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艷相公 第9頁

一吃痛,她回過頭來扯扯臉皮,「玉大哥來賞月嗎?」

「你圓笑比哭難看,以後別再勉強自己反應情緒,我看了,乙好痛。」他做了個捧心的手勢企圖逗笑她。

「簡陋的木板床怕是怠慢了你,夜已深該是人睡時分。」不冷不熱,她維持溫溫的疏離態度。

「你不覺得我變了嗎?」他刻意展現令姑娘們痴迷的溫儒笑臉。

提著燈籠,她只注意腳下的斜坡。「月牙白的衣衫很適合你的仙風道骨。」

言盡于此,多余的贊美不如涼爽清風。

「仙風道骨……」就這樣,不肯多看他一眼?

遭漠視的感覺像是十歲那年父母先後辭世,留下他一人孤零零地面對陌生的環境,跟隨雲游的師父走遍三川五岳,老是被當成姑娘調戲一般。

以前他總希望自己長相平庸些,至少傾向于陽剛化的一面,不要太過陰美叫人錯認,致使男人、女人都為他傾心。

說實在話,若非借著夜色掩護,否則他不願回復本來面貌,甘于黑臉示人。

行走江湖多年,他大部份的時間寧可待在侯爺府足不出戶.拜出色容貌所賜,若他一人外出必惹來無謂的「橫禍」,尾隨而來的艷福叫他大呼吃不消,幾乎想自殘毀容好避開上天的作弄。

玄漠的冷峻以及九王爺的狂肆是他最好的盾牌,只要有兩人同行他就有安靜的一刻,眾人皆畏懼他倆冷驚的目光,,乙有所動卻不敢越雷池一步。

是他生性淡泊又隨和的緣故,每每板起臉斥喝愛慕者不得造次時,他們反而更加放肆的貼靠過來,絲毫不把他的怒顏看在眼里,只因他美得不具說服力,所以沒人會把他的話當真,以為是欲拒還迎的場面話。

活了二十五年,美麗臉孔帶給他無數災難,沒想到這會有人能忽視他到視若無睹的地步,他不知道該哭還是笑,她總有基本的審美觀吧!

可瞧瞧她態度多傷人,看也不看的朝東邊林子走去,神色自若地不生半絲訝異。

看來他的臉也有不討喜的一刻,引不起人家的興趣。

「果兒妹妹,夜路不好走呀!你有什麼重要事需要模黑進行?」倒著走好看清她的面部表情,玉浮塵執意要喚醒她的七情六欲。

「水。」

水?「院子里不是有口井,你還要四處找水?」

水不都一樣,今年並非荒早年,用不著囤積水以備不時之需。

「院子里的是陽水,我要的是陰水,兩相調合才能做出口味獨特的豆腐腦。」水質好壞影響豆腐腦的鮮女敕度與口感。

「誰教你用陰陽水做豆腐腦,不會覺得很奇怪嗎?」陰陽水一向是用于作法和祛邪,而她竟混入豆汁用。

相當出人意外的作法,他怎麼也想不到美味豆腐腦的訣竅是陰陽水,難怪風味世間少有。

「自然而然就會了,沒什麼好稀奇。」水甘質純,不拿來一用十分可惜。

自從學會畫符技巧,很多事不需細想自然在心浮現,仿佛她本就知曉,做起來得心應手毫不費力。

她從不去問自己的與眾不同從何而來,因為沒有人可以回答,久而久之她也處之泰然,反正並非壞事,有時還能用來幫助別人。

就像花落,桃生;秋盡,冬來.天經地義的日常瑣事,沒人會去問為什麼。

「錯了,光是分辨陽水、陰水便是一門學問,沒學過的人是體會不出兩者的精妙。」他花了一年光景才搞懂陰水、陽水的不同。

停下腳步,張果兒再度露出困惑神情。「很難嗎?一聞水的味道不就清楚了。」

他大大的喘了一口氣,「要是人人都聞得出陰陽水的味道,豈不個個都是陰陽師?」

「我不是。」她只會賣豆腐腦和畫消災解厄的符紙。

「我知道,但是你有成為陰陽師的能力,可惜少了名師指點。」能御五鬼即是陰陽師。

符師與陰陽師並無太大差別,前者以符紙消解災厄,祈求平安,能號召鬼神為己所用,其力量上達天听,下通地府。

而陰陽家是古九流之一,以術數佔卜吉凶,掌天文、知地理,通曉四季氣候的變化,並能預測一朝的運勢及龍脈所在,其影內直達萬萬世之後。

一是為個人安危著想,一是為萬民思安定太平,因此人們視符師為不入流的行業,奉陰陽師是至高無上的聖師,甚至立傳傳揚,歌頌其豐功偉業。

「我不想當什麼陰陽師,只求一定溫飽,國泰民安。」撥開重重藤蔓,她往最陰涼的榕樹下走去。

是井又非井,一口非人工鑿砌的天然流泉由石縫中滲出,不知深幾丈的泉口大約十寸寬,人若不慎踩空不致沉溺,頂多卡在泉口動彈不得。

四周雜草叢生,但是泉口處只生青苔和毛度,或有顏類數株附生青苔上,一條石鋪的d潞直通水源處。

極陰之處才產極陰之水,像張家院子那口井面向東方,每日清晨迎接第一道曙光,吸收陽之氣才能匯聚正氣,融人井水之中便成陽水。

他輕笑地搖搖頭,「你的心真小,不求覓得好姻緣嗎?」

「命犯孤寡,今生無緣。」簽文上說得明明白白,她不強求。

「什麼,你也命犯孤寡?」他驚訝地抓起她的手一視,細細的紋路在搖晃火光下顯得不明。

「也?」手JLnd觸時,一股莫名的熱由他指間傳進她手里,,N以乎也跟著一熱。

有絲異樣的溫度暖了她偏冷體質,她依然不能理解這是什麼感覺,只是……熱熱的……

「你有姻緣線,可是……」很奇怪,像是朱筆新描上去的紋路,不甚清晰。

「是嗎?」不知名的情緒叫她慕然抽回手。「娘問遍了揚州城內外的廟宇.神明的回應千篇一律說我是孤寡命,我想你看錯了。」

「不會錯,雖然是很淡的一條細紋,但我肯定是姻緣線。」而且近日會遭遇她的命定之人。

一想到此,他心口不由得一問。

張果兒幽幽一嘆,「前些日子不小心滑了一跤割傷了手心,你錯看了。」

「天意,是天意呀!」他低呼地踩上青苔,腳一滑差點往後栽。

幸好他身手靈活,後腰一挺化險為夷,沒听見他低哺的如柳佳人步伐輕盈,行到泉水前頗有顧慮地回頭一看,似在為難著什麼。

「怎麼了,你不是要提水,木桶呢?」

「我……順,你能不能回避一下?」她不想被視同妖女出世。

若有所思的玉浮塵豁然一悟,「別當我是外人,咱們初識的那一夜我就見過你用符令御五鬼。」

「你……看到了?」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慌亂,隨即消失無蹤。

顯然她並非完全無情無欲,只是壓抑太深。「果兒妹妹難道認為我是愛生口舌之輩?」

「不,我是……是我多慮了。」若他能識五鬼豈是普通人,防他只是叫人貽笑大方。

「是不是曾有人對你的符術起了不好的回應?」他見過她為人治病風時的坦然,不像此刻微露惶懼之色。

「該說百姓為無知而驚慌,只相信眼中所見。」她回憶起那段小波折。

兩年前她如同往常御五鬼以冥火指路取水,不料有個逃家撞見綠光熒熒,嚇得連滾帶爬地白著一張臉回家.之後吃語不斷的發著高燒陷入昏迷。

大夫們束手無策,眼見他燒退了又燒,反反復復數日始終不見好轉.只好要父母準備後事等他斷氣。

「後來他們來求助于我,一張退燒符和失憶符才挽回他的生命,此後我盡量不使出御五鬼的符令,盡可能地親力而為,不假手于五鬼符。」所以她提了燈籠來,免得他人誤以為是鬼火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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