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家宏文最愛她,才舍不得離開她呢!不像那位管先生,趕投胎似地留都留不住,人走了還帶走老婆的眼鏡,豈不是要人家當瞎子等他。
「大嫂,附近有眼鏡行嗎?」重新配一副算了,反正那副舊眼鏡戴久了鼻梁會痛。
「我們這條街是所謂的婚紗街,眼鏡行得過兩條街才有。」她的眼楮滿漂亮的,戴那種阿嬤型眼鏡真是糟蹋了一雙美目。
「喔,」向虹兒失望的嘆了一聲。
「別難過,你就多拍幾張美美的相片迷死他,你老公早付了訂金,不拍就浪費了。」陳秀娟招手要攝影師準備好。
「早就付了訂金?」多早?一個小時前還是兩個小時,或者更早些?
好奇心栽下了名為「困惑」的種子,逐漸生出疑芽,他真的單純的以「真的假結婚」來說服美國的愛慕者嗎?
「對呀!三、四天前他就來挑好禮服,還特別說明了你的身高和三圍要我們配合呢!」是個大手筆的客戶,一出手就是十萬。
以現在的行情,拍個婚紗照了不起三、四萬,要求多的是五、六萬,再則七、八萬已是頂級了,而他的十萬僅是訂金而已,新娘從頭到腳的造型全由他們婚紗公司包齊。
「你模模脖子上這條項鏈多扎人呀!二十一顆全鑽哪!肯定貴死人。」她看看羨慕就好,真要戴出去還得請保鏢,免得被人搶。
「這是真鑽?」天哪!她把好幾千萬掛在脖子上。
「你先生可真疼你,光是這一整套鑽石首飾就不下五千萬……」
向虹兒听出一絲不對勁,「等等,這不是你們公司提供的嗎?」
「拜托!我們可是小本經營,一對鑽石耳環也許還供得起,但是一整套就……唉!作夢了。」反正她也不愛鑽石。
「是管哥哥的?」
他怎麼有錢買得起這一組鑽石首飾?當初他就是因為家境捉襟見肘才接受爸爸的資助住到家里,哪有可能有數千萬的閑錢來買華而不實的昂貴首飾?
何況以他一個講師一個月大概六、七萬的薪水,就算他另外兼了課也不超過十來萬,到底哪來的錢呢?
這些年他總是神神秘秘的不準人家踫他的電腦,夜半時分不睡覺老是上網,有一日她生病在他住所過夜,半夜起來喝水時看見他房間亮著燈,好奇的探頭一看。
她記得電腦螢幕上是一大堆數字跑來跑去,莫非……他在幫人洗錢?
「虹兒,你等很久了吧!我幫你配了一副隱形眼鏡,趕緊來戴上吧。」才想著,他人就回來了。
「原來的眼鏡呢?」她伸出手要,想立即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是否有著虛偽。
「又丑又拙,我把它扔了。」她不戴眼鏡時好美,幸好他當初有先見之明弄來一副丑斃的眼鏡遮美,不然她準被別人追走了。
「又丑又拙……」她按捺下浮起的怒氣,「我記得那副眼鏡是你幫我買的,在我十四歲那年。」
「以前的眼光不是很好,所以我要及時補救……」他接著把隱形眼鏡盒子放在她手中,仔細的講解戴法和清洗步驟。
向虹兒不知哪來的沖動推了他一下。「管哥哥,你真的是管哥哥嗎?」
一說完,她視線不清地往前沖去。
「叩!」
一面玻璃吻上她的額頭。
第五章
「管哥哥,你真的是管哥哥嗎?」
說完了這一句話後他們冷戰了十七個小時,似笑非笑的管玉坦抿著嘴,注視她貼在額頭上的可愛動物OK繃,生怕一不小心真笑出聲惹她不快。
他敢用膝蓋骨打賭,他終於成功地擄獲她全部的注意力,因為她放在大腿上的那本十五公分厚的手抄本聖經已有六個小時未翻動過。
扣掉她撞上落地玻璃昏迷的三小時,醫院檢查的七小時,然後一小時的車程回家,她根本沒心思看得下一字一句,似乎在猜測他到底是誰。
幾乎是認識一輩子,相處了十來年,她豈會不知道他是誰?
避玉坦是一個名字,也是她口中不變的管哥哥,更是晴天財團幕後的負責人,只因為她,所以他秘而不宣,不願招來不必要的注目。
只為她。
當初他本想取「雨過天晴」這個財團名,但是一群幕僚一致反對,堅持他不改名就集體辭職,所以他才順從眾意改為「晴天」。
雨過天晴才有可能見到一道飛虹,可見他對她的眷戀有多深。
「虹兒,你睡著了嗎?」
「哼。」
他又好想笑,「虹兒,你的書拿反了。」
「要你管,我倒背如流。」一開口,她懊惱地想咬掉舌頭。
冷戰的定義是不說話,她怎能認輸的開了口。
「餓不餓?我去煮點東西吃。」她有好幾個小時未進食了。
「我吃點滴就飽了。」太丟臉了,兩瓶五百西西葡萄糖液還能不飽嗎?
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拿走她的眼鏡,她也不會因一時感情用事而做出糗事,拿自己的額頭去貼人家的玻璃,還非常丟人現眼的昏迷不醒。
微微抽痛的腫傷全是他害的,她發誓以後不要同他說話的,可是又沉不住氣的破戒,他太老奸了。
每一回都這樣,好像成了例行公事,不管她做了什麼事,他總是有辦法擺平,即使她受了引誘去當修女,他還是拐個彎騙她回來。
她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人家隨口唬兩句她就信了全部,虧她是出了名的天才少女,竟然一再受騙,她哪有臉再見人。
避玉坦的笑在她的眼光中終止,「別說傻話了,哪有人喝點滴就飽了。」
「我就是傻里傻氣嘛!不然怎麼會被你騙。」她不高興的嘟起嘴巴。
「冤枉呀!老婆,我哪有騙你。」是你自己心甘情願跳進我挖好的陷阱中。
老婆,多美好的叫法,總算把她拐上手了,他親愛的老婆呵!
從今而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摟著她,用囂張跋扈的口氣向眾人宣布——向虹兒是我的老婆,你們沒機會染指她了。
她的美可是他專有,在她未成為他的老婆前,他是想盡鎊種方法要遮蓋她的美麗,好不容易在一家舊古貨商場中買到一副拙斃了的眼鏡,他的心才稍微安了一大半。
而她現在不必遮美了,因為她是他的美麗老婆,自然要盡情的羽化成蝶,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美麗。
毛毛蟲的春天要來了。
「不要叫我老婆,你自己說過我們的婚姻是假的。」昨天的「新」娘,今天的「老」婆,好快的折舊率。
他搖搖食指連說三個NO,「我是說假結婚,可從來沒說過婚姻是假的。」
「所以你誆了我,你是狡猾的犯罪者。」他死後一定會下地獄接受審判。
「好吧!我有罪,你判我斬立決好了。」他一副賴皮的模樣,反正我娶到你了。
「別以為我不敢,我剛好非常希望當個富有的寡婦。」她說得很無情,但一听就知道是氣話。
他正一正色,收起不正經,「你怎麼曉得我很有錢,你翻過我的存摺?」
他的等於她的,他不在意她亂翻他的東西,就怕她不肯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誰曉得你干過什麼雞鳴狗盜之事。」她偷偷的用不齒的眼波睨他。
她越來越覺得有點怕他,因為他凶起來的樣子陰陰沉沉的,像泯滅天良的大壞蛋,雖然他不會表露出除了溫和、斯文外的另一面。
但她就是知道他不如外表溫文儒雅,他是十足的偽君子。
「虹兒,我沒做過令你深惡痛絕的事吧?」他是有一盎斯的心虛,畢竟他「算計」了她十來年。
可是那抹心虛在她看來卻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包的表情。「犯了法的事是不能做的,你對不起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