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謎 第6頁

「哎呀!很疼吶!人家只是懷疑,預設立場先可憐自己一下。」說不定她真是外頭抱來的。

「可憐個頭啦!你到底說了什麼話讓邵夫人淚流不止?」她比較可憐,硬是被她從茶行拉了出來,原本想好好打扮,好赴傍晚與朗飛的約會。

攏了攏松開的毛裘,邵銘心怕冷的直縮脖子。「我不過說了‘身世之謎’四個字而已。」

「真的?」只有那麼簡單?

「真的,真的,難道你還不信我,我很少騙人的。」一顆頭直點,就怕人家不相信她的無辜。

很少不代表從不,偶爾還是有幾個倒霉鬼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邵銘心的保證讓她很不安心。「身世之謎應該去找你爹娘問個明白才是,你找我有什麼用。」

她又不是當事人,哪曉得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因為你比我聰明嘛!不找你要找誰,我爹娘看樣子肯定不肯據實以告,否則為何會隱瞞至今。」

還是靠自己較穩當。

很想嘆氣的顧以茗看了她一眼說︰「別太高估了我的聰明才智,我沒你所想像的無所不能。」

「可我只有你這個朋友,你不能不管我哦廠她耍賴地要她幫忙。

肩上好重,她是存心賴上她。「你要我怎麼管,上廟里求神明指點?」

這種事可大可小,弄個不好可就難過了,幫人不成反害了人。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打虎、捉賊的一家親,輪不到她這外人窮攪和,邵家二老對女兒的疼寵和呵護不知羨煞多少女兒家,恨不得重新投胎成邵家女,她實在沒必要將一池清水弄濁。

老人家不肯說明原由必有為難之處,何必硬要扯出陳年秘辛,萬一真有那麼一回事要如何收拾,難道要當做從未發生過,回到昔日和樂的生活?

「你好壞心哦!人家是誠心請你幫個小忙,干嘛搬出神明嚇我。」子不語怪力亂神。

求人是這種姿態嗎?整個人都縮進毛裘內只露出一張清靈小臉。「我自認能力不足,無法擔起重任。」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吶!」邵銘心語氣可憐兮兮的令人有罪惡感,清亮的眸子蒙上一層水氣。

「邵、銘、心,你敢擺出牲畜無害的神情試試,我絕不會上當。」該死,她幾乎成功了。

幾乎。

她裝得更無助地顫動著沾了寒氣的羽睫,無比謙卑。「如果我無家可歸了,你會不會收留我?」

「等你流落街頭再來敲門,我會看情形要不要留你。」凡事得預留退路,以免自打嘴巴。

「以茗,你幾時變得這麼無情?枉我把你當成最知心的手帕交無所不談,你……你居然要拋棄我……」

她好傷心哦!

佯哭的上下抖動縴弱雙肩,第一聲哽咽都還沒出口呢!兩腳差點離了地,回蘇州見姥姥。

「冷哪!你干嘛扯我後領,萬一著了涼我就不能追查自己的身世了。」

好險、好險,沒讓冷風灌人衣里。

她邊縮邊躲的將身子裹得像一顆人球,瘦弱的小腳靈巧的動個不停,活似生了腳的雪球叫人莞爾,讓忍不住笑意的顧以茗無法棄她于不顧。

真是敗給她了。

「反正養生堂多得是祛寒的藥材,隨便配個兩副還愁好不了嗎?」有那麼冷嗎?

在她看來還好,下雪前總有一段暖和期,不致冷得令人受不了。

瞪大了眼,邵銘心不高興的微噘著嘴。「原來你巴不得我一病不起,好甩掉我這個小麻煩。」

「你也知道自己是麻煩呀!」這才是她的真性情,一個不怎麼老實的千金小姐。

「以茗……」壞心腸的姑娘。

彼以茗沒好氣的舉起手阻止她開口。「雖然我幫不了你,不過我曉得有個人一定肯出手相助。」

那個人最喜歡難解的麻煩了,就不知他肯不肯接受眼前的大「麻煩」。

她指的是人。

「你沒騙我?」邵銘心抱持著懷疑態度,紅通通的鼻頭煞是可愛。

「我又不是你,愛耍小心機。」把人耍得團團轉,玩弄于股掌間。

「哪有,我最乖巧善良了,夫子們常說我是他們教過最好學不倦的學生。」她沾沾自喜地露出春陽般的笑臉。

不想拆穿她的顧以茗失笑的搖搖頭。「是,我的好妹子,天子腳下就屬你最正直了。」

「唔!取笑人家,我臉紅了啦!」其實是凍紅的,水女敕的肌膚禁不起寒風的蹂躪。

「少裝了,我看你是凍壞了,先找間茶樓喝口熱茶暖暖身,省得你凍僵了。」

熙來攘往的街頭滿是叫賣聲,一抹微陽才剛探了個頭,層層雲氣已包住它的金光,稍微回暖的天氣又轉為陰寒潮濕。

一陣陣冷風襲來,原本不覺冷意的顧以茗受了身側「雪球」的影響,不自覺的環起手臂保留一絲暖意。

星子般的瞳眸眨呀眨的,她偏過頭一問︰「為什麼要喝熱茶才能暖暖身子,不能改喝雪融的冰水嗎?」

又是為什麼,為什麼熱茶暖身而冰鎮蓮子卻能消暑?實在沒什麼道理,不都是由口而入嗎?

「懶得理你,你要是凍死街上就不用追查身世之謎,我也落得輕松。」顧以茗頭一抬,似有靈犀的瞧見她日盼夜盼的熟悉身影。

咦!她在看什麼?跟著仰頭一望的邵銘心只瞧見一個男人的背影。

「以茗,他好像竹馬大哥哦!」唔!他身邊似乎多了個影兒。

眼一眯,瞧不分明的小人兒仍舊將自己裹得圓滾滾地,腳步輕盈地像是踩著雪花飛舞,一把繪上牡丹的油傘立即為她遮風擋雪。

身為丫鬟的銀雀可是準備得十分齊全,不只吃的東西琳瑯滿目,竹籃下層還有小姐的繡鞋和羊毛兜肩,以防她濕了鞋或滑倒可以替換和保暖。

可見她伺候的小姐有多嬌貴,挨不了餓,受不得凍,捧在手心怕化了,必須花費更多的用心才呵護得了。

「什……什麼竹馬大哥……」一踫上青梅竹馬的心儀男子,顧以茗的靈光不由自主的變為遲頓。

唉!又來了,真叫人失望。「不就是朗飛朗大哥,你的心上人。」

巴掌大的一張小臉寫滿唾棄,搞不懂她為何會喜歡上一個燈籠痴,粗心的忽略近在眼前的珍寶。

以以茗的聰慧才智怎會栽在這種人手上,神智不清的交托一份注定苦澀的情意。

「呃!呵……,真巧是不是……我們也去喝茶……」她的眼中只容得下一人,整個人為之憨傻,不復聰明伶俐的模樣。

「喝茶?」微露古怪的神情,邵銘心回頭—顧身後撐傘的丫鬟。

不愧是她的貼身丫鬟,會意的銀雀連忙翻動竹籃中層。「小姐,你要的茶包。」

「嗯!咱們喝茶去,順便請伙計溫溫冷掉的糕點。」還是熱熱的比較爽口。

「是的,小姐。」

雪,一直下著。

直到日落時分。

但是沒人注意它何時停止,因為邵府千金的嬌貴足以令所有人忘卻外頭正飄著雪花,她帶進了一室的驚奇和錯愕,以及寒意。

炭火似乎不夠用了。

第三章

靖羿的笑意始終沒停過,如同茶樓外的雪花不斷落下,微掀的嘴角漸漸拉高,興味十足的舍不得眨眼,怕看漏了眼前的奇景。

他從沒見過這麼有趣的雪人……呃!是佳人,幼狐一般的美麗大眼骨碌碌的轉著,好奇的觀察茶童斟茶的姿勢而忽略他鐵青的臉色,直問他為什麼茶水不會外濺。

茶點三小盤,每盤三、兩塊,精致可口的直冒熱氣,清香的桂花味及冷梅香氣溢滿鼻間,令人垂涎三尺地想嘗口味道。

紫砂壺里裝的是茶,可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會去動它,因為那是邵神醫專為愛女調配的藥茶,調養她畏寒的單薄身子免受寒氣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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