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指的不是你的名字,你身上有股紫祥之氣。」富貴中人才有的祥瑞。
「你看得見?」他大驚失色的一呼。
怎麼可能,她頂多是平凡的女符師,哪有上乘功力能看出他修行多年的紫氣,她看來十七、八歲而已,要練到現天機、知地理並不容易,世上一個曲瞄啥實屬異類,過武星下凡不能一分為M,該是巧合吧?!
「不一定,時有時無,忽明忽滅,你非普通人不難看出。」她指他露了一手接鍋接碗的絕妙武學。
換他眉頭要深鎖了。「果兒妹子,你真是你爹的親生女兒嗎?」
「應該是吧!我爹正氣呼呼地用牛眼瞪你。」她從沒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爹娘並不恩愛她是知道的,誰嫁了個好吃懶做的丈夫都會郁郁寡歡,可她不曾听娘埋怨過一句,寧願苦了自己也不願向命運屈服。
而爹也不能說是一位壞相公,只能說他一向豁達慣了,有得吃就吃,沒得吃餓上兩、三天也無妨,對子女的態度說得上是寵溺,絕不會他手上有塊餅就獨吞,一定會分成三份均食。
有時還會偏心地給她一大片,讓少吃一口的弟弟哇哇大叫不公平。
可疑幄!「老爹,果兒妹妹不是你親生的吧?」
「別哥哥妹妹的喚得好听,沒事給我滾遠些,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女兒你敢說是別人的種。」他氣得抓起牆角的掃帚一揮。
喝?好大的勁頭,他存心要人命不成。「你誤會了,我只是隨口問問。」
「你怎麼不去吃屎算了,這種話能隨便問問嗎?我打死你這個奧乞丐。」他一招亢龍有悔掃向他下盤。
「嚇!老爹,你會武功?!」他是丐幫的……
張老爹一見他是練家子就不耍了,故意混淆視听地嚷嚷,「想當年我是威風凜凜、一刀無敵手的風流俠士,姑娘們一見到我的俊俏就像蜂見了蜜一般死纏不放。」
「爹,你連後院的斧頭都拿不動,一刀無敵手是菜刀吧廣受不了他吹噓的張家小兒垮著一張臉。
瞧爹現在的老態肯定是夸大其詞,哪有姑娘家肯倒貼一個糟老頭,除了他識認不清的苦命娘親。
「死小子,我養你這麼大是來扯我後腿呀!晚膳沒得吃,你給我面壁思過。」嘻!省下一人飲食,他可以多吃一點。
「不要呀!爹,我會長不大。」老奸詐,想吞掉他的那一份。
「長不大最好,省布,免得你姐姐老要為你做新衣。」他一套衣EB$十年,哪像他新裳年年裁。
「哇!娘呀!你為什麼死得那麼早,沒瞧見爹在凌虐親兒,我的命好苦呀!嗚……你一定要保佑爹比我早死
「混帳東西,你敢咒你老子短命,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張老爹抄起家伙追L子。
一個閃一個趕,足下輕盈似暗藏著某種輕功,落下的棍棒隱含招式,逃的人或許察覺不出一招一式的傳承,可是躲不過明眼人的利眸。
似笑非笑的精光由玉浮塵眼中射出,他對這一家人的興趣更濃厚了,他們讓他開了眼界,了解大智大賢者隱遁于市的生活樣貌。
不過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說眼一家之「主」一一擁有不明身世的果兒妹妹。
「你會讓我留下來吧!小丙兒。」他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博取同情。
「不。」
「不?」好大的傷害呀!他心碎了。
「你該回到你原來的尊榮,我們沒地方讓你住。」說是無情地是現實。
他有一絲怪異的挫折,她並不迷戀他,沒端出他俊秀容貌來就騙不了女人心嗎?「我窩柴房就好。」夠委屈了吧!
「玉……玉兄弟,你瞧見我家有柴房嗎?」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叫我玉哥哥,玉兄弟多生疏,我打地鋪也成,只求一處安身之地。」多悲慘呀!連柴房都沒得窩。
她無奈的一唱,「你有銀兩為何不住客棧,爹不歡迎外人。」
「那他歡迎銀子嗎?」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今皆同。
「你到底求什麼,我從來沒有弄懂人們復雜的心思。」大困難了,她始終學不會。
「叫我一聲玉哥哥,我教你屬于人的七情六欲。」她的眼神太清澈,仿佛不存于人世間。
心底起了一絲莫名,好像她隨時會從人間消失,回到無情無欲的太虛空間,守著遼闊無邊的寂寞凝望銀白墾河,不眠不休。
無法理解的情緒由見她第一眼起開始沉澱,像無形的心網里困住一道縴縴人影,他放不下她在暗夜掙扎。
人,都有一處軟弱點,通常他不隨便釋放善意,僅有的幾位好朋友才有榮幸見到他這一面,可她空洞的心靈卻觸動他心底的柔軟,忍不住要多看她一眼。
避女人唯恐不及的他會主動親近姑娘家?!恐怕那一票出生沒帶良心的會笑得滿地打滾,連他自己都覺得訝異,怎會想讓她變得更像個人呢?
是慈悲心作祟或是他所不知的力量在驅動?
因此,暫時他哪兒也不去了,挖掘她潛在的神秘似乎更有趣,那雙缺乏溫暖的靈眸該閃著慧黠,而非清清冷冷像兩潭死湖。
張果兒微露似人溫暖的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是人,豈會少了六情六欲。」她不承認自己是殘缺的,她有心。
只是尚未釋放出來。
「你真的了解如何當一個人嗎?」他為她的倔強心疼。
一咬下唇,她的笑含著苦澀,「我都如此過了十七年,你現在問這句話太遲了。」
呃!
遲了總比一生盲過的好。
排了五行八卦,推算紫微斗數,再一次的卦相不明讓一向好脾氣的浮玉塵不免發出低咒聲,心情煩躁地捏緊卜卦用的銅錢來回走動。
為什麼算不出她的命數?凡事皆由天定論,她該有屬于自己的命盤,可他就是沒法子算出陰時陰日出生的她命運走向,到底是四哩出了錯?
不甘心失敗的他再一次試著以陰陽術數來化開迷霧,但仍是無法除去那一層層遮蓋的薄霧。
是他功力不足嗎?還是學有未逮?
推開窗望著天邊一輪明月,又是一日的替換,他以一桌好酒好菜順利地留在張家,一百兩銀票換來一張不甚舒適的床,樹頭小弟改去和老爹擠一張床。
四周寂靜無聲,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清晰可聞,讓他的嘆息聲顯得沉重不已。
他想像不出她有著枯竭了十七年的心房是怎麼度日的,別人進不去;她也出不了,笑瞼佯歡地裝作一切無事,以為旁人看不出她的落寞。
沒有正常人的情感生活像是未加鹽的料理,五味全失的食同嚼蠟,她怎受得了?
或許正如她所言,過了十七年早該習慣了,清淡如水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他偏是不舒服,心口壓著重物似的喘不過氣來,郁郁悶悶想大口吸氣,趕走不請自來的氣悶。
唉!他快要不了解留下來的動機是為了她還是為自己,那張勉強微笑的嬌容老是在他眼前打轉,令他難以專心地坐立不安,想要狂吼地叫她不要再笑了。
笑的背後是哭泣,而她怕是連哭也不會,反問一句哭是什麼?
咦,三更半夜她要到哪去?
身隨意行,當他回過神,人已在她左右,月光照出他天人般絕艷面容,宛如一朵白縣在夜里綻放,要人為之屏息。
「怎麼,不認識我了?果兒妹妹。」看得出她的表情並非驚艷而是納悶。
平冷的瞳眸中盡是不解,對平空而現的「人」有著性別上的模糊,眨了眨兩扇羽睫不
作任何表示,直到他開了口才有動作——
繼續前進。
「太無情了吧!丙兒妹妹,好歹打聲招呼別讓我尷尬。」玉浮塵不平的扯扯她的發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