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幫你連嘴巴也包起來?」一只半滿的保特瓶順手扔了過去。
保特瓶正中沒辦法閃的任正義腦門,他哀叫一聲閉眼裝死,久違的笑聲重回青春泉牧場,大家的心情變開朗了,一掃數月來的陰霾。
只是,問題依然存在,真正的苦難還在後頭。
「「「
二十分鐘一過,胃里食物吐得差不多的任依依精神漸好,已看不出曾經病懨懨的模樣,生龍活虎的朝山坡上前進。
肚子有點餓了,她偷摘牧場外石榴園青澀的果子啃著當點心,神采奕奕地像開在野地的蒲公英,只要有泥土她就能綻放一季燦爛。
而遠遠落于她身後,氣喘如牛的男子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目光緊緊追隨那抹輕盈的身影,不太相信體力竟然遜于方才吐得死去活來的女人,她到底是不是人呀?
迷人的陽光照射下,一抹倩影若走若飄地上了坡地,三三兩兩的牛兒散布在四周吃草,妣紫嫣紅的小花迎風搖曳在綠草間,令人不禁禮贊起造物者的神奇,不小心將仙境遺落人間。
諾亞的腳步慢慢的緩了下來,四周宜人的風景讓他有如回到大地母親的懷抱,走著走著心竟然清了。
他看見前方那個倔強女人的身影正印在他心版上,清晰明白的成為他心的主人,他不由得笑了,嘲笑自己的作繭自縛,他這一跤跌得毫無回頭的機會。
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他這三王子會出租自己,而且價格更是便宜的讓人難以置信,大概不夠他住一晚總統套房。
遇到一個絕不吃虧的女人的確討不到好處,但是到頭來吃虧的是誰仍是個未知數。
咚!咚!咚!
忙碌的小影兒已經開始工作了,諾亞拉開步伐收起悠閑心境,距離縮短中。
「妳能不能不要逞強?男人的工作妳別搶。」一把奪下七、八斤重的大木槌,他對準木樁的中心點敲下。
咚!一下。
手同樣震麻了一下。
「你成不成呀?歪了、歪了啦!」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他當然不能在她面前示弱。「是妳沒扶好才歪的,男人做事女人滾遠些,礙手礙腳。」
炳!說她礙手礙腳,她根本沒踫到木樁。「努力呀!阿督仔,別怪我把你『放生』呀!」
「放生?﹗」他停了一下把袖子卷到手肘,不解的瞟了瞟她。
金色光芒打在她臉上,那一瞬間他覺得她美得宛如守護山林的精靈,易怒而且過于人性化,情感豐富而不偏私,她讓生命變得鮮艷。
「放你自生自滅呀!笨阿督仔。」她大笑地扛起工具箱,打算修補遭惡意破壞的圍柵。
「不許再叫我阿督仔,我有名有姓。」他忍不住朝她一吼。
不對美麗的女子惡言相向是他的原則,可是她屢屢打破他的原則,讓他的紳士風度蕩然無存。
她不理會他的做了個鬼臉,「順口嘛﹗男人太小氣是會被嫌棄的哦!」
「妳在指自己吧!」出租費一個月三萬,伙食費還要由其中扣除。
她才是真正的小氣鬼,算得比誰都精。
「放心,就算你去當乞丐我也不會嫌棄,因為我會當沒看到。」視若無睹的走開。
輕快的笑聲讓沒好氣的諾亞也感染她的活力,嘴角輕揚的笑弧不曾垂下,他好象愈來愈習慣寵她,對她的無禮居然能不在意。
看來他的自負被她磨得差不多成粉了,風一吹什麼也沒留下。
兩人各據一頭的修築圍欄,諾亞滿頭大汗的將半傾的木樁打入地里使其不動搖,翻起的泥土濺了他褲管一片污漬。
而個性像男人一般不羈的任依依則把新的鐵絲網換上,再用的鐵絲纏繞、扭緊,不致風一吹便倒。
牧場之大一望無際,雖然遭破壞的圍欄不到三公尺,但是足以令牛群走失,損失不可說不大。
在她叔公沒死以前,每逢寒暑假她都會回來幫忙,後來她出社會工作後就漸漸減少了,而她和堂嫂撕破臉後,這還是第一次回來。
這片土地等于她的生命,當初遺囑上的但書她是可以不加以理會,但是律師言明她若不照著做,登記在她名下的產業將全數公開拍賣。
而他會認真的執行遺囑,不時地透過管道查證她是否確實做到。
為了不讓叔公失望,她只好勉為其難的和某人合作,囂張得要命朝上司臉上丟封辭職信,然後帶著狂妄笑聲離去,無視他咆哮的鐵青臉色。
「諾亞,你是不是沒做過粗活?」瞧她臉不紅氣不喘地做好手邊的工作,而九根木樁他只釘好了兩根。
他抹抹汗回頭一視,「我命好,可以嗎?」
「喂!你到底是做什麼的?我一直沒問過。」隨身攜帶一大筆錢的人,命怎麼會不好,而且錢被扒了也沒見他心疼過,可見他非常有錢。
「王子。」
「嘎?﹗」眨了眨眼,她嘴巴張得足以塞下五塊豆腐。
「嘎什麼嗄,我目前的職業是王子,以後就難講了。」如無意外,大概是親王。
她當他在開玩笑,故做驚訝的一呼,「哎呀!不得了,我租了一個王子當男朋友耶!」
「是呀!神氣吧!王子替妳做粗活,妳作夢都該偷笑。」他自覺好笑的扶好第三根木樁一捶。
曾幾何時他肯低聲下氣的听女人的使喚,是她才有了例外。
「是很神氣呀!不過白日夢別作太多,你要真是王子就不會淪落異鄉當『灰姑娘』了。」她取笑他是鍍金的王子。
虛有其表。
真王子被當成假王子的諾亞不刻意爭取她的信任,反而一笑地露出臂肌。「灰姑娘有我的強壯嗎?」
反正再解釋下去她也不會相信,說不定笑得更大聲要借他一千塊看心理醫生。
「哈……你好逗哦!人家灰姑娘後來真當了王妃,而你……」她佯裝非常不屑的一嗤,「掃煙囪的老頭吧!」
「喂,妳很瞧不起我哦!」他放下大木槌走向她,大有不甘受侮辱的樣子。
任依依裝出害怕的表情地坐了下來,「風度呀﹗男人,別禁不起挑逗。」
「挑逗?﹗」他揚起眉露出令人心口一悸的邪笑。「男人都是很脆弱的,妳不該放肆妳的美麗,讓人想一口吞了妳。」
挑逗可是他的人生閱歷中最粗淺的一門學問,他修得最好的課程是調情,尤其是挑起女人身體深處最熱烈的情火。
他像一頭慢行荒野的豹接近獵物,蔚藍的眼眸深如大海的顏色正緊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空氣中凝著異樣情愫,以為他鬧著玩的任依依呼吸一窒,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壓力,那種男人和女人的正負電波。
滋!滋!滋!
「呃,你千萬別太認真,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她忽然覺得自已坐姿錯誤,像在迎合他。
「我沒認真呀!我只是……想模妳而已。」他先將視線停在她微聳的胸前,然後出其不意的伸出手指輕羞她臉頰。
還不到時候,他是如此告訴自己克制。
她有種被捉弄的感覺。「你最好別玩我,否則我讓你死得很慘。」
「假戲真做不好嗎?」他看似輕佻的眼瞳中有某種信念。
「好你的頭啦!快把工作做好少偷懶,你別想吃白食。」她逃避的推開俯在上方的他,大聲的斥喝掩飾一時的心動。
膽小表。他在心里對她背影說著。「我手酸了,要休息。」
「你是豬呀!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好。」她扠起腰來大罵。
「對呀﹗妳怎麼知道我上輩子是豬,除了吃喝拉撒睡什麼也不會。」換他躺在草坪上動也不動地享受藍天綠地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