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膽討債女 第4頁

杜家是何等大戶人家,豈能容許她小老鼠天性,眾多子孫中她算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朵小牆花,無技無求的生活觀委實不濟,他都羞於承認她是杜家人。

惟一的女兒沒教育好已是遺憾,多了個同樣軟弱的外孫女更是一種悲哀,若沒有杜家的餘蔭遺風游兩,她們怎能活在這人吃人的現實杜會中?

「小眉……」

他話未出,她先嚇掉了一身膽。「是,外公,我沒……發呆。」

嘆了一口氣,杜觀峰抽了口煙絲。「外公不會害你,你到底在怕什麼?」

他不記得曾凶過她,除了少了些關心和在意。

「我……」她也說不上來,大概天生膽子沒長齊,不由自主的先怕了再說。

「別再支支吾吾地說不齊一句話,我有件事要你去辦。」踫踫運氣也行,傻人通常有傻福。

若是不成再另想辦法,不一定要全靠她。

「我?!」她驚訝的比比自己,以為听錯了。

「沒錯,就是你。」自家人去辦較妥當,省得一堆流言流語。

「外……外公,我不行啦!我怕辦不好。」怕怕呀!她膽子真的很小。

「要債是你的專長吧?」口氣一硬,他擺出長者的嚴肅表情。

「是。」她會要債。

「我要你去討回杜家流落在外多年的琥珀觀音。」那是杜家的傳家寶呀!

琥珀觀音?「琥珀觀音長什麼樣?」

「那是一尊天然琥珀自然凝結而成的觀音,高約兩尺,遍體通紅猶帶著紫光……」他大約形容一下琥珀觀音的外觀。

可是听在杜小眉心底是沉重無比,感覺兩肩快垂落地了,她不接可不可以?

「總之一句話,你必須把杜家的寶物帶回來,不惜一切代價。」

不惜一切代價?地上有沒有洞,她要躲起來。「外公,我們公司有更優秀的討債人才,我可以幫你介紹,她一出馬一定成功。」

她不行啦!她肯定做不來,那寶物光是用抬得都抬不動還要什麼債,絕對會死得很難看,讓大家笑得牙掉光光。

「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攸關我們杜家的面子問題。」他怎能說這是已逝老婆借給舊情人避災之用,流言要傳了出去,他還要不要在商場上做人?

「嗄?!這……」苦著一張快哭的臉,杜小眉看向母親想求援。

但是一向弱勢的母親柔弱的一點頭要她爭口氣,「不過是一尊琥珀觀音罷了。」

罷了!

媽她說得真輕松,要債的人可不是她,她當然能置身事外地說風涼話,討債不是玩翹翹板耶!一人一邊就能忽高忽低。

怕死了,萬一沒將外公的東西要回來,他會不會一怒之下舉起拐杖打死她?

愈想愈怕,誰來救救她,她不要去討債啦!

嗚!一顆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頭一低偷偷的拭去,真希望外公能繼續漠視她,不受重視的日子又死不了人,她還是習慣當只小老鼠啦!

第二章

好一幅繽紛的紅桌巾向日葵,印象派的彩虹色系和破色調以及輪廓分光派的技法,畫出一幅莫內的成名作品,幾可與梵谷的向日葵媲美。

瞧那光線和氣氛的表達,對氣候、節令的變化是多麼敏感,在艷陽下作畫好捕抓自然的強光,畫風鮮明而高明度,令人不由得心旌神搖、愛不釋手。

燈光照射下更顯出價值感,值得收藏家好好收藏,光是木框的質材就是一項好投資。

身為藝術家的眼光是稍微嚴苛了些,畫作上沾了些灰塵便減了幾分價值,不知前一任畫作主人是怎麼糟蹋這幅名家畫作,沒加以珍惜還任其染污。

價格是開高了,不過還是能壓低價錢,不是每一個人都識貨,他的一句話足以決定藝術品的價值。

搓著下顎,一派狂野的年輕男子在畫作前流連忘返,時而顰眉時而眯眼,似不滿意地一瞧再瞧,非要挑出個毛病似。

藝術家的怪癖,狂妄不羈而略帶些風流味道,喜歡一切美的事物,討厭瑕疵。

他不,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發現所謂的極品,偶爾的逢場作戲只為紆解,來去的女人雖多卻沒有一個人得到他的真心。

對女人他很挑剔,他可以和身體絕美的女人上床卻不交心,無法達到靈肉合一是他看淡男女關系的主因。

甚至他不認為男女之間會有雋永的愛情,茫茫人海中哪能輕易尋到生命里的那根肋骨,不得根骨刺已屬萬幸,女人可是一件麻煩的移動物品。

諸如他眼前頻頻送秋波的次等美女,波大不代表臉蛋同樣地叫人驚艷,一看就知是人工雕塑的假貨,她好意思東晃西晃地想吸引人注意,真是沒腦汁的蠢貨。

像他這等高貴的靈魂不屑與之為伍,若不是看在她和畫作主人有一腿的份上,他早就當場翻臉走入,哪容得了她放肆挑逗。

「江先生,你意下如何?莫內的作品國內可不多見,而且是真品。」

暗自冷笑的江牧風故做考慮狀。「我的收藏品夠多了,怕沒地方擺。」

「你客氣了,誰不知道江先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收藏家,你那若擺不下,當真沒人敢開口要這幅畫。」手頭緊,賈大富不得不矮人一截出賣名畫。

「要這幅畫是不成問題,可是價格方面就得商量商量。」他不當冤大頭任人敲詐。

賈大富哈腰的笑道「就這個價合理吧!很多人搶著要我都不理睬,只等著真正有眼光的行家出手。」

「既然那麼搶手我就讓賢好了,好畫共欣賞才不失了雅味。」一身銅臭味的商賈不配擁有它。

當他是粗淺不分的收藏家嗎?所提的價格根本高出市價許多,一幅好畫雖值得珍藏也要瞧瞧有無染上市儈之氣,家財萬貫也不需要當水灑,花得其所才是聰明之道。

看得出他急於月兌手,股票被套牢的大戶不在少數,若是他能少了貪心說出適當的數字,多買幅畫對自已來講不算什麼。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缺錢用還故意吊高價,以為他是糊涂人漫天開價,硬把畫作喊俗了,明眼人會不知那幅畫的真正價值嗎?

小看他的代價可不輕,心底的底價是一路滑落,買不買全在他一念之間。

「哎呀!江先生別急著走嘛!我可以再降一點,保證你不吃虧。」金主怎麼能走呢?他還有一張票子要軋。

緩下腳步的江牧風以批評的口氣道︰「畫作保養不當有生潮現象,膠紙已有些磨損損害畫作的價值,在下方的簽名像是蒙了一層灰看不清楚,我猜八成還有蛀洞,這幅畫已失去昔日的光彩……」

賈大富愈听愈心驚,額頭的汗水直冒,以眼神暗示情婦下點功夫,看能不能迷住買主的心好抬高價錢。

不過她一靠近,江牧風馬上掩著口鼻像要咳嗽的避開,不快的神色明顯浮在眼底,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了事,活似趕著要離開沒空理會。

「如果你舍不得易主大可留著,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他作勢要往外走。

「江先生,你等一等,開個價吧!我忍痛割愛。」他痛的是鈔票的厚薄問題。

他假笑地佯裝為難,「不好吧!我看你挺中意這幅畫,君子不奪人所好。」

「我……嘿!我是個粗鄙的商人,不懂得照顧好畫,你是名家當然要好畫相贈。」賈大富暗地里咬牙。

「贈是不用付錢嘍?」附庸風雅的俗人。

有錢的時候盡量擺闊,隨人買些價值不菲的藝術品回家擺飾,這下吃苦頭了,藝術品若不懂得保養形同廢物一般,久了會失去本身的光彩。

他一向瞧不起胸無點墨卻自以為風雅之人,收集美的事物來炫耀身家,愚不可及的行為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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