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惹心 第13頁

「喔!」

看得最清楚的人莫過于旁觀者,當局者往往沉迷得不能自己。

「我想你們說的常弄歡是同一個人。」他從一疊相片中抽出一張巧顏燦笑的留影。一見心愛女子的照片,東方奏立即伸手一取,先前的陰郁一掃而空。

「上司大人,你大概忘了我們所為何來。」唉!男人的致命點是女人。

英雄折腰為紅顏。

「說重點。」他的眼楮專注在平面倩容上,無視其他人的存在。

「何律師的說法是保守的推斷,常弄歡可能是‘隱名’的情婦。」一切尚在猜測中。

「‘隱名’?」他的表情波動極微,似乎不存記憶。

「拜托!同學一場居然叫得這麼生疏,我看東方是被攝了魂。」律師是給外人叫的。

微微勾動嘴角的黑子莫繼續說道︰「據我查探的結果,住在那幢大廈的住戶清一色是女人。」

「然後呢?你別吊胃口。」他也知道是女人,女子出租大廈嘛!

「除了最近和里面一位記者小姐往來密切的秦獅之外,大廈內並無其他男子進出,也就是說,常弄歡是‘隱名’情婦的可能性大為降低,她一向很少出門,而且絕不在外過夜。」

「真的?!」調查得可真清楚,顯得他特別無用,白拿佣金。

「不過……」他停頓了一下,引起東方奏的側目。

「不過什麼?」

「是誰說‘隱名’是男人?這個筆名應該無性別之分。」男女運用。

「難不成‘隱名’是女人?」一語驚醒夢中人。

從來沒有人看過「隱名」的真面目,和唱片公司接洽的聯絡人向來是同一人,她一樣來表明身份,只負責送詞曲到公司。

由于代理人生得過于美麗,因此公司上下都傳出流言,指她和「隱名」有曖昧關系,而她也未曾點破地任其流傳,可見事有蹊蹺。

以她火爆的個性不可能讓人四處抹黑,定會一拳杜絕悠悠眾口。

而她不肯說個分明必有內情,除非她就是「隱名」本人。

「隱名」,隱姓埋名,隱藏性別埋……等等,埋名?

那天她是介紹自己為「埋名」。

「常弄歡——」她的確騙過了所有人。

※※※

常弄歡莫名地打了個噴嚏,耳朵發癢地不得安寧,是誰在背後偷罵她?真是無恥的小人。

唱片公司換了新老板關她什麼事?不算體制內的她犯不著跟著湊熱鬧吧!她是采獨立作業型,年終獎金和紅利始終與她無緣,只靠版稅抽成過活。

人若倒霉喝水也會嗆到,頂著大太陽享受烘烤的樂趣,等了老半天的公車居然沒有冷氣,像坐雲霄飛車似的上下彈跳。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如此老舊不堪的公車,早該拖去廢車場報銷了,不曉得安全性是否受當。

本來是不想來這一趟,填上詞的曲子剛完成不久,唱片公司便催魂似的鈴聲響個不停,差點沒燒毀電話線,不接電話是圖個安靜。

最叫她氣憤的是終年靠她「施舍」的小叛徒,變節地投靠到敵人陣營,要她代送曲稿跑得比飛還快,什麼秦大金主點召,下回預約要請早。

游牧民族實在太不可靠了,枉她照顧她多年還是敵不過銀彈的魅力。

看來她得作好防範措施,說不定哪天被賣了都不知道,金錢容易腐蝕人心,小小的打工妹正處于容易受誘惑的年紀,定力明顯搖擺不定,隨時有崩垮之虞。

「常小姐,你為‘隱名’先生送稿來了呀!」櫃台的服務小姐發出熱情的歡迎聲。

人很現實,誰紅誰就是大爺,「代理人」也跟著備受禮遇。

「嗯,我該上幾樓?」她不冷不熱地問道,新老板應該有新氣象。

「公司制度沒變,你上七樓左轉第二間即可。」態度親切是公司的規定。「是嗎?謝謝。」她假意按下電梯卻旋到另一側的樓梯後。

「不客氣,你慢走,常小姐。」服務小姐一彎完身,表情立交。

通常閑話是她們生存的力量,一見當事人不在現場,三四個時髦女孩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人家的背後話,句句含酸帶辣。

笑貧不笑娼是社會亂相,但是女孩子天生血液中有嫉妒的成份,見不得有人比自己幸運,于是有了各種版本的流言。

「你瞧她身上一件首飾也沒戴,該不會是失寵了吧?」笑得花枝亂顫的甲女刻薄地說道。

「我看是故作寒酸想提高版稅,真不曉得‘隱名’大師怎會瞧上她這種姿色。」略為肥腫的乙女滿口妒意。

兩女嫌惡地掩起嘴一嗤。「月兌光衣服躺在床上只要討好男人就好,你沒聞到她身上的狐騷味呀?」

「是呀!好重好濃,八成鎮日在床上廝混沒空洗澡,她可真。」

「女人不賤,男人不愛,不出門的大師當然把妓女當成寶了。」格格的笑聲十分刺耳。

「說得真有道理,大師要是肯親臨公司一趟,咱們各個人比花嬌,哪有她獻媚的機會。」

「哎呀!你也想當人家的情婦……」

一連串私密的女性話題不斷擴散,三個女人成了個菜市場,越說越得意地搔首弄姿,不時拿出粉餅、口紅補補妝。

三分姿容七分妝扮,來唱片公司工作不外是釣個金龜婿,「外」婆也無所謂,只要穿金戴銀過足少女乃女乃的癮,情婦是一條捷徑,搞不好手段厲害就能扶正,讓大家羨慕、羨慕。

這才是人生百態嘛!倚在牆角的常弄歡露出微笑,她最愛听有關自己的流言,精采得令她佩服萬分,比八點檔還要豐富。

原來她成了舊人,「隱名」的正牌老婆都快出籠了,情婦的下台日不久矣!

既然她們這麼愛嗑瓜子話八卦,她不造福她們空虛的心靈怎麼成,總要有更勁爆的新版話題供茶余飯後閑聊,不然肯定會無聊死。

常弄歡大大方方地從藏身處走了出來,風情萬種地表現出撩人的性感姿態,阿娜多姿地走向目瞪口呆的眾人面前,眼底明白的眼神告知一字不漏地全听進耳里。

看著一行人局促的慌亂樣,她忍不住發出勝利的笑聲,想和她斗?她們還女敕得很,在政治家庭長大的孩于最會要心機了,爺爺的表面功夫她可學得維妙維肖。

「各位好像對我有諸多不滿,要我向你們上司反應反應嗎?」她嬌媚地含嗲一笑。

服務小姐一听全白了臉,厚重的胭紅都留不住失血的鮮艷。

「常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們一般計較,我們是開玩笑的。」

「常小姐,我們是無心的,你千萬別怪罪,是我們舌頭太長了。」

「常小姐,你不要害我們被開除啦!現在的工作不好找……」

常小姐東、常小姐西,她听來听去听不到一絲真心悔過的道歉,各個只希望她高抬貴手地放過一馬,自私得讓她彎起鄙夷的唇。

今日對象是她,她們才會卑躬屈膝,若換了其他人恐怕不是這樣,三張不甘屈于人下又不長進的刻薄嘴,鐵定如蜂針蠍尾,戳得人無處可逃。

任由她們玩上一段好長的時間,該是下下馬威的時候了,「情婦」一職她可是勝任有余。

「唉!你們說的我都了解,誰叫我人緣好,處處得寵呢!」她一副不勝寵愛地橋笑揚媚。

眾人是噤若寒蟬地惟惟諾諾,大氣不敢吐一聲,生怕得罪了財神爺。

「人長得美真是一種罪過,害你們自卑得抬不起頭見人,丑人也有一片春天,你們去整整型還有救啦!」

她像個花痴似的揚起手一擺。

「你竟敢說我們丑……」咽不下一口氣的甲女正要破口大罵,身邊的乙女趕緊拉拉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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