那句可惜,可惜他不思振作甘于馬後,涼涼的閑差不干非要日曬雨淋,當年校園中那位騎著白馬的二世祖都成為一塊木炭了,真不知天揚要折磨自己到幾時。

要他田中毅扛捆鋼條爬上爬下走單板,他肯定得先去吊兩瓶點滴再說,絕不拿生命開玩笑。

「話說完了沒,哪邊涼快哪邊蹲。」他沒工夫和他閑嗑牙,這批工程有進度要趕。

白眼一翻,田中毅寸步不離的跟著,「打個商量好不好,你先畫個草圖給我,等你有空再潤潤筆。」

「二一OO年再來。」到時他的時間都給他。

到地府討。

「呵呵呵!真幽默呀!你要我坐著輪椅來還是抬棺?」抹著汗,他苦哈哈的哀求。

有誰听過建築師還得看工頭臉色,有史以來他是第一人。

「閃開。」妨礙工程進度。

「我閃,我閃,本來我想向你透露一二的,可是你不領情就算了,反正你的方老師人人愛,總有人搬著板凳來求我說……」

惡!想勒死他呀!

前腳剛一轉身,話還沒說完的田中毅被迫中斷,頸上一緊多了一條麻繩,硬是把他往後扣回到原點,害他差點舌頭一吐當枉死鬼。

什麼義氣,什麼朋友之誼,同窗六載還不如對面的音樂老師重要,才起個頭就要他的命。

人家的姻緣關他屁事,要不是有利可圖他何必來趟這淌渾水,紅顏禍國的殷鑒比比皆是,有了誘因還怕蛇不出洞。

魏天揚眼一沉,「別把靜湖扯進來。」沒有人可以拿她當籌碼威脅他,他不允許。

喝!認真的男人真帥,他若是女人肯定愛上他。「最近很幸福哦!每天都過得香艷刺激。」

「田中毅——」他一把拎高他,作勢要修理他發臭的嘴。

「不要打我的臉,不然我不告訴你從某人那里得來的第一手資料。」一手擋在臉前,他緊急地推出護身符。

他可是付出相當的代價,荷包嚴重大失血。

「說。」魏天揚不帶一絲感情的甩開他。

真沒人性,有了清荷就嫌棄老朋友。「你要我說我就說未免太沒個性了,我好歹是個知名人物。」

「嗯——」冷沉的音一落,他只用眼神就讓人屈服。

「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听說你的方老師不喜歡吃辣,討厭宴會,不愛話多的男人,貪靜,唯一的嗜好是彈琴,有座白色大鋼琴……」

田中毅洋洋灑灑一口氣數了十多項

「秘密」,大如房子的坪數,少至家中有幾根針全無遺漏,幾乎記得住的全一古腦掏出,听得魏天揚的眉頭直打結。

他上哪收集到這些小瑣事,有些他已知情,有些他听都沒听過,一個活生生的夢中佳人就這麼毫無遮掩的赤果在眼前。

「……不要懷疑我以下的話,根據可靠人士爆料,方老師因為心靈曾受過重創,所以她的世界只剩下紅、藍、綠三種顏色,其它諸如黃、白、黑、橙、紫之類的色彩完全消失在她的眼眸。」

靶謝他吧!心痛的付出是值得的,不過一個月的薪水罷了,他咬咬牙喝白開水也能度日,誰叫他識人不清遇上吸血鬼,被個麻花辮女孩給算計了。

現在的小孩真可怕,玩起大人來毫不留情,先扮可憐的模樣博取信任,再笑容甜美的獅子大開口,好象不按她定下的規定付錢就是欺負她,害他被美若天仙的警察當現行犯,差點要去吃牢飯。

不過他還是有點懷疑,那麼美的臉蛋和身段怎麼會是男人呢!

老天在開什麼玩笑。

「誰傷了她?!」魏天揚表情冷厲,寒森的雙眸透出冰雪之色。

田中毅心一凜。赫!嚇人呀!怎麼一會兒工夫就變了個人。

「這個嘛!我的線人說她也不清楚,有待你去化開方老師的心結重見天日……」

啊——

他……他真的一拳揍下,「重見天日」可不是他自個加上去的,不過是代為轉達也惹得他不快?

好人難為呀!什麼鵲橋、鳥橋的他通通不管,幫人幫到挨揍還得自備傷藥,怎麼算都劃不來,自求多福以保安康。

人家說什麼閑事都能管,唯獨感情事不要插手,以免兩面不是人落個臭罵。

「你的線人是誰?」敢出賣他的一湖靜水,膽子不小。

嘿!嘿!報仇的機會來咯!

「這個不好透露,總不能過河拆橋嘛!把她可愛的笑臉、大大的水珠眼和兩根麻花辮的特征告訴你,這樣我會很沒信用的。」

筆作苦惱的田中毅心腸特黑,來個狗咬狗一嘴毛的反間計,不論是誰吃了癟都大快人心,總有一人受到懲罰。

或者是兩敗俱傷。

反正算不到他頭上來。

一個人名立即浮現。「姓宋?」

「哎呀!我什麼都沒說,是神明托夢告訴你,你們冤是冤、債是債的自個算明白,別拖累第三者。」他。

「她有什麼好處?」

「這……」田中毅的眼神閃爍不定,心虛得很。

「兄弟,日子過得快活吧!想留住你的夢中情人得多費勁,你難得發春。」

「再多說一句,小心少顆牙吃飯。」臉微沉,魏天揚轉過身繼續未完的工作。

鏟土,挑磚,吊鋼筋,攪混凝土。

他干笑的扶著下巴退後三步,一臉怕事的模樣。「你對方老師也這麼凶?」

不會吧!肯定是深情款款的花前月下,情意纏綿舍不得重話一句,哪會像對待老朋友一般惡臉相向,三句話不到就要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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