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我,你的眼楮比嘴巴誠實。」她向來不擅於在他面前掩飾真性情。
「狗屎吃多了是吧!不怕你媽拿開山刀來砍我。」去他的瞎話,眼楮又不會說話,哪來的誠實。
這人說話真難懂,虧她以前還崇拜他崇拜得要命,根本被他騙了。
「我母親近來身體微恙,拿不動開山刀。」他不疾不徐的說道,態度沉穩。
誰管你母親死後。「我很忙你沒看見嗎?有事快說,別害我交不了件,我給你五分鐘時間。」
「我們之間豈止五分鐘能了結,你欠了我一樣東西。」或者說從他身上取走某件微不足惜的小東西。
「姓鄭的,我自問光明正大沒拿走你任何東西,你最好馬上掉頭離開,省得我用筆筒丟你。」除了那一千萬,她什麼也不欠他。
「小晴。」他的表情帶著為人父親的驕傲。
好肉麻,他換新詞。「別再叫我小晴,我們交情沒那麼深。」
「我說的是問晴。」一個聰明絕頂的孩子,而且有她的小奸小惡。
「問晴……」于弄晴立即陷入警戒狀態。「我家的狗很好不煩你費心。」
「我沒見過狗要上小學,背起書包還用兩條腿走路。」他故意暫停五秒好掌握她的情緒波動。「四年七班于問晴。」
「你……」她驚得由椅子上跳起來沖向他。「誰告訴你的?」
「小心,別沖得太急,地不平。」他連忙踢開堆布扶著她沖過來的身子。
「鄭夕問你是小人,你調查我!」該死的喬伊沒辦好她要求的事。
一回到台灣,她怕遇上鄭家的人來搶孩子,特別要身份為FBI干員的喬伊把于問晴弄得神神秘秘的,隱瞞她的真實身世。
可是他是怎麼辦到的,滴血認親嗎?她肯定沒讓于問晴的血外流。
「不做虧心事何必怕人家查,你不用給我一個交代嗎?」他未否認她口中所言。
「要膠帶去外面找總務課小妹拿,我和你不熟。」她一副耍賴到底的模樣。
「不熟?」低頭一視,她依然美得令他心悸。「要我驗證孩子從何而來嗎?晴兒寶寶。」
心口一栗,她直覺地要推開他。「你可以擁有于問晴的探視權,周末大可帶她出游,但別想搶她的監護權。」
十年來,她至少談過三、四十場戀愛,認識過無數令人眼楮一亮的男人,她不是甘於寂寞的人,異國的情調很容易讓人意亂情迷。
三貞九烈她不屑為,享樂是她工作外的消遣,可是沒人能帶給她一種心靈契合的感動,仿佛兩人前輩子就該相屬一生。
唯獨他,她唯一放棄奮戰的嚴肅男子,在她愛情詩篇中留下空白。
十七歲的女孩在愛情里該做什麼?她沒概念地愛上他,並瘋狂地迷戀他在她身上所使的魔法,每回他只要一喚她晴兒寶寶,她體內的熱情就會在瞬間點燃,酥軟不堪的任由他佔有她,一次又一次的燃燒終夜。
她的身體記得他的撫慰,由頭到腳他無不逐一親吻過,他用無聲的肢體語言說愛她。
「你連名帶姓地叫自己女兒的名字?」眉頭微蹙,他的表情看不出是驚訝還是在說她荒唐。
「她不反對,我沒意見,沒人提出抗議。」我媽還不是連名帶姓的叫我。
家庭傳統傳三代,她們早就習慣了,要改口也很難。
「你……我要上訴。」怎能任由她們胡來,叫人看笑話。
「抱歉,過了追訴期,下回請早。」扳回一城的感覺讓她很樂,自然的展顏一笑。
如同十年前,他抗拒不了她。「我要預約……」
頭一低,他吻上睽違已久的紅唇,輾轉吸吮的甜蜜引爆所有的熱情,不顧一切地要吞噬她。
愛她、愛她、愛她,每一個張大的毛細孔都吶喊著愛她,仿佛是全身的血液在沸騰,沒有人能及得上她外放的熱情,輕易的融化他的理智。
現在的他是一頭野獸,只想完全地佔有她。
「你們打算席地為床我會當沒瞧見,但是請將寄在我這里的小孩領回去。」
鄭夕問咒罵幾聲,連忙用西裝外套包裹著幾近半果的于弄晴,計劃中並未進展到這一步,他差點失去控制地要了她,她太令人情不自禁。
「你罵髒話?」像是老鼠在天上飛,她睜大雙眸瞧著史前最後一塊化石。
「我沒有。」他不罵髒話。
「你有。」她轉向門口的一大一小詢問,「于問晴,他罵了髒話對不對?」
我能不能不要回答?「媽,和你平日的功力比起來不算太髒,我能接受。」
「喔!我在干什麼,這里有小孩……」他是個失職的父親,居然當著孩子的面低咒。
「請不要在意我的存在,我已經被訓練得百毒不侵,媽媽學外國水手罵髒話的氣勢才叫驚人。」各國語言盡出,拼湊得慘不忍睹。
可她還是罵贏了,所有的港口水手全都甘敗下風、瞠目以對。
「晴兒,你在孩子面前說不雅的字眼?」她到底有無為人母親的自覺?
「你管我,她是我生的。」于弄晴手指一勾,「于問晴,你給我過來,我說的話你沒听進去是十是?」
媽又要大發雷霆了,我同情那位猶不知死活的叔叔。「媽,你這里像福德坑。」
「等我把你埋了就像了,誰準你隨隨便便和不三不四的怪叔叔在一起?你想當援交妹還早得很,等到你胸部長兩團肉……」
拉拉雜雜念了將近十分鐘,我剛認的精子爹在一旁猛搖頭,見怪不怪地要媽熄熄火,別去遷怒別人,結果被媽削了一頓。
而那位倒楣的怪叔叔整個人像被點穴似的定住了,我很想對他說節哀順變,這世上沒幾人不陣亡在媽的怒火下。
「鄭大老板,我若一掌劈暈她,你不見怪吧!」沒人會樂意被人形容成畸形扭曲的變種烏龜人。
看了喬正軒一眼,鄭夕問的表情是妥協。「還記得十年前打遍各大專院校無敵手的小女生吧?」
「我當然記憶猶新,我還特意避開她……啊!是她。」難怪他老覺得她的殺氣很熟悉。
「是她沒錯。」終於體認到男人有所為而不能為的難處了吧!
不是說以男人的體力制服不了她,只是真要動手,以她打架多年的經驗來看,男方受點傷是在所難免,誰也別想真正的馴服她。
「你臉上的抓痕不會就是她的杰作吧?」喬正軒一直不好意思問,以為他不再做和尚已經開戒了。
千算萬算算不到兜了十年後,他們兩人的緣份還是斷不了,甚至多了個小變數,叫人跌破一地好肝好肺,驚到沒力氣開口。
「不想死就早點走,太注意別人的顏面問題易招來橫禍。」鄭夕問威脅的意味濃厚。
必心遭誤會成驢肝肺,真是太不值得了。「同學,過河拆橋也拆得太快了吧!柄家該聘請你當拆除大隊的執行委員長。」
「大偵探,你不認為自己的存在很多餘嗎?」通常聰明的人會自動消失。鄭夕問用眼神暗示著。
有了橋過就不需要搭橋人。「一家團聚是很美滿,但別忘了你的另一個責任。」
喬正軒意有所指地提醒他即將來到的婚禮,缺席的新郎將會造成多大的新聞。
一說完,他不想自討沒趣的模模鼻子離去,臨走一瞟不覺頭痛;這三個人一個嚴肅得近乎古板,一個動不動火冒三丈,外加兩人的綜合體,看似早熟卻古怪的小女兒,他們這一家能成家嗎?
看來,他們需要很多很多的祝福,光是鄭、季兩家的家長就很難擺平,婚禮誓在必行。
這一團亂能有完美的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