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毯被掃落,取而代之是男人的大衣。
「先生,請你說話斟酌些,出口前三思一下會使你的行為圓滑。」他不否認比提尼奧曾經是個勢利家族。
不過都過去了,大家從過往的憾事中記取教訓,他們也懂得謙懷和回饋。
「我需要嗎?」山下忍魈擺出不羈的輕蔑樣,含誚的嘴角斜勾。
「或許你不需要,但是莉琪會需要一個體貼的情人。」曾經虧待過的,他都希望能加以彌補。
「她叫倪想容不是莉琪,我允許你叫她堂妹或倪小姐,謝絕其它稱謂。」明明長得東方干麼取蚌洋名,不準。
「你一向都這麼霸道的限制她嗎?」看來有必要再觀察,約瑟心下暗自計畫。
「她含淚接受我的厲行暴政,你管得著嗎?」他故意唱反調的說。
溫和的聲調岔出了音。「你虐待她?!」
「你哪只眼看見我虐待她,頂多三餐加點心和宵夜地服侍她。」他把「服侍」兩字說得很重,好象欺凌得很徹底。
其實不用太多心,照字面來解釋,他的確將她服侍得妥妥當當,因為她很容易餓又長不胖,所以他采取填鴨式養豬法,時間一到就硬塞。
這件事被刻意地渲染出去,全大廈的住戶一見到他就竊笑,可惡一點地直接叫他男佣,不怕死的掀起馬桶蓋喊他家奴。
甚至有個人背地說他是男妓,所以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地被包養,看起來很頹廢。
「你敢傷害她?」他一定要將兩人隔離,太目中無人。
山下忍魈一把攬過身邊女人張狂的一吻,簡直可以不可一世來形容。「我高興。」
「你……」
「魈,你的神經失衡癥還沒治好嗎?有空去掛個號。」兩個男人也能吵翻天,真是佩服。
「莉琪……」
「容……」
久久不開口凝視窗外的倪想容忽然被人一扯的吻個正著,一陣喘不過氣的目眩感過去,她很難坐視兩頭牛在面前啃鐵板。
嘰嘰喳喳的聲音活像剛出籠的麻雀,關久了忘記怎麼飛,倒是一張烏嘴不停地開闔,生怕速度一慢少說了一句很吃虧。
「約瑟,你不要在意他的話,他本來就是瘋癲。魈,你少說一些令人誤解的話,你的天敵是我。」她做了個化解嫌隙的手勢。
大家和解吧!少給我添麻煩。
約瑟的回答挑挑肩,表示無所謂,瘋子他見多了不足為奇。
但另一人……
「你說錯了,我親愛的容寶貝,你該說你是我的愛人,我們不分彼此。」他重重地給了她一個纏綿至極的法式長吻。
而且非常惡心,未了他刻意吐了一口口水讓她咽下。
「山下忍魈,你真是幼稚得叫人無話可說。」他就不能照一般正常情人和她交往嗎?
每一次都變態地讓人以為他在報仇,手法粗劣的像小男孩。
他已經過了變音期,不再是拿著沖天炮綁在她腳踏車後惡作劇的高中男生,他實在……沒長進,停留在未進化的蠻荒時代。
「無話可說就別說,咱們來恩愛恩愛。」又摟又抱,他不放過嘗甜頭的機會。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咳!咳!請尊重其它乘客的權益,我們不想被漠視。」這家伙未免放肆。
山下忍魈冷眼一掃。「那幾個空姐長得不賴,你就湊和湊和消磨個半天,我和容會視若無睹。」
「山下先生,你的話太侮辱人,我要你鄭重道歉。」約瑟義正辭嚴的提出要求。
「沒人敢要我道歉,你等到海枯石爛吧。」山下忍魈無賴地踢開約瑟往後靠。
「無禮至極,你讓家族蒙羞。」他以為世界是不變的,如同他是餃著金湯匙來出世。
「很抱歉,我的家族在日本,由我父親和他妻子共同組成,可惜的是家父的妻子並不是我母親。」他用著嘲笑的語氣說出自己不堪的身世。
案不詳不代表他真不清楚親生父親是何人,每隔兩、三個月總有個風塵僕僕的男人到來,大概待個兩個禮拜離去,留下一筆錢不說再見。
月復一月,年復一年,外人總誤會父親是個忙碌的商人,沒人猜到他的來去匆匆只是會情婦。
母親過世後他才正式入籍,但是父親的日本籍妻子根本容不下丈夫的私生子,因此他從未踏上日本的土地與父親同住,直到十五歲意外墜崖。
不過這麼多年下來,父親的臉孔已不復記憶,即使擦身而過也是相識不相認,各自錯開。
風煞,不需要家人的牽絆,因為他是殺手。
「魈,你是個目無法紀的私生子,少用自嘲的口氣博取同情,你讓他愧疚了。」握住他的手,倪想容給的不是溫柔而是制止。
制止他戲弄老實人,並非人人都像她經驗十足。
「還是你了解我,幾時生我的孩子?」他不忘盯著她的小骯制造驚嚇。
「夠了,給別人一點呼吸空間,孩子的問題等下輩子再來問我。」她用眼角瞄瞄一臉怔愕的約瑟。
能承愛他惡意玩笑的人顯然不多,通常他們會當真,除了她。
真實往往藏在謊言之下,端看解讀的智能夠不夠開啟那道殘酷的門,因為伴隨而來的是淚眼和痛苦,由心籃來承接。
「太沒用了,你確定他和你有血緣關系,會不會抱錯了?」可憐同門戶,一家生雞,一家來鳳。
「你看誰被抱錯了?」真糟糕,近墨者黑,她變邪惡了。
「聰明,用話套話。」他將她抱入懷輕啄。「如果你有錯就不會在這班飛往英國的飛機上。」
意思是約瑟是錯置的一員。
「說得也是,我們多慮了。」倪想容順勢偎入他胸口,這是一種不知何時養成的壞習慣。
她不記得一個人的生活是怎麼樣,生命中多了他之後好象和呼吸一樣自然,不知不覺的融入既定的環境中,讓她依賴成性。
房子有人定期打掃變干淨了,書冊整理得清爽有序,爐子上總是熱著食物,飯鍋一掀有著細雪一般的白飯,衣服不用到洗衣籃翻找,它潔白如新彷佛剛撕下卷標,不怕穿到髒衣服。
他賢慧得叫人自慚形穢,由一開始的不自在到今日的理所當然,她承認被他寵壞了。
那個老人的心願不在她人生規畫中,可是油盡燈枯的生命還是叫人不忍,親情的呼喚並不是那麼強烈,她只想看看自己的傷好了沒。
為了這件事兩人溝通了十數次,他不準她以身涉險,死亡的陰影依然籠罩著,一離開台灣將失去鷹幫的保護網,他為她擔心。
呼!有人為她擔心呢!一想到此心是甜的,她很久沒讓人憂心過了,感覺好似嘗了一口糖,含在嘴里怕化得太快。
堅持是為了推翻,兩人都讓了步,容納三百名乘客的豪華客艙有空姐十三名,乘客卻只有三名,他包下專機飛往英國。
自然機上的服務人員全由他親自點名,從機師到廚師都擁有干淨的背景,對她的安全無虞。
「咳!可否請你們解釋一下,為何我有點受愚弄的感覺?」約瑟已經有點迷糊了。
山下忍魈嘲弄的發出嗤嗤聲。「容,看來你的親戚不算笨,我真為你感到興奮。」
「狗改不了吃屎。」倪想容忍不住低聲一喃,他又找到新玩具了。
「乖,別皺著眉,我會心疼。」他用吻撫平她攏起的眉山。
「你幾時安過好心,看我痛苦是你最大的樂趣。」她說出壓在心底的話。
「在我愛上你的時候。」他的眼中含著笑,溫柔和自厭的苦惱。
好象在說為什麼會這樣,他中了邪?
「嗄?!」這又是另一場游戲的開端。
「別太驚訝,雖然時機不對,但是我比你還煩惱好不好,愛上沒心沒肝的你是老天對我的懲罰。」他說得無奈,不時用眼神恐嚇她不準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