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漾茉莉 第17頁

「嗯!不錯,在令人討厭的小孩中,你還算滿乖的。」她繼續朝剩余的菜進攻。

不一會兒盤底全朝了天,一頓豐盛的晚餐到此結束,接著是重頭戲,慶祝于青峰的生日。

只見瞿小嬰由小包包內取出巴掌大的錄放音機,一小卡帶用衛生紙包著放入,按鍵一按,她的輕快聲音流瀉一室,「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年年快樂……

「好了,可以吹蠟燭了。」大功告成。

怔愕的于家父子下巴快掉了,怎麼也沒料到她會這麼天才,居然用放音機代替。

「你不覺得自己開口較有誠意嗎?」不敢領教她懶人方式的于靖霆生硬的一說。

她一副「你少唆」的態度。「是我自己唱的呀!你有听到其它人的聲音嗎?」

「這……」是她的聲音,但……

「好了啦!蛋糕切一切我要打包,吃太撐了。」至少能分送樓上樓下的鄰居,他們才三個人吃不完。

「打包?!」

像是听到豬在天上飛,于靖霆的表情精采得足以吞下十顆雞蛋,張口結舌地望著她理所當然的姿態,她太懂得什麼叫不客氣。

晚風徐徐,明月一彎。

行道樹的枝葉微微發出颼颼聲,兩旁的街燈隱隱約約閃著迷人的暈黃,這高級住宅區的道路中央少有車聲呼嘯而過,寧靜是唯一的評語。

因為光害的影響,天空看不見一顆星星,生活在都會中的男女只能仰望一無所有的黑幕,再也沒有感動加溫。

人,是很貧瘠的。

夜越深,一抹淡淡的幽香似有若無,當一切都沉寂時,感官就特別敏感,不像香水味,有點似茉莉的味道撲鼻而來。

「原來你家和我家只隔兩條巷子耶!早說不用你送,走兩步路就到了。」踩著自己的影子,瞿小嬰邊走邊跳地好不快活。

「這是禮貌問題,而且我不放心你一人走夜路。」單身女子遇襲之事時有耳聞,他不想她發生意外。

「拜托,你該擔心的是別人,沒人敢惹我這頭母老虎。」吃太飽了,散散步好消化胃里的食物。

她不惹是生非已是別人祖上有德。

「別逞強,你再凶也終歸是個女孩子,幾個孔武有力的男人一擁而上你絕對招架不了。」于靖霆表情嚴肅地要她了解男女有別。

「知道了,你比我老爸還唆。」她嘀嘀咕咕的念著,甩著點心盒輕快地往前走。

「我是關心你,一人孤身在外要懂得保護自己。」雖有點老生常談,卻字字真心。

倒著走的瞿小嬰笑他是老頭子。「你該拄著拐杖倚老賣老,撫著胡子說︰想當年呀!」

「我沒那麼老吧!」他笑著拉她一把,避免她跌倒。

「是心態老。」她往他胸口一戳。

黑暗會掩飾人心里的渴望,她看不見他眼中隱藏的好感,任由一條無形的線拉近兩人,沒心思陷入感情漩渦的她無法防備別人陷入。

愛情對她而言可有可無,她不會特意在乎誰愛她、誰不愛她,心不動就能如止水,嘲笑別人愛得死去活來,她活得率性。

此生唯一的失控大概就是他,一頓美食就收買她,只不過她尚未對他心生情愫,當是一般擦肩而過的陌生朋友,交會只在一瞬間。

「因為我不像你老和一群小朋友廝混,我接觸的是人性黑暗面。」訴訟案件哪有心平氣和,當眾撕破臉比比皆是。

她有一顆赤子之心,不受污染。

「你在諷刺我是不是,你明知道我討厭小孩子。」她做出個厭惡至極的表情。

于靖霆輕笑地拉著她的手。「我認為你不是真的討厭小孩子,而是你下意識在催眠自己別去喜歡他們。」

「听你在說鬼話,我會不知道自己的喜惡。」吐吐舌,她沒意會到自己的小手包在他大手內。

「說鬼容易見鬼,你不怕嗎?」女孩子都信鬼神那一套說法。

但,瞿小嬰不若他所想的女孩子。

「少來了,我家那一群凶神惡煞比鬼還可怕,我都不怕他們,還會畏懼丑不拉幾的鬼魂嗎?」太小看她了。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瞿大膽,早被磨出一顆惡膽。

「你們一家子人挺熱鬧的,真叫人羨慕。」不像他家冷冷清清地不帶一絲人氣。

斜睨了他一眼,瞿小嬰口氣嫌棄的一嗟。「你要送給你,我寧可這輩子都不認識他們。」

「就算你要送也得多一層關系,否則名不正言不順。」于靖霆意有所指的暗示著。

不過神經特大條的她听不出來。「清一群垃圾哪用得著費工夫,我巴不得早早把他們出清。」

「我是指……」他忽地停下腳步,沒多想地將她護于身後。

「怎麼了?」瞿小嬰興奮地欲探出頭去瞧,隨即被他按了回去。

「別亂看,我來處理。」希望她能安份些。

迎面走來的是六、七名年輕小伙子,手持棍棒之類的武器,來意不善的叼著煙、以白眼眄人,一字排開擋住他們的去路。

其中領頭的人于靖霆並不陌生,是王大維辦事處的助理,身兼打手一職,幫著王大維為非作歹,魚肉良民。

看來是為他不肯接王大維的案子而來。

「不錯嘛!于大律師,還有閑情逸致泡馬子,不介意我們來陪你玩一玩吧?」那一口讓檳榔染黑的牙笑得陰森。

「你們要找的人是我,不要為難她。」他評估著有多少勝算。

七個不算多,就怕他們另有援手。

「于大律師說的是什麼話,分明是你先跟我們立委過不去。」甩揮著鉛棒,警告意味濃厚。

「律師界多得是人才,不只我一人。」于靖霆冷靜沉著地應付對方的挑釁。

領頭的人表情一變露出凶狠。「我們立委看上你的才能是你的榮幸,你敢拒絕──」

「能力有限,我只好說抱歉了。」他堅持原意,不妥協。

「看來你是骨頭太硬了,我們幾個兄弟幫你整整骨。」他打了個手勢。

六、七個人以半圓的姿態圍近,擔心身後女子受傷害的于靖霆以身相護,面對棍棒齊下的陣式顯得應接不暇,因有顧忌少了制敵先機。

挨了幾記悶棍,他正打算要佳人先走,突然一道小人影由身後竄出,口中高喊著──

「于靖霆,我來幫你。」

「不──」

他的不字才一溜出口,臉上寫上個呆字,心口跟著一陣陣緊縮,拳頭撞擊在的聲音令人心驚,瞿小嬰雜亂無章的打法像是一頭斗牛,誰撞上了誰倒霉。

苦笑著,他必須說她真的很會打架,仿佛山林野猴見人就咬。

卡嗒!手槍上膛聲。

即使是蠻橫潑辣的瞿小嬰都難以忽視,這聲音她知之甚詳,打小听到大。

「噢喔!你穿了防彈衣沒?」不公平,他們使小人伎倆。

「下回我會記得帶。」誰出門會帶防彈衣,又不是攻堅小組。

「小姐,拳頭很硬呀!要不要試試子彈的硬度?」吐掉一口血,帶頭的男子面帶陰狠地持槍一指。

「你……」她心頭一顫。「你最好不要動我,仇老大是我的靠山。」

「仇老大?!」他像是沒听過地狐疑一視。

「鷹幫的仇瑯,別說你不知道他。」那就丟臉了,根本是混假的。

他不信的一啐。「你以為自己是誰呀!能攀上鷹幫的當家人物。」

「誰說我不……啊!石碣。」她朝眾人的身後一喊。

「聲東擊西的老把戲唬得了誰,你等著受死吧!」扳機一扣,他準備殺雞儆猴。

咻!

一把飛刀直接射穿他的掌心,握不住的槍筆直掉下,一道拉長的影子立于面前。

「她是我鷹幫罩的人,你有意見嗎?」冷冷的男音凝了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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