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他要裝得更認真一些,重要的時刻絕不能走錯一步,「先人」的殷鑒血跡斑斑,修女是上帝的女兒,和上帝搶人一定要更謹慎。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他咽了口口水,眼神閃爍。「這些年來,管哥哥對你好不好?」
「管哥哥,你待我好是一回事,但是我能力不足幫不了你。」他看著她的表情充滿陰謀,肯定有鬼。
她被騙過一次學了經驗,修女都敢當著上帝的面說謊,管哥哥的不誠實是可以預料的。
「我問你,你的性別是女的吧!」他輕描淡寫的一問,看不出絲毫企圖心。
好像有陷阱。「呃!是。」
「既然性別是女的就好辦了,我要借你的身份證和印章一用。」順便借借人。
「借我的身份證和印章?」她一時沒想到用途,苦思自己的這兩樣東西放在哪里。
「你有吧!」快拿出來。
她為難的推推眼鏡,「我忘了放在什麼地方,好久沒用了。」
「在你紅色的小皮包第二層第三格里。」他記得比她還清楚。
「管哥哥,你怎麼知道?」好厲害喔!她東西向來都隨手一放,等想到要用時再去翻箱倒櫃地大找特找。
「虹兒,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他笑得像白雪公主的後母,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按。
相由心生,人若心存邪念,再怎麼掩飾也沒用,臉會說話。
好毛喔!他看起來不像熱心腸的人。「請問你借我的身份證和印章要做什麼?」
「怕我賣了你?」挑起的眉尾泄露了他的興奮。
「不是啦!問問而已。」膽小怕狗咬,她才不敢大聲的質疑。
「乖,拿給管哥哥辦個登記就還你,絕對不會拿來做壞事。」他帶著引誘的口吻輕輕哄著。
「喔!好……」咦?不對。「登記?!」
她差一點就傻俊的點頭,身份證和印章怎能隨便借人,雖然管哥哥就像是一家人一樣,但是他語焉不詳,意圖……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在美美修道院的前院榆樹下,一對男女互視著,他們眼中沒有款款深情,只有懷疑和陰謀。
而後院在翻著土,一車一車的磚頭水泥堆如小山高,工程師在測量著土質,決定要蓋到第幾層,順便考量鋼筋承受度。
至於要蓋什麼嘛!院長還在考慮中,先蓋了再說。
「對,登記,只要十分鐘,很快就好。」他都打點齊全了。
「管哥哥,你還沒告訴我是登記什麼?」十分鐘?她的眼皮直跳。
不好的兆頭。
「我沒說嗎?」他故作驚訝的一抽氣。
「嗯。」奇怪,還在跳,比剛才更劇烈。
避玉坦輕輕地環著她的肩像個無害的兄長。「是結婚登記,我借你身份證上的配偶欄一用無傷大雅吧!」
喔!借我的配偶……欄?「什麼?!結婚——」
開玩笑吧!!
嚇得不輕的向虹兒趕緊月兌離他的魔掌,連連退了好幾步貼靠著榆樹干,一副戒慎惶恐的表情直盯著眼前這個看似熟悉的「陌生人」。
就知道他居心不軌,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連配偶欄都敢借,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難道是看她善良可欺,打算走私幾個大陸新郎來打工,然後要她當人頭來背罪……自從被騙一次後她就變得特別敏感,草木皆兵的防人防得滴水不漏。
天才少女絕不重蹈覆轍,一次已是極限,絕不容許有第二次,這是自律問題。
「虹兒,你太令管哥哥失望了,枉費管哥哥平日那麼疼你。」她變精明了,都是看太多書的緣故。
疼?是管吧!符合他的姓氏。「管哥哥,不是我不幫忙啦!人家是修女耶!」
這個理由夠充份了吧!
「修女有什麼關系,我剛看到瑪麗亞修女和瑪麗安修女與男友在做限制級動作。」他第一次對美美修道院有了好感。
院風開放,男人不止步。
她臉一紅,吶吶地道︰「可是她們沒有結婚。」
說實在的,她也在無意中看過幾次,以瑪麗亞和夏先生最熱情奔放,衣服一月兌就在草皮上辦起事來,有一日還害她不小心絆倒,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瑪麗安和艾德爾先生就含蓄多了,他們以接吻居多,最大的限度是肩膀以上,不會太過份。
「你以為是真結婚呀,其實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他開始發揮狐狸本性了。
「嘎?!」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這次去美國遇見一個女孩,她宣稱她愛上我了。」頓了一下,他等她發問。
又一個,他人緣真好。「你也愛上她了?」
「倘若我愛上她倒好辦,偏偏我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同情心是女人的致命傷。
「那要怎麼辦?」那女的不曉得好看的男人都不保險嗎?尤其是管哥哥這類型的狡猾書生。
他一臉愁苦的說︰「所以我騙她我在台灣已經結婚了,對象是我的學生。」
「可是我並不是你的學生呀!」他是心理系講師,而她是人類學系的學生。
「你是T大的學生吧!」他沒好氣的橫睨她一眼,隨即又扮出溫和樣。
「嗯。」幾個月前。
「你是T大的學生,我是T大的講師,說你是我的學生沒錯吧!」轉來轉去轉出師生情。
「嗯。」是有點道理。
「虹兒,你會幫我對不對?」他靠得很近,淡淡古龍水的麝香味一飄。
她迷惑的一點頭,「嗯……不對。」還好她及時回過神來。
「哪里不對?對你並無損失。」僅僅一生而已,他不貪心。
「你說她人在美國,而你現在在台灣,那你們就扯不上關系啦。」相隔十萬八千里。
「說來話長,她說我手上沒戒指不相信我已婚,非要來台灣瞧瞧我是否有老婆。」他編得很順。
向虹兒輕笑道︰「要老婆還不簡單,你可以找我大姊或意築姊假扮,她們一定很樂意。」
假的嘛!那有什麼困難,喜歡管哥哥的女生那麼多,從中挑一個來湊數都比她強,而且更有說服力,她長得又不漂亮。
大姊的氣質好,容貌秀麗,溫柔的微笑使人愉快,帶她出去不怕丟人,是小家碧玉的典範。
而意築姊有女強人的架式,舉手投足間皆有大家閨秀的氣度,手腕圓滑能言善道,三、兩下鐵定就能把外國番女給打發了。
再不然他還有一堆愛慕者,那個校花就長得不賴,雖然氣焰高了一點,但是富家子女多少都有點驕氣,嚇走外國驕客正好。
所以和他結婚這件事怎麼算都輪不到她頭上,要論姿色排名,她還遠遠落在這些人後頭呢!
就你不樂意。「我擔心她們弄假成真,以為我真的愛上她們,我說過我心里另外有人。」
「事先說清楚嘛!她們都滿理智的。」至少在她面前是如此。
「那是因為你沒看清她們的真面目,像百合連你都容不下,我送個東西給妹妹她也要佔為己有。」簡直厚顏無恥到極點。
「這……」她無言以對。
「再說小築吧!上日她在電話里使的小手段,騙你說她是我的女朋友兼未婚妻,你對她不好嗎?她連你都防呀!」
不需要花太多心血去調查,只要向社區管理員一問,答案昭然若揭,那日是她去他住的地方,還故意消掉他二十幾通電話留言,大部份是女孩子打去的。
留言消去不打緊,但其中一通最珍貴,是虹兒的留言,里面似乎提到她要當修女的事。
他請了朋友想辦法還原,但是結果仍然不甚理想,斷斷續續雜音很多,只能听個隱約,可是這樣已足夠叫他火大,她居然敢做此如此卑劣的舉止,分明就是要虹兒當一輩子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