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火爆女郎。」他的眼神十分堅定,一手撩開她松落額前的發絲。
常弄歡眼珠子一轉,她飛快地用手肘「不小心」
地推落著盤。「我叫埋名。」
「麥茗?!」為什麼他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外國人的中文不靈光可以體諒,我說的是埋、名。」把名字埋葬在土里。
「我是華裔美人,而且我的中文很流利。」知道百家姓中無「埋」這個姓氏。
她太頑固,簡直跟他握上了,絕不退讓。
她放意弄擰他的解釋掙救出細腕。「美人如玉眉似月,你怎麼沒穿裙子?」
「我說的是美國身份的華僑。你非要和我唱反調是不是?」腳一縮,他避開一只拉面的大碗公。
敖近的食客紛紛走避,料理店的員工看她氣勢十足的悍樣都不肯靠近,悄悄地記下毀損的單價,打算待會再找她的男伴算清楚。
因為他看起來比較正派,應該不會賴賬。
「是你先來招惹我,根據中國人的好客禮俗,我自要回報你了一二。」話落,一只壽司盤被當成飛盤拋擲。
他一閃,單手凌空接個正著。「男人追求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在發什麼脾氣?」
女人心,鵝毛絨,拔了一根又一根,怎麼也除不盡。
「我有說不的權利吧!你居然當著我朋友的面讓我丟臉,難道我該給你好臉色看嗎?」老虎不發威,他當作是病貓。
先前沒吃飽沒力氣跟他斗,這會兒補足了元氣還怕討不回來,她什麼東酉都吃就是不吃虧。
耙不尊重她的人權,踐踏女性的尊嚴,她不砸他個滿頭包就不叫常弄歡,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把欺負女人當成人生樂趣。
「我承認做法上有欠考量,請你一餐不能抵消前怨嗎?」潑婦,她真想砸店不成?
「哈!炳!這一頓是補償我心靈上的創傷,上回你在超市騷擾我一事合並在今日的恥辱一起算,你去死吧!」
她的脾氣不好是眾所皆知,可惜自視過高的東方奏在美國長大,一直和西方男人一樣有共同的錯誤想法——東方女子是傳統溫柔的婉約佳人,以男人為天。
常弄歡的神經質一發作起來是六親不認,鍋碗齊飛,瓢碎羹灑,滿室的清酒味道濃得嗆真,瘦小的老板在一旁怕事地直打哆嗦。
客人們是逃得一個也不剩,偌大的料理店只有他們兩人對峙著,一邊拋來擲去,一邊東閃西躲地接下危險的致命物。
到最後,他表情一冷地捺不下火氣,直直地走向她,臉頰割破了一道口子,手臂滿是淤痕。
「你玩夠了沒?」
她看了一眼滿室瘡痍,心中微微一涼,她會賠死。
「你帶了信用卡沒有?」
「十幾張。」在氣頭上,他口氣很沖地一應。
「太好了,先拿一張無上限的金卡來吧!」她松了一口氣,有只肥羊真好用。
「我為什麼要給你?」他氣憤地掏出皮夾,憤憤地丟給她一張卡。
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她想。「打壞了人家的東西當然要賠,你律師是干假的呀!」
她對他的觀點改善了些,看在他認命的份上。
「我們好像不太熟,我有義務幫你賠償嗎?」他口中滿是諷刺,表示出的行為卻是一種不自覺的寵溺。
看她花他的錢似乎十分順手,東方奏的心里並不排斥,認為她本來就該拿他的錢,一股油然而生的男性驕傲揚上了他滿意的雙瞳。
時而嬌嗔,時而火爆,該是他的女人就跑不掉。
「我以為你說要追我。」她才不看他同不同意,一卡直接丟向櫃台去要老板結賬。
淡淡的笑意浮上他眼底。「你要讓我追嗎?」
「我考慮考慮。」她故作思考地托起下巴,適合接吻的唇吐著香氣。
「我想,我等不及了。」大掌一攬,純陽性氣息的鼻溫貼上她。
吻。
貨真價賣,不折不扣的法式長吻,足足七八分鐘,然後……
有人因缺氧而兩眼翻白,昏厥。
※※※
「你……你……你別在我面前笑得像朵桃花,滾遠些。」討人厭的家伙。
丟臉丟臉,太丟臉了,她要去整型,免得被人笑死。
接吻嘛!誰沒有經驗,當年她在學校大談校園戀愛時還贏過接吻大賽的獎,兩人領了十萬元獎金蹺了一星期的課,由北一路玩到南,繞了台灣一周才回來。
初戀的甜蜜她早忘得一于二淨,但是初夜的痛她卻怎麼也忘不了,事後還抱怨地K了男友一頓。
可是和這件事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身體的痛容易痊愈,精神的傷是難以彌補,她的自尊心受到嚴重打擊,她要把自己關在房里面壁思過三個月。
自從遇見他,她的倒霉事一樁接一樁,絲毫無停止跡象,她的完美人生難道要葬送在他手里?
不要呀!她要向天抗議,擺月兌悲情的宿命。
「歡兒,你在不好意思嗎?初吻總是比較生澀,多練習幾口就純熟了。」他不知內情地暗以為她是不經人事的小處女。
「初你的頭啦!早八百年前就沒有的東西你得意個什麼勁?」誰要跟他練習,笑到滿臉桃花紅。
「用不著逞強,我不會笑話你忘了呼吸。」他自鳴得意地攬上一再被她撥開的肩。
丙不其然,她狠狠地一甩。
既生瑜,何生亮,他和蟑螂有何兩樣。「閉上你的嘴,熊貓眼先生。」
哼!她還是報仇了。
這件丟臉的事情實在不值得一提再提,她哪是吻到呼吸不順,全是因為一片炸苜蓿卷。
貪嘴的後果咯!明明吃到快堆到喉嚨口還不放過任何美食,丟信用卡的同時拎起轉台上尚屬完整的苜蓿卷片往口里一丟。
來不及噎下之際,猛然一頭大熊撲向她的嘴搶食,為了捍衛自己的食物她頑強抵抗,冷不防地那苜蓿卷卡在喉嚨不上不下,氣一時上不來才眼前一黑。
倒地時脖子側了一下,那一小片玩意兒便順滑下肚,可是等她一清醒卻已在醫院,什麼證據也不留在胃里。
她不說是怕人嘲笑貪吃,誰知他一副賺到似的傻笑不已,不管她怎麼解釋都听不進耳,自以為吻功厲害地愛炫耀。
「歡兒,你的脾氣要改一改,不要動不動就揮拳問候。」他肯定要三天見不得人。
她低咒了一聲。「別叫我歡兒,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離我遠一點。」
流年不利,黑狗星罩日,老鼠吃貓,天地要反了。
「歡兒,歡兒,常弄歡,你有一個好名字。」他歡喜溢笑地喚著。
當男人愛上女人時,常常會自動省略他以為不重要,其實非常重要的訊息,例如︰常、弄、歡。
「隱名」的代理人,他遍尋不著的關鍵人物,還有預設的另一個角色——「隱名」的情婦,別人的女人,他不該踫的禁忌。
「我的名字再好也不會和你址上關系,有節操的男人最好別死纏爛打。」她咬著牙撥開他的毛手。
「我是有擔當的男人,絕對會對你負責。」他不放棄地改摟她的腰。
「因為一個該死的吻?」她在作噩夢,一個恐到極點的荒誕夢魘。
東方奏在她頰上偷得一吻。「現在是兩個了,你有個好鄰居。」
「袁素素——」她要放火燒了十三樓的丁香居。
她要死不死地竟被送到她上班的醫院,半昏半醒的「病人」踫到熱心無比的鄰居,就見她二話不說地填妥了姓名、地址以及相關資料,根本不讓人家阻止。
一睜開眼看見熟人的臉是欣慰,誰知下一秒鐘竟是無止境的噩夢開端。
還好她和袁素素的交情還算普通,淺得說不上三句話,不然她可能會犯下謀殺案,殺了全醫院最受歡迎的白衣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