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艷相公 第2頁

當然沒人在意他的哀嚎,少一個人在前頭搶食就多一個人有機會吃到張家女敕口的豆腐腦。

尋常的豆腐腦一碗五文錢算是坑人了,但是張家閨女巧手所制的豆腐腦硬是風味獨特,叫人一吃再吃不生厭,口齒留香。

听說皇上有回南下探視鳳儀公主,亦即是素有「小氣財神」之稱的莫迎歡,一不小心錯喝了那第一百零一碗的豆腐腦,當下贊不絕口地想再喝一碗。

只是呀!皇上犯罪……嘔,是皇上這九五之尊也難有例外,今天賣罷就沒了,明天請早,休想她再動手磨豆子攪豆漿。

一句話︰她累了。

這……這……冒犯天威該不該誅九族?

偏皇上老兒早被他生性古靈精怪的義妹磨得沒脾氣了,反而哈哈大笑地連說三個好字,「第一豆腐腦」的御賜匾額在隔天就掛上張家門口的橫梁上,風大雨大也吹不落,一碗二十文的豆腐腦被鳳儀公主拗走了兩百兩黃金。

皇上銀子多嘛!乞丐的小碎銀她莫迎歡都不放過了,怎會少挖了金山銀山,當然要「漲價」,誰叫他拿錯了碗呢!

說起張果兒算是個美人,唇紅齒白、眉目如星月,粉透的水女敕肌膚像三月早熟的春桃,未見鮮色先聞甜蜜,令人口舌生津想先咬一口。

江南十大美女排行第三,但是揚州城內近年來不盛行美人,反倒是有「一技在身」的獨特女子最受公子哥兒、富紳的青睞。

原因不外是揚州三名勝的平凡面貌竟能引來「奇緣」,嫁得丈夫個個是人中之龍、蓋世英雄,其中還有九王爺呢!

娶妻娶賢已經過時,現今是娶個有「才能」的女子才能旺夫,尤其容貌又不差張家攤子自然是門庭若市,來看豆腐娘賠!

「小丙兒呀!婆婆能不能多買一碗,我家孫女最愛喝你勻的豆腐腦。」

「一人一碗,一人一碗,李婆婆別仗著老街坊關系攀交情。」

「對嘛、對嘛!你買了兩碗,我們後頭的人豈不喝不著。」

不等張果兒拒絕.王家嫂子已先一步開了口,陳家小嬸跟著應和,生怕快見底的桶兒沒她們的份。

包快的不平聲隨之揚起,害得臉皮薄的老婆子匆匆地落了二十文就趕緊往邊移,以免因一碗豆腐腦而晚節不保,多了個「貪吃」之名。

張家豆腐腦遠近馳名,不分男女老少都愛吃,可借一天只賣一百碗,所以比他人貴上四倍依然搶手,不到半個時辰光景就告蟹。

「最後一碗了,諸位明兒個請早,有勞各位鄉親不辭辛苦地來關照,小老兒要收攤了。」

「啊!這麼快呀!」

「唉!我排了三天吶!還等不到一碗豆腐腦。」

「還說呢,打從半個月嘗過那碗豆腐腦,我口里還忘不了那味道。」

「看來明天要早一點來排隊,不喝上一口絕不甘休,豆腐腦……」

沒有多加刁難,張老爹一喊收攤,揚州百姓失望的搖搖頭走開,平和地叫人起一絲怪異。

既然有人群聚集的地方就一定有是非,張家的豆腐腦攤肯定叫人眼紅嘛!那些地痞流氓、土財主什麼的難道都不來找麻煩嗎?

像是收收保護費啦!仗勢欺人地硬是人家賣他一大桶豆腐腦好牟利,甚至直接把人擄了走,奴役人家閨女做一整天的豆腐腦大賺一票。

最後一項有人提議過,但是在張果兒的美目一噴之下作罷,免得那第一百零一碗的豆腐腦飛了。

真正的原因在于她棋、琴、書皆不精通之外,那獨彼長的畫,她的「畫」功一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地堪稱一絕。

只是她一不畫山水,二不畫花草鳥獸,三不畫仕女人物,四不畫……

總而言之,她作畫的紙有一定尺寸,一般以門公尺星上之吉祥尺寸,紙張只有紅色與黃色兩種,而且只能用朱砂書寫。

包重要的一件事是下筆前必須先念咒,不可不定神或與人交談,其咒如白衣大士神咒、福德神咒、九天玄女神咒,畫完之後還得以筆頭反向區三次,嚴禁心術不正或舉止輕浮。

她到底畫什麼呢?

說穿了不值三文錢,她在賣豆腐腦的閑暇時間兼任另一項重大任務,讓全揚州的百姓對她又敬又畏,只差沒立店供奉。

她是一位女符師,擅長畫符。

像是小兒符有小兒關煞符、育驚符、小兒夜啼符、沖犯符、天師爺收驚符……等等。

雙合符有男女和合符、良緣符、情通符……招財進寶的亦有財神符、財利符、財寶符……其他尚有治病的符紙及鎮宅用符……凡是經她素手一寫畫的符令無不靈驗,其中不乏有懲戒惡人惡行的符紙。她的符法力高強、聲名遠播,沒人敢拿一條小命來挑釁,所以說她是揚州奇景之一也不為過。

「果兒呀!要不要爹幫忙提桶子?」張老爹是有口無心,說話時邊囫圇的吞著稀飯配醬瓜。

生兒子有何用,不如生個巧手女兒,讓他這老兒下半輩子不愁吃喝。

「爹,你擋住路了。」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樂在怒的女音如投弦聲—出。

「幄。」移了臀下的小板凳,大碗公內多了兩條小魚干。「餓了吧!先去吃稀飯。」

「我等樹頭。」她仍是一派的悠然,似乎少了七情六欲。

這可不是所謂的手足情深,年方十七的張果兒有個小她五歲的弟弟叫樹頭,她等他的原因是一一洗碗。

張老爹沒讀多少書,頭胎女兒就取名叫果兒,第二個孩子名為樹頭,意思是吃著果子要記得樹頭的辛勞,開花結果全靠它了。

「甭等人了,那小子一下了學堂肯定去胭脂湖玩水了,哪有可能七早八早趕回來洗一百零一個碗。」一說完,他疊上第一百零二個大碗公。

竹筷子一扯扯出一根小竹絲,張老爹用來剔牙,方便得很。

「沒關系,我等他。」反正她不餓,遲一點進食不打緊。

木桶子一放,縴縴素指一捻,攏起的雙眉不由得地出現十七年來第一道困惑細紋,似乎有件她難以理解的大事正在發生可她算不出來。

五術中的山、醫、命、相、卜對她而言是陌生,學習畫符純屬意外,連她都覺莫名其妙的巧合。

幼年喪母,她陪同傷心的父親及年幼的麼弟送娘親棺材下葬陰山山頭,據說那是娘親生前最愛的小山頭,有明媚的風光還能俯望揚州城,鮮有人煙。

或許在出生時忘了帶來屬于有關人的感情,她並不覺得悲傷,生、老、病、死是人的一生必經過程,親人的哭聲讓她納悶不已,獨自走離紙錢飛揚的新墳。

一位老婆婆在桃木下向她招手,她沒多想的趨前靠近,一本發黃的小冊子開啟了她另一段人生。

雖然大字不識半個,可是她畫得有模有樣,並為此向識字的夫子習字好看值冊子上的黃字;而書冊年代久遠,不少暈黃的字跡幾乎難以辨認。

好在她一向很有耐心,一筆一劃慢慢的描繪,照著冊子上的指示去使用符令,至今尚未出過差錯。

「果兒呀!沈大娘的腳痛,你畫張符來治治我的腳,疼了一上午了。」

如意茶樓的女掌櫃腫著一只腳,一高一低地跳著進門,吆喝的大嗓門有著難以忍受的疼痛。

「壯大娘,你該去找華神醫瞧瞧,太過依賴符紙治痛不是件好事。」身一移,她伸出手扶著行走困難的老街坊。

「嘩神醫哪有你的符紙好用,不消半刻鐘就能止住了疼痛。」神醫的藥可不能立刻止痛,起碼要痛上三天。

輕輕地唱然一慨。「符令是治標不治本,痛止了傷還在。」盡避她一再重申符紙並非萬能.壓制住一時的病痛不代表能徹底醫治病源.依癥下藥才是正途房門左道的符咒難登大雅之堂。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