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漾琴心 第15頁

「你說什麼?」憤而起身的魏天揚高舉起手,作勢要怒摑驕傲的臉。

「你想為了她打我?!」憤怒的眼蒙上名為哀傷的霧花。

掙扎的收了收掌,魏天揚沉郁的放下手。「你應該為你的口不擇言而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我說錯了嗎?」沒人可以掠奪她所愛戀的男人。

她等了他多少年,相信她也數不清。

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像向陽植物不斷的追逐他,跌跌撞撞滿身是傷猶不在意,盼的就是他回頭牽她的手,許諾一生。

即使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朋友不計其數,但她仍不死心的堅守最靠近他的位置,好讓他隨時發現她的存在。

那年夏天是她最快樂的時刻,他終于握住她的手走向舞池,在高中的迎新舞會上她成了他的女朋友,並在晨曦中與他結合。

一段美好而無憂的青梅戀曲有了結果,她高興得直想飛向雲霄,向所有人宣告她戀愛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是唯一。

「你沒錯嗎?」他冷冷的收斂陰鷙黑眸,低沉駭人的聲音中沒有妥協。

指尖微顫的白雪亞氣得發抖。「我等了你九年,足足九年,你是用這種態度來回報我?」

好難熬的九年,泛濫的相思壓得她幾近崩潰,夜里不知蒙被哭了多少回,只為他不在身邊。

「我沒要你等。」入獄的那一天他就說過再見了,要她忘了他。

鏡破難重圓,覆水如何收。

他的冷漠讓她心寒。「你在怪我痴傻不成,我答應過要等你出獄。」

但他失約了。

讓她傻傻地懷著一顆期待的心在夏炎下等待,強烈的日光照得她虛月兌月兌皮,兩腳發麻地不敢移開視線,就怕錯過由監獄大門走出來的身影。

由日出等到日落,由欣喜變成落空,冷暖交替的心情難以言喻,她不相信自已等不到人,堅持地讓黑幕掩蓋了她,直到月墜西方。

最後看守大門的警衛才好心地為她詢問,計算機資料上映著「假釋三年」四個大字。

她差點因受不了打擊而暈倒,他居然假釋了三年卻沒知會任何人,不曾回家也不曾透露下落,讓她痴痴傻傻地多捱了三年。

為他痴,為他傻,為他神魂顛倒,可是他送給她的卻是冷酷。

「那是你的片面決定,我從來沒同意過。」當時心灰意冷的他不想耽誤她的青春而堅決與她畫清界線。

「你在怪我沒去看你對不對?」當年她被限制了行動自由送往英國。

輕嘆了一口氣,魏天揚掏出皮包付帳。「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將它埋葬吧!」

「不——」白雪亞尖銳的一呼,將矛頭指向無辜的第三者。「你被她勾引了是不是?」

狐狸精不一定全是狐媚樣,越是清純越可怕,搶了人家的男人還要佔為己有,以弱者的姿態博取同情好鳩佔鵲巢。

「我?」失笑的方靜湖指著鼻頭一訝。

「別把她扯進來,有什麼不滿沖著我發泄,是我負了你。」他一心維護心愛的女人,忘了白雪亞不服輸的個性。

笑意極悲的白雪亞咬破了下唇一吮甜血。「她何德何能擁有你的呵護,她是個小偷,偷走了我的幸福,我要她還來。」

兩眼迸射索討的厲光,化身夜叉來討人,若是膽小的人怕是虛軟了腿求饒,不願成為她獠牙下的食物。

「胡鬧,別在大庭廣眾下讓自己難堪。」魏天揚嚴詞厲色的制止她滿口胡話。

「心都丟了還在乎難堪,我不會讓任何人奪走我的愛情。」她語氣堅定地丟下戰書。

「互相傾心才是愛情,單向的強求只會傷痕累累。」方靜湖不願有人因她而受傷。

白雪亞冷誚地露出怨懟。「風涼話人人會說,換作是你能釋懷嗎?」

「我……」能嗎?她自問。

第六章

他們訂過婚?!

處在震驚中的方靜湖不知如何反應,神情呆滯的恍了神,耳中回蕩著讓心微酸的那句話——

我是他的未婚妻。

妻是牽手共度一生的人,在神的見證下宣誓忠誠,不離不棄,相互扶持,直到生命終了那一刻才放手,至死不渝。

而她說她是他的妻,那她又該自處于何地呢?

「未婚妻」一詞代表他已許下一生的承諾白首偕老,那需要多深的情份才能下此決定。

時間是愛情的殺手,距離考驗人性,換作是她絕對不會花費九年的時光去等候一個男人,相思的煎熬會把人逼瘋。

「問吧!」

嗄?!要她問什麼?

莫名的一句話叫她模不著頭緒,他們幾時離開茶坊的,為何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依稀記得他們逃難似的奪門而出,她根本沒做好準備就被他往機車後座一塞,呼嘯的風吹痛她的耳朵,然後她什麼都听不到。

靶覺像過了好久好久,她的思緒是模糊一片,乍起乍落縈繞著他曾訂過婚的事實,始終無法厘清心頭的愁緒從何而來。

說要信任他,可是一踫上和愛情有關的話題,再理智的人也會變成傻瓜,絲盤纏繞地將自己困在繭里抽不出絲源。

難得嘆息的方靜湖幽然一慨,抬起頭詢問他什麼意思。

誰知她看到的只是他逐漸走遠的背影。

「咦!是海?」

難怪她覺得風很強,吹亂了一頭長發。

解下足上的涼鞋用手指勾著,與他背道而行的方靜湖輕踩著沙,慢慢地沿著海岸撿拾細白的小石子,和他漸行漸遠。

愛情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她不會去苦苦追逐男人的背影,一份感情的維系並非單靠一個人的努力,想要去愛就要有所覺悟。

長期浸濕在音樂里,她不懂什麼叫屈就,什麼又是妥協,指落琴音起,離鍵余音繞,音樂的世界只需要樂譜,喜、怒、哀、樂就在她飛舞的十指間,用不著討好別人來委屈自己。

即使是她采取主動,適當的尊嚴還是不可少。

一直往前走的魏天揚以為她無聲的跟在身後,當他捺不住性子回頭要牽她的手時,赫然發現自己像個傻子,喃喃自語收不到響應,原來她遠在另一端踩著浪花。

一時間,他好笑的搖搖頭,手插在口袋往回踱,嘲弄自己的杞人憂天,她完全不像他以前交往過的女人唯唯諾諾,只會以他的意見為意見。

「好玩嗎?」

方靜湖一如平常地朝他笑笑。「反省完了嗎?」

「反省?」

「難道你在撿貝殼?」沒有呀!他兩手空空。

大概被其它游客撿走了。

魏天揚一頭霧水的攤攤手。「講句我听得懂的話。」

「不難理解吧!你若不是在反省或是撿貝殼,不然干麼一個人傻呼呼地直往前走,像要走到世界的盡頭?」幾乎與海融成一色。

瞪了一眼,他氣悶的幫她解開打結的發絲。「你不會追上來呀!」

「為什麼呢?我以為你想一個人靜一靜不受打擾。」她故作無知地撫上他掌心的繭塊。

「你就不怕我走掉?」她未免太放心了,讓人很不是滋味。

當他在苦惱該如何向她解釋時,她居然雲淡風輕地逐潮踏浪,放任他自尋煩惱地想辦法挽救他們的感情。

他從沒想到世界這麼小,事隔多年以後還會遇上已當上建築公司經理的故友,牽扯出另一段他極欲埋葬的過去。

當年的小女孩成熟了,變得世故和練達,少了愛笑的天真及對人性的信賴,陌生得叫人懷疑她還是原來的她嗎?

「走掉了還是會回來,你舍不得扔下我。」因為她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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