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昏暗沒瞧清楚那令她疼得死去活來的龐然大物,這會兒她臉不臊熱都不成,原來那話兒是生得這般模樣,果然奇丑無比。
難怪整治得她渾身不舒服,一股酸疼在腰月復間徘徊不去,腿間的柔筋一拉扯便疼痛不堪,全是它的作孽。
隨手將長袍往腰際一圍,笑得一臉春風的單奕辰可不放過她。「誰說我們不是夫妻,生米都煮成熟飯了還想賴。」
「放手,別抱那麼緊,我想和你煮成熟飯的女子不計其數,不差我一人。」她不過是其中一人。
他偏不放,摟擁著她的感覺真好,抱上一生也不生厭。「是不少,但……」
「但字下的言語就不用提了,想必是你慣用的花言巧語。」她不想听,听多了只會讓自己心軟。
「怎麼,吃味了?」她皺鼻的模樣真叫人好笑,分明在意卻又裝做若無其事。
就說她小心眼嘛!凡事愛計較。
「要多少花粉自個抹,吃進味兒莫怪人。」花垂柳將從未動過的花粉盒丟回給他。
討好女人的伎倆用在她身上不管用,什麼胭脂花粉、珠釵玉簪她一律不愛,從小的訓戒便是不能擁有所喜愛的一切。
沒有喜怒哀樂,沒有七情六欲,沒有個人意志,只有服從命令除盡大清的亂民,而她保有的是誰也奪不走的巧智靈慧。
女子的一生不只是為人妻、為人母,經由如意居淬煉之後,她的眼界開了,心也為之寬闊,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而且不受任何人掌控。
「嘖,你就這麼糟蹋我的心意呀!懊罰。」一低頭,單奕辰堵住欲爭辯的小嘴。
須臾,他眷戀不舍的離唇。
陡地,他又听到那抹幽幽嘆息聲,似憂似愁仿佛載滿無限劃緒,成為他的妻子有那麼痛苦嗎?始終不曾見她為了此事展露歡顏。
他真的沒她想像中的糟呀!風流過往是因為還未遇見她,到此他的心已歸屬于她,為何她總是看不清那顆捧在她面前的真心?
難道真是報應不成,負了無數女子終將嘗到苦果,他不願見所愛之人鎮日鎖眉,活似困在這一方天地般不得展翅。
「唉!爹不知怎麼了。」可否有酒喝。
單奕辰雙瞳倏地發亮,原來她憂心岳父大人呀。「他老人家是有酒天天歡,你要不放心我接他人府來享福。」
對他而言小事一樁,酒窖里多得是喝不完的好酒。
「沒有你想的簡單。」苦笑的掙開他雙臂,花垂柳愁容不展坐在梳妝台前。
她一心煩便拿針線繡花,一朵朵成形的花樣能穩定她的焦躁,越是心浮氣躁她針起針落的線頭越是繁復,有時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有此好繡功。
「是你想雜了,小腦袋瓜子老是愛裝些古怪想法,也不怕沉了抬不起頭,只會好好好的猛點頭。」單奕辰取笑地點了她後腦勺一下。
知道她心里有事是一回事,可是她緊咬不說誰也沒辦法幫她,他只好裝瘋賣傻地逗她開心,希望她能解開心結依賴他。
「姓單的,你就不能一天安安分分地像個人嗎?」害她撞到銅鏡了。
「我哪天不像人,尤其是昨夜……」他輕佻地挑著眉,似有若無地輕撫她肩頭。
頭又要發暈了。「你閉嘴,昨夜之事你最好忘得一干二淨別再提起。」
「辦不到。」單奕辰托高她下顎直視她不安的眼。「不要要求我做不到的事,我不會忘了你在我身下嬌嚶哦吟的嬌媚。」
「你……」她竟不敢看他的眼,怕從他鏡般瞳眸看到自己。
「試著相信我,今生今世我絕不負你,僅你一人是我所愛。」她的猶疑令人沮喪。
沉重,是她心里的負荷。「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而是我們不應該在一起。」
法不容。
「誰說的,我們不是在一起了,我還記得你呼痛地咬了一口,你瞧傷口還在呢。」肩一低,他掐出上頭血跡凝結的兩排齒痕。
「你就是不知羞,露水鴛鴦當不了真,你根本不曉得我是誰。」花垂柳有些發火地捶了他一拳。
他輕舉她右腕一比。「紫玉環代表你是我單府的四少女乃女乃,不管你是誰,來自何方,我都要定了你,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單奕辰霸道的執著讓她不禁露齒一笑,唯有不曾吃過苦的富家子弟才會相信天地無異動,海水永不枯竭,即使尊貴如她也幾乎要相信。
但是她很清楚君姨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她一定要她成為下任居主的理由是為了借由她好得到康熙皇帝的寵幸,權與勢已腐蝕了她的心。
因為君姨十分明白皇帝爺對她這外甥女的寵愛,她的一句話勝過後宮嬪妃的枕畔細語,所以她不能離開如意居。
為了得回她,君姨定會不惜血洗揚州,出動如意居的殺手搏庇護她的一切悉數毀之,再不落痕跡地把罪過推給亂民造反,屠城以壯聲威。
「瞧你笑起來多媚人,害我心口癢騷騷地想與你再風流一回。」他不正經地含起她的小耳垂。
花垂柳好笑地推開他。「繡兒。」
「什麼!」她要繡花,不會吧!
「繡兒,我的小名。」柳垂繞。
巧手如繡,月貌玉神。「不管你是柳兒還是繡兒,都是我的懷中寶。」
單奕辰緊摟在懷抱不放手,感覺她就要像一縷煙般消失無蹤。
「叫我柳兒吧!免得為單府帶來殺身之禍。」她不走不行。
眷戀不舍又如何,她的身份根本無法留在平民百姓家,皇帝爺早為她指了婚,婚配當今太子。
只是她遲遲未歸未舉行大婚,入宗祠。
「你認為我沒本事保護你?」他不悅地在她香肩上輕咬一口。
「除非你想與大清為敵。」她語氣中透露出玄機。
黑瞳微眯的單奕辰緊盯著她靈眸。「你是皇室中人?」
「是也不是,至少皇帝爺沒當我是外人。」她有漢人的堅韌,滿人的草原天性,兩股血源流竄在體內。
她是御賜的和碩格格,因為娘親愛蘭兒乃是皇帝爺的親手足,大清的尊貴格格,兄妹情深愛及她這位小榜格,因此她行走宮中有御賜腰牌可以任意暢行。
當年娘愛上漢人曾惹得皇帝爺龍顏大怒,所以貶其出宮協助如君夫人主持如意居大局,井化名為快意娘子,意在要她將功折罪返回宮廷內院,可惜娘卻死在如意居。
為此皇帝爺大為哀慟,後悔不已自己一時的沖動,自此之後便愛屋及烏地封她為和碩格格,借此予以彌補她的喪母之痛,並視她如親生女般疼愛,時時召她入宮以娛膝前。
她是漢人也是滿人,但是她不知道該站在哪一方,兩邊都是她的族人,而她也無從選擇起。
「你真是宮里的人?」不,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搶他妻子。
「我不住在皇宮內院,我住在你單四少爺的華麗牢房里。」花垂柳巧眉嫣笑地不去理會煩心事。
「好呀!你可真皮,敢說我關著你,不讓你嘗嘗我的一指神功是不知道得罪我的下場。」單奕辰作勢要呵她癢。
「沒用的,我不怕癢。」她被訓練得幾乎沒有弱點。
除了人性尚存。
「我試試才曉得你有沒有誑我。」女人的腳底板最怕癢,不如……
一陣淒美動人的簫聲忽然傳進單府,單奕辰敏銳地發現懷中人兒驀然一僵,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淚流滿面,仿佛見了辭世親人般忽喜忽悲。
「你怎麼了?」
「噓!是爹的玉簫。」是別離曲,娘最愛吹的曲子。
「是老丈人來了……柳兒,你要到哪里,等等我……」不過是見見岳父大人嘛!何必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