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熱中猜謎的怪人。
經她一提醒,他倒覺得自己是兩面人。「對你好不好嗎?你想我板著一張臉嚇人呀!」
一說完,他故意學父親靖王爺訓人時的嚴厲神情,威儀十足的冷視她,想嚇得她心驚膽跳、面無血色。
誰知畫虎不成反類犬,冷峻不足少了嚴厲,嚇不成她反而逗得她咯咯咯的發出愉悅笑聲,驚擾了枝椏上的積雪,咚地掉落。
「啊!好冷哦!」耳朵快凍僵了。
「你喱!樂極生悲了。」真成了雪女圭女圭。
他笑著幫她拍掉頭上的雪。
「就準你取笑我,我不能嘲笑你嗎?」可惡,為什麼只有她倒霉?
靖羿取下她的頸巾彈彈滲雪,朝她伸出大掌。「手來。」
「干嘛,又想輕薄我的小手呀!」嘴上嘟嚷著,她還是將手交給他。
「瞧你手冰的,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他輕輕的搓揉她快僵化的柔荑,溫熱她的心窩。
春陽一般的笑靨為之漾開,她忽然覺得好暖和。「你對女孩家都這麼好嗎?」
一想到他對其他姑娘也這般殷勤,燦爛笑靨略微失色的如多變的春日,陰晴不定。
「小家子氣。」他不作解釋的笑睨她。
「什麼意思嘛,人家問一句都不成呀!」他才是吝嗇鬼呢!
「不是不成,是沒必要,你以為我有很多閑工夫討姑娘歡心嗎?」是她們反過來要巴結他,取悅他。
不能說不近,他還是有幾個相好過的姑娘,不計較名分地想跟著他。
可是他無納妾的意願,額娘的孤寂他看在眼里著實心疼,即使貴為福晉仍得忍受丈夫的多情,小妾一個接一個的進門,身為元配的她只能黯然隱去,等待日復一日的空虛將她埋葬。
他不像父親的風流來者不拒,有朝一日他有了心儀的對象絕不讓她受委屈,交付真心只有一人。
靖羿望著眼前的清靈小臉,掌中傳來的指溫讓他想到漢人的一句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我呢?」他很忙嗎?怎麼她一開口隨傳隨到。
尚未發覺靖羿真實身份的邵銘心一向用信鴿和他聯絡,因此自始至終不知道他是靖親王府的小王爺——是娘親一再囑咐不得接近的皇親國戚。
「你是例外。」忽地一怔,他像想到某事似的笑開。
原來……他真是輕薄郎。
「為什麼我是例外?」雖然不太理解他話中的含意,可是心口暖洋洋地,像偷嘗了一口麥芽糖。
甜膩膩的,還牽絲呢!
「因為你傻呼呼的,很好騙。」他大笑的輕點她鼻頭,看她氣爆如牛的表情。
「靖羿,你好可惡,欺負人很好玩嗎?」她生氣地抽回手,但他反而握得更緊。
他只欺負她。「別使性子了,瞧你小臉都凍紅了。」
「不要你管,把大哥的頸巾還給我。」明知她怕冷還故意捉弄她。
「這是你大哥的?」難怪他覺得顏色太冷,十足的陽剛味。
心里頗為吃味的靖羿不動聲色的將頸巾揉縐,趁她分心之際,將手中物擲向雪堆,任由昨夜的霜雪吞沒它,不露一絲痕跡。
就算是她兄長之物,他也不喜歡看見她身上有其他男子的物件,除了他。
「上回搶了我的毛裘不還,這回又奪去我的頸巾,你是土匪出身還是強盜窩出來的惡徒?想冷死我呀!」要是她真受了風寒,一定第一個不饒他。
他笑而不答地從懷袋中取出一塊晶綠翠玉,扳開她的手心一放。
前兩天他就想送給她了,可是一直找不到適當時機送出手,直到握上她冰冷的柔荑才提醒他時候到了,不該再遲疑。
「這是……」驀地瞠大眼,她驚奇的握住綠玉說不出話來。
「暖玉,西域出產的極品,名為‘合歡暖玉’,放在身上會保暖,最適合體質虛寒的你。」這下她不會再喊冷了吧!
「我……我……」好暖哦!整個人都熱起來了。
「叫聲靖哥哥,它就是你的了。」毋需言謝,他只想看見她歡歡喜喜的笑臉。
「靖哥哥。」
毫無猶豫,一眼就愛上合歡暖玉的邵銘心不多想的一喚,柔膩如絲的嗓音令人為之酥麻,甜得有如初采的蜜。
她本來就想將其據為已有,學他的強盜行徑耍賴不還,沒想到他竟主動提議要送她,她當然大方的收下,免得他翻臉不認賬又要了回去。
此刻的她根本忘了索回兄長的頸巾,心無旁騖地研究起暖玉的形狀、構造,不明白它為什麼通體溫熱卻不的人,不時地散發暖意溫暖周身。
「別太著迷了,咱們還有——段路好走呢!」他可不想她因一塊玉而冷落了他。
螓首微抬,她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的錯。」
「怪我?」真是不好取悅的丫頭,才剛收了他的禮,這會兒倒翻起賬來清算。
掃了秋風怨秋風,無端打落梧桐葉,一片一片,不帶走。
「不怪你怪誰?養什麼爛馬嘛!一點點驚嚇就揚蹄狂奔,棄主人于不顧千里而去,你的罪過比殺人放火還嚴重。」害她走得兩腳發麻。
靖羿很無奈地握著她的手朝羊腸小徑走去。「我不是警告你別在馬兒附近玩爆竹嗎?」
可是她有听進去嗎?
沒有。
他越是阻止她玩得越起勁,不听勸告的朝馬尾燃爆竹,在它蹄下點煙火,說是要試試牛曲村的爆竹是否同城里一般好玩。
想當然耳,馬一受驚自然往前狂奔,極力地想躲開令它害怕的東西。
而她和一群孩子笑哈哈的跟著馬後直起急迫,邊笑邊丟擲鞭炮讓它跑得更快,讓他措手不及的眼看座騎絕塵而去。
年節快到了,家家戶戶都不忘準備爆竹應景,因此玩興一起的她和一群孩童玩得不亦樂乎,完全沒想到他們要怎麼回家。
「我哪曉得你的馬膽小如鼠,連爆竹都怕。」她不是在玩,而是試試爆竹師傅有沒有偷工減料,少放了硫磺。
「強詞奪理,養過馬的人都知道馬兒是極敏感的,受不得驚憂。」就算一小謗刺扎在肉里也會暴跳如雷,何況是「大軍壓境」。
它不跑才怪。
她反握他的手朝他一笑,「我沒養過馬呀!」
錯得有理,所以有過他來背。
「你喔!小賴皮鬼,做錯事還推給別人。」真拿她沒轍。
為顧及她的體力不濟,靖羿不走官道專挑小路走,想抄近路早點進城,免得趕不上日落前送她回邵府,近來好友和小青梅的事可傳遍城里,太恐怖了。
「比不上你的無賴……」顛了一下,她顰起眉輕撫耳垂。「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沒做?」
靶覺有人在背後念她,所以耳發癢。
靖羿看了看她,好笑地朝她發出月復鳴的地方一視。「你餓了。」
「喔!難怪我渾身沒力氣走不動,原來我一直沒進食。」這貪玩的銀雀不知哪去了,回頭非罰她洗夜壺不可。
太不懂事了。
「別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盯著我瞧,我不是馬。」他還看不出她轉的是什麼心思嗎?
邵銘心撒嬌地輕噘紅艷小嘴。「靖哥哥,你忍心見人家的小腳起水泡嗎?」
「你腳起水泡了?」一听她玉足受創,憂色浮于臉上。
「人家是閨閣千金又不是販夫走卒,哪吃過這種苦嘛!再走下去肯定會磨破皮。」好想有頂轎子坐。
吃山珍,食海味,行舟車,住華宅,她真的必須承認她太嬌貴了,沒點本事的人可養不起她。
「那要怎麼辦,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你想露宿荒郊野外我可不奉陪。」成為名副其實的野鴛鴦。
腳一跺,她嬌嗔地發出怨言。「你明知道人家的意思還裝傻,你背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