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謎 第4頁

謎字又讀妹,與媚字音義相通。

她為之一愕,好奇的睜大翦翦水眸。「我的身世有什麼謎,難道我不是娘的親生女兒?」

不對呀!見過她的人都說她和娘長得十分神似,簡直是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她哪有可能不是娘的女兒,這相士準是胡說八道想騙銀子。

見多識廣的藺半仙藺亨凡一瞧見她臉上的神色,拈拈八字胡呵呵笑道︰「天機不可泄漏,日後你便能知曉老朽所言是否虛假。」

「哇!小姐,你將覓到如意郎君,奴婢也好想知道未來的夫婿在何方。」一臉企望的銀雀眼巴巴的盯著算命仙瞧,希望他也能指點迷津。

可是不當一回事的邵銘心壓根不信他的口中玄機,今兒個都臘八了,再過幾日便是年節,就是她急著嫁人,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月內許了人家。

何況爹娘才舍不得將她許人,加上年關前後正是迎新去舊的忙碌時刻,誰有空閑挑這個時機辦喜事?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干。

扁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就得耗上一段時日,想在正月迎娶幾無可能,爹娘不至于讓她草草出閣,即使上門求親者大多是官宦之家。

「別一張嘴隨人亂說,什麼如意郎君不如意郎君的,小心我讓你和麻子李湊成一對。」呼!好冷,好像又快下雪了。

手一縮,她拉緊毛裘包緊身子,免得寒風入侵。

「不要呀!小姐,麻子李有口爛牙……」信以為真的銀雀哭喪著臉,眼眶都紅了。

「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小姐說了算。」丟下三枚銅錢,她徑自走離算命攤。

「小姐……」

她不要嫁給麻子李,不要呀!

拈胡輕笑的藺亭凡瞧著這對可愛的主僕自鳴得意,心想再過不久就有好事來了,他討個喜氣沾沾酒不為過吧!大大的媒人紅包還怕不送到跟前來?

笑飲著西域才有的葡萄美酒,佳釀入口他忽然一凜,低下頭一睨字跡已干的媚字暗叫糟。

媚字去女加上水是為湄,她最近會有水劫呀!他竟忘了提醒她遠離水岸。

第二章

「生在綠枝椏,死在滾水中,香溢四方口舌受惠,綠衣紅裳不為奇,一水沖開半生情。猜一種日常食材。」

是什麼麼東西生長在樹上,卻死在滾水中,口舌受惠表示可食用,可是綠衣紅裳又是什麼玩意?能讓人半生消磨而不生厭。

抓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的瀟灑男子面現惱意,不相信會解不開好友提出的謎題。

論起制燈籠的功夫,他朗飛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每每讓人爭相搶購,連皇子鳳女都愛不釋手的早早訂購。

可是一要猜謎他就一籌莫展了,年年敗北輸給號稱解謎高手的靖羿,讓他心有不甘欲一雪前恥。

只是他再怎麼努力也及不上眼前這不務正業的靖親王府小王爺,不思上進為朝廷效力,一心要探究死人的秘密,追查古人隱而不宣的埋心處。

要說起難題、怪題,沒一題難得倒他,每年的花燈猜謎大會非湊上一腳不可,搬光所有的獎品讓人飲恨一年。

明知他這可惡又可恨的性格令人惱怒,偏偏和他結成知己,不時相約上茶樓酒肆品茗較量一番。

人各有所長,雖然好友常在猜謎大會上獨佔贅頭,出盡鋒頭,但是少了他制作的精巧燈籠不免失色幾分,上元節的花燈才是主角。

「茶都快見底了,你還猜不著嗎?」好笑的提點著,靖羿氣勢恢宏的點了點杯沿。

杯中自有茗閑情。

「別在一旁嘰嘰喳喳的擾亂我的思緒,答案就快浮現了。」應該是紅棗或枸杞吧!

可是又不太敢確定,總覺得少一層味道。

「手指靈活的巧匠通常不太需要用到腦,遲頓一點我能體諒,明年臘八再來測試你的滿月復學問。」他做勢要離座,省得染上名為「愚笨」的病癥。

「坐下,我就要想出來,你少擺小王爺的架子。」明明很接近了,為什麼就是缺那麼一點點靈感?

這題不難呀!不可能難倒他。

死鴨子嘴硬的朗飛硬撐著,不肯求教于好友死命地鑽著牛角,一心要解開看似簡單卻毫無頭緒的謎題。

靖羿倨傲的神情上微顯一絲戲謔。「我幾時在你面前擺過架子?人的智慧不是由遷怒累積而來,虛懷若谷才是謙謙君子該有。」

「我是不是君子你會不清楚?別當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總會有你這位高手解不開的謎。」祝他早嘗敗績,由雲端上往下跌。

跌個粉身碎骨,萬年難尋。

靖羿取笑的吩咐茶童添水。

「真是失禮了,本小王爺正巧與你不熟,兄台打哪來呀?」

「在下朗飛,京城人士,是個糊燈籠維生的小老百姓,你要不避諱,我糊十個、八個白燈籠當見面禮。」

看他熟不熟。

「噴!你今兒個火氣可真大。」嗯!這茶的味道不夠火候。不如皇上賞賜的碧螺春來得醇香甘潤。

啜飲著澄黃清澈的江南春,習慣喝好茶的靖羿眉微擰,挑剔茶水的出處少了甘甜,壞了早春新茶的清香。

朗飛沒好氣的橫睇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我這陣子會非常忙,沒時間陪小王爺你閑嗑牙呀!」

「原來是我開罪了朗兄弟,就罰我干了這壺茶賠罪吧!」他故做恍悟地以茶代酒,打算一口飲盡。

「少來,你想佔我便宜不成?一整壺全喝光了我喝什麼。」長臂一伸奪了來,濺出的茶水差點燙了手背。

「你可真急呀!要是你解謎的速度有奪茶的一半快,相信年初的元宵燈謎難不倒你。」譏誚的語氣一落,靖羿長腿一勾拐了他一腳。

雖然是次等茶,有總比沒有好,不能全讓他一人獨享,大寒天喝口熱茶暖暖身也好,看這天色又要起風了,想必不久之後雪將伴隨寒風而來。

年節的氣氛逐漸攏罩京城,辦年貨的人潮也隨著年關的逼近漸漸熱絡,不少關外的商人趁此機會大肆入境,打算趕在年前出清存貨好回鄉過節。

茶樓掌櫃的吆喝一聲大過一聲,茶客交談的笑語聲,混雜著唱小曲的清揚嗓音,甚至是店門口乞兒乞討的討喜乞兒調,無一遺漏的傳至二樓雅座。

由樓台往下望去,一覽無遺的街景盡人眼中,捕一季涼風編成詩,千古騷客墨跡已干,多少歌賦盡留伶女口中。

喜來茶樓的樓上雅座坐了兩位風雅、俊朗的男子,神情自若的談笑風生,無視一室的男客漸由心生愛慕的女客取代,怡然自得的晶茗聞香。

出色的容貌讓兩人不論走到哪里都引起一陣騷動,得天獨厚的清朗五官讓成群的姑娘家為之傾倒,睡不安枕地暗寄明月托相思。

滿人生性外放熱情,漢女含蓄多情,不管有心或是無意,落花年年有,流水一樣無情,帶走了數不盡的傷心和心碎。

「用不著諷刺,我解謎的功力或許不如人,可是你那雙尊貴的手只拿得了弓和箭,真要你鎮日面對著竹片糊薄紙,恐怕滿地的斷竹殘紙慘不忍睹。」他承認猜謎略輸一著,這不是他的專長。

「說得也是,我怎麼也難以想像一根青竹能變化出無數形狀的美麗燈籠,薄如發絲的棉紙對我而言,如面臨千軍萬馬,全靠個巧慧。」

他寧可提劍上陣,帶兵打仗為大清爭一世春秋,也不願娘娘腔似削竹編竹,一片片講求精細,制成燈籠的骨架,然後再小心翼翼的糊上未上色的薄紙。

朗飛一臉冷笑地睨了睨他。「為什麼我听到譏誚的意味,你瞧不起我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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