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虛火上升人煩躁,明明愛睡得很卻睡不著,想寫稿卻寫不出一個字,文思枯竭只想困圍困……
而姓向的笨女人居然為了她所不了解的領域來叫魂,她要是有好臉色才怪,不掐死人已算她修養好,至少在她稿子沒完成前不能因為謀殺罪而中斷人獄。
雖然她非常渴望宰了她。
「向大姐,你腦子不好情有可原,誰叫你整天和一堆木頭石頭為伍,人都已經木石化了,但請考慮我是人,我還活著。」木石無情,完全麻木不仁。
抓抓三天沒洗的稻草發,人家說寫小說的人應該長發飄飄,不食人間煙火,而她的確發過腰際,只不過進逼得連親生父母都不敢上前相認,皆當是陌生人擦身而過。
寫稿期的她是失去人性的夜叉,六親不認,任由髒亂的環境將她燻陶成落魄八婆。
因為她寫小說時哭時笑,一下子喃喃自語,一下子又因寫不出大喊不寫了要封筆,十足的瘋癲。
「和風,你剛起來呀!」一開口她就後悔了,她怎麼忘了對方的怪解。
她抓狂地大叫,「你先回去把藥吃一吃,十年後再來找我,出門別忘替我關上門。」
「你別發火,我不是故意、故意來打擾,你在寫稿呀?」她瞄了一眼垃圾堆似的書籍和紙張。
「干麼,你唱盤跳針呀!一連說兩句故意。」負負得正,她是故意的。
「有嗎?」她偏頭想了一下。
「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去泡杯花茶烤兩片土司,我餓了。」她不客氣地指使人。
大家都太熟悉了,像千百年前曾是知交好友,即使平時不相往來,那一點點感覺還在,自然流露在日常生活的互動上。
「你待會不是要繼續睡,現在吃東西容易胖。」嘴上說著,身體自有意識地為看她張羅。
習慣性吧!和風太懶了,除了她的小說外,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包括吃豬食和睡豬圈。
「何向晚,你在嘲笑我胖嗎?」這個竹竿女太可恨了,她不過豐腴了點。
她回頭一笑地端來花茶。「你肉肉的很可愛,像我必須拼命吃才不會血糖過低,我很羨慕你的健康。」
「你敢再說我一次可愛,我就把你丟到絞肉機里絞個粉碎。」她根本就是惡魔轉世。
什麼叫必須拼命吃才不會血糖過低?她居然在天天為了多吃一口就會虛胖的人面前說這種話,簡直天理不容、人神共憤,死千次不足以彌補其罪過。
吃不胖的人是浪費糧食,糧田農民辛昔栽種的稻作,搶落後國家人民的一口求生口糧,和蝗蟲白蟻一樣可惡,根本不該存在這世界,應該減種才是。
圓滾滾的和風瞪著她竹竿似的身材,一股氣就猛冒泡泡,她怎麼可以這麼瘦,兩人站在一起是推美畫面中的污點,一個是快死的病房美女林黛五,一個是馬東坡前的吊死鬼楊貴妃,大小比例像是西瓜前面放了顆小玉,可笑得要命。
恨呀!怨吶!還是改變不了快破六十的等質重量,有吃才有補嘛!她在印證愛因斯坦的能量不滅定律,「一」用直寫橫寫都是「l」。
「我猜你連絞肉機怎麼用都不清楚,拆開的箱口都蒙上一層次。」英雄無用武之地。
和風白了一眼,她有亂買東西的習慣,犯法嗎?「你可以來當實驗品,下一本書我準備寫驚驚小說,書名叫絞碎的雕刻家。」
她怔仲地一吶,「會不會太血腥了,你寫的不是言情小說嗎?」
「改變風格不成嗎?我最近迷上開膛手杰克,想挖顆心來嘗嘗味道。」切柳丁的刀正冷指著她。
輕笑出聲的何向晚將沾了女乃油、果價的土司送給她。「听說饑餓的女人有暴力傾向,所說不差。」
不愧是寫小說的,想象力真豐宮,她見識過她像瘋子般大叫著要人家殺了她,只因寫不下去,因此眼前的威脅算是小兒科。
誠如她自己所言,寫小說的都是心理變態,是人格分裂、自我折後型的出神病患者。
「嗯哼!你打算成為受害者嗎?籌我吃飽了再成全你。」頭好癢,待會叫她順便幫忙洗個頭再走。
「別忙著料理我,你有幾本自然珍藏系列的圖維閉哪去了?」她實在沒法子在垃圾堆中找書。
她手一指,「喀!壓在第三層,看起來又厚又重的那幾本。」
呵欠直打,認命的和風抓抓發癢的頭皮,三兩下解決她遲到的晚餐,雖然此刻是早上六點三十五分。
一些「不算」朋友的朋友老愛在一大早鬧她,要是不努力適應這些突發狀況,她早晚會神經衰竭地成為時下潮流的趴趴熊。
「大作家,你來幫我瞧瞧哪一種材質較易取得。」翻開一頁頁令人眼花撩亂的彩色圖鑒,她無法下決定。
「別叫我大作家,還有把你腦子里的構思挖出來我听听。」她又不是神。
何向晚大略地形容了一下。「我好想開始下刀,手都不由自主地興奮。」
「瘋子。」她斜月兌了一眼。「釩鉛礦如何?硬度只有三?」
她瞧了瞧不滿意。「血的顏色不符合我要的感覺,不夠黑暗。」
「硫銻銅銀礦和深紅銀礦都傾向黑色,如何?保證讓你灰頭土臉。」她不太有精神地隨便一點。
反正她也不懂,隔行如隔山,員要她出意見不如問她一章小說幾個字,標點符號算不算是污字數錢。
天色好亮,正是她愛困的時刻,誰有力氣理她的氫酸鈣鈕鉀,隨便去路上撿塊破木頭不就成了,不是說心中有佛,處處皆可成佛,何必自費功夫去挑硬得要命的石頭來自找苦吃?
要不是世上鮮有三尺高的鑽石岩,否則她會建議去搬一塊回來慢慢雕琢,十年、二十年總會磨出一座佛。
「不好,不夠深沉剽悍,我要更能震撼人心的剛硬,最好如死亡的顏色。」帶著血腥味。
死亡?她像看白痴地輕嗯一聲。「小姐,等我死了再幫你找。」
她現在還在彌留狀態。
「和風,你在詛咒自己嗎?」似乎真的吵到她了,瞧她一臉不濟,昏昏欲睡。
「不,我在詛咒你早死早超生。」因為同在地獄里。
「嘴真壞,我不該依賴你的三流直覺。」輕嘆一聲,她將書關了起來。
「好意思說我三流,是誰像長了癇瘡直往我這里奔,我沒怪你干擾我的睡眠就該偷笑了。」她還沒把小說里的尖酸刻薄發揮出來呢!
「我……」
和風揚揚手自認倒霉地說道︰「去找九樓的活百科全書,她比我有學問。」
對喔!可是……「我和她不熟,怎好去麻煩她。」
「你再說一遍,我沒听清楚。」挖挖耳洞,她的手已掄成拳。
「你知道我一向很少出門,全大廈我只認識你和憐憐,偶爾拜托了香居的素素幫我拿點藥……」其他是點頭之交,少有往來。
何向晚抱歉地一笑,像是安撫她顯而易見的怒火,快要殺人似的。
「你的恐龍期經紀人呢?她死到哪去了?」她是全球搜查特派員嗎?
「她最近去相親。」連她都找不到人,說不走過些時候會收到帖子,禮到人不到。
「相親?!」好大的笑話。「你確定地球上還有另一頭公恐龍?」
那副長相不是她在嫌棄,人高馬大又黑黑壯壯.脖子出奇的細長,好像佛羅紀時的長頸雷龍,任何一個女孩站在她身邊都可以小鳥依人。
五官不算難看,組合起來沒嚇哭過小孩,頂多嚇傻了,七月半時不能在外面走動,尤忌夜晚出沒,將近一百公斤的體重總是哈、略、哈一一一恐龍的步伐,人未到雞聲先到,地面會有強烈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