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將會娶她。」他的風騷娘子,「呃!娘不會介意她的好玩性子吧?」
冷夫人豁達的笑了,「別當我是你老眼昏花的父親,我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
「謝謝你,娘。」他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
「不過最讓我感到愧疚的是憐兒那丫頭,我對她真的是太不厚道了。」也是唯一虧欠的。
當年丈夫迷戀年方十七的五娘,對她而言無疑是在傷口上抹鹽,有苦說不出的她,暗地里掩面飲泣,一生的指望全寄托在兒子能成材。
誰知兒子和五娘的事讓丈夫震怒,憤而逼走了她唯一的希望,在兩面都落空的情況下,那亡母的小幼女便成了她泄憤的對象。
說起來她是怨恨五娘的受寵,新婚一年幾乎獨佔夫君的寵愛,讓她如守活寡般痛苦,因此才遷怒憐兒。
此時想來真是太不應該了,她怎能因女人家的妒恨而傷害個可愛的孩子,憐兒是她盼了多年卻未出的女兒呀!
「娘,我想憐兒會原諒你的,她是個善良的姑娘。」和喵喵比起來簡直是個……小可憐。
「姑娘?」對呀!那孩子快十三了吧!也該為她找個婆家……咦!是她看錯了嗎?「闕兒,你听,是不是你爹開口說話了?」
玄漠神情一正的扶起父親的上身一探。「貓兒,你快進來。」
「叫魂呀!外面蚊子多叫那麼大聲,你不怕人家知道你在這里呀!」豺狼環伺還拚命喳呼。
「你來看我爹是否有清醒的跡象?」他看見爹的眼皮眨了幾下。
曲喵喵低頭一視,「回光反照啦!有什麼遺言就快交代。」她抽出銀針往老人頭頂一插。
倏地,一雙闔上很久的老眼慢慢的張開,茫然的視線緩緩集中,在他看見等待已久的面容時,哭了。
蠕動的嘴唇說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爹。」兩行淚滑落玄漢眼眶,父子連心的天性是斬不斷的。
一旁的冷夫人也為之動容不已,唯獨直喊無聊的小貓兒在心里嘀咕著︰多愁善感的蠢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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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劫避過了,再來呢?
眼前明擺著是一場鴻門宴,一張大桌子坐滿二十餘人,除了少數幾張熟面孔外,其餘不是帶刀就是帶劍,全是席慕秋的心月復,仗著人多就能取得優勢嗎?
天真不算病,但是用錯地方可就可笑了,想奪權也不該擺這一陣式,一網打盡的算盤早砸爛了,拼湊的蠢主意真叫人不知該笑還是同情。
這會兒曲喵喵不急著強出頭,人家的家務事由著他們去爭個你死我活,她悠哉悠哉地當她風騷小娘子,多勾引幾個離死不遠的蠢男人,算是他們在人間的最後樂趣。
「用菜呀!大家甭客氣,都是自己人。」天闕劍一出,席慕秋再自欺欺人就顯得不智。
玄漠就是冷天闕,如今他回來天闕宮了。
「三娘,酒菜里沒加料吧?我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禮多必詐。
她表情僵了僵地先夾起一塊肉再喝口酒。「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三娘怎會加害自己人呢?」
「不予置評。」嗅了嗅酒的味道,玄漠以銀針一探,讓她當場難堪。
「大少爺的防心可真好笑了,自個人吃飯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試毒嗎?」她語含譏誚的道。
「沒听過最毒婦人心嗎?大哥不試一試怎成,三娘可是毒娘子。」銀針沒變色,可食。
可惡的冷天威。「現在試了沒事吧?早說過你們太小心眼了,我哪敢得罪堂堂的大將軍,人家可威風,有九王爺當靠山。」
「誰曉得你藏什麼心機,老愛耍陰招鏟除擋你路的人。」冷天威懷著恨意的眼怒視著她,想起他橫死的娘就難掩悲憤。
「冷天威,記得你在和誰講話,好歹我是長輩,多少尊重些才活得長。」她冷笑地一視。
「值得尊敬的我自然必恭必敬,可惜有人的黑心是包不住,就要被人掏出來了。」他要劃下第一刀。
神色一慍的席慕秋舉起杯,「乾呀!別仗著你大哥回宮就敢大呼小叫,天闕宮不一定是姓冷的天下。」
「姓玄的可以嗎?」沒辦法完全按捺不動的曲喵喵小小的插了一下嘴。
聞言,玄漠露出淺淡的微笑,「你真吃得下?」
「吃呀!為什麼不吃,人家的好意若拒絕是件失禮的事。」她夾起一筷子的菜放入玄漠口中要他吃。
冷天威著急的要阻止她。「別吃呀!你想自殺別拖大哥下水。」
「漠哥哥你要相信我,酒菜里真的沒有毒。」不吃才會有事。眼一眨,她淺酌了一小口酒。
「不會喝酒就別逞強,我相信你酒菜沒毒。」玄漠取餅她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大哥,你怎麼跟著她一起胡鬧,她的話不能信。」真是害人不淺的小妖精。
「天威,你動箸吧!相信貓兒對你有益。」他意有所指的暗示,而且他絕對不相信席慕秋口中所言的「無毒」。
冷天威心一橫,「要死大家一起死,我做鬼也要踩你們倆的頭。」哼!吃就吃,誰怕死。
他大口的吃著菜,狂猛的飲著酒,像是和人作對似。
「呵……沒想到你們還真的不怕死,也不枉我費心準備這一桌毒酒毒菜了。」席慕秋的眼中閃著得意的陰笑。
不知該咽還是該吐的冷天威瞧向那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呃,會罵到自個大哥,是無視毒發危險的鴛鴦大啖毒,他無奈地賭一口氣的吞下。
真會被他們害死,人家都言明了有毒還面不改色的進食,他豈能落于人後,泰山崩于前的從容態度是找死吧?要命一條。
「酒菜再毒也毒不過婦人心,當年你不也是如此的設計我和五娘。」人心最險。
一提起十二年前的事席慕秋滿面春風。「誰叫你太不識相了敢拒絕我。」
「因為我是人,不行畜生之舉。」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五倫不可亂。
「呸!死到臨頭你還一口假仁假義,當年的我不美嗎?你裝什麼正人君子、柳下惠。」他是她唯一使盡手段卻得不到的人。
十五歲及笄嫁入天闕宮,次年生下兒子天麟,本該是滿足的小熬人,她也一心期盼地與夫君享受畫眉之樂,誰知他竟在她做月子期間又納入新婦,四娘還是她情同姊妹的陪嫁丫鬟。
這等於是雙重背叛,她與表姊爭夫,丫鬟有樣學樣地趁她不能行房時,勾引酒酣的夫君而受孕,因此才入了門。
不過那孩子沒生下,在沒人察覺的手段下流了產,從此不孕地只能當個侍寢小妾,永遠也別想爬到她頭上。
忍了幾年,遭背叛的陰影始終存在,五娘的進門讓她忍無可忍。而冷天闕已長成偉岸健壯的體魄勾動她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潮,一時難耐空虛地抱住他強吻,逕自寬衣解帶地尋求一時快慰。
「我就不信你能清高到幾時,一杯加了藥的桂花釀就讓你喪失理智的像頭禽獸發浪,可真便宜五娘那騷蹄子。」要不是當時她已和胡東止搭上,真想自己嘗嘗他的剽悍勁。
拳頭一緊的玄漠冷沉著臉,「想必五娘也是著了你的道吧?」
「呵……那個笨女人以為我是好姊妹呢!什麼事都來找我商量,別看她一副三貞九烈的模樣,隨便一煽動就想跟舊情人走。」想來就好笑。
五娘的死腦子開不了竅,她當然要推波助瀾一番,不讓她有絲毫猶豫的機會,人永遠是不知福,得不到是最好,眷戀著舊時情。
五娘有婦人產後的憂愁善感,想念昔日的美好時光,她稍稍敲敲邊鼓就水到渠成。
「相公還當她是寶捧在手心呵護,當初他娶我的甜言蜜語全用在她身上,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五娘的滋味不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