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呆小修女 第19頁

「我是問你回不回修道院,不是問你上帝在哪里。」她表情略顯著急。

「現在?!」她驚訝的膛大眼,沒想到意築姊一來就要趕她走。

「嗯!我可以送你一程。」趁大哥不在的時候,反正虹兒不會告狀。

當了修女她就不再具威脅性,她絕對樂於相送。管意築心里打著如意算盤。

向虹兒猶豫著,面有難色,「可是我們修道院有門禁,」超過晚上八點就關上大銅門。」

她在說謊。

以前或許有門禁,但自從瑪麗亞和瑪麗安陸續有了男人之後,門禁形同虛設,他們照樣進進出出地不當一回事。

要走並不難,難在她「老公」的怒氣,要是她未知會他一聲就自行離去,後果是她想也不敢想的慘烈,他斯文溫和的表面下可是藏了一條邪惡的巨龍,偶爾還會噴噴火造成倒楣人士(譬如她)死傷,她是心動不能行動。

誰叫她天生膽子小又不敢反抗他,注定要被他治得死死的。

修女之路,好遠。

「沒有例外嗎?也許我可以幫你說說情。」總而言之,她非走不可。

「我們院長守舊又古板,她一向遵奉上帝所言而行,沒辦法勸她為我一人開首例。」對不起,艾蓮娜修女,我又說謊了。

其實院長開明又新潮,比她更不像修女。

「噢!」管意築略顯失望的垂下眼皮,一時找不到話題,忽地……「你的腿怎麼有齒印?」

向虹兒心一驚。「你看錯了,是刮痧啦!我的身體不好,管哥哥說刮一刮就健康了。」

一個謊之後是無數個小謊,不知道圓不圓得了?

「連脖子也刮?」她怎麼看都像吻痕……吻痕?!

「是呀!蔽得我全身都痛,他連我的背都刮,用十元的硬幣。」她比了個銅板的手勢。

避意築的眼楮一眯,「背部?!」

啊!越描越黑,畫蛇添足。「他很凶的,硬要刮我有什麼辦法。」

「哥沒對你凶過,他一直很寵你。」應該說他從未對任何人口氣凶惡過,頂多漠視。

「你不覺得他笑起來陰陰險險,有點像等著吞象的蛇?」至少她的感覺就是如此。

無處可逃的恐慌形成一張大網,從四面八方網向她急於奔竄的心,找不到缺口。

很恐怖,很無助,很無可奈何,似乎不愛上他都不成,近乎一種強迫中獎的心理戰術,誰叫他是心理系講師呢,他非常擅長揣摩人性。

學心理的本身都有心理問題,由此可證。

「你說的是我們所認識的那位謙恭有禮的管玉坦?」未免夸張些,她書看太多了,幻想力驚人。

她根本不信。

向虹兒也不爭辯,反正時間會證明一切啦!她換個話題。「意築姊,你剛下班呀!」看起來好累的樣子。

聞言,她也真覺得有些疲憊,揉揉酸硬的後頸,「和客戶周旋了一會,我先上樓去休息一下,等會兒大哥回來再叫我。」

「意築姊,樓上沒房間了,客房改在樓下。」原本的書房。

她愣了一下。「我的房間呢?」

「管哥哥改成工作室,而原本的客房被拿來當冥思間。」正確說法是她的閱讀室,以原木地板鋪成,入內不用穿鞋光著腳丫子滑行。

「冥思間?!」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歡迎她來住嗎?

還是她被驅逐了,包括人和心?

「他說你變得很有錢可以住大房子,不需要再和我們擠五十坪不到的小空間。」五十坪算小嗎?

以他富有的程度真的算小,他有錢到買下十間趙氏企業都綽綽有餘,但是卻不肯換大一點的住所,因為他要一進屋子就看到她的人,不想到處找人。

真是想太多,她能去哪里呢?哪里有書就能找到她了。

藉口,他根本在排擠她,莫非……「虹兒,你是不是跟大哥說起你打電話告知他你要當修女的事?」

「他說我無情無義沒打電話給他,我當然要提出抗議,我沒有瞞著他偷偷去當修女。」她不喜歡被誤解。

心緒大亂的管意築突然怕見大哥,萬一他詢問起被消音的錄音帶她該如何回答,是她的存心才使得他未能及時阻止虹兒去當修女。

他生氣了,她知道。

氣她自作主張,忘恩負義,陷他於不義之地,因此他故意換掉門鎖,改變室內的擺設,旨在告誡她做得太過份,他動怒了。

懊怎麼辦呢?她真要敗得一塌糊涂嗎?

「我不等大哥了,你也別告訴他我來過。」管意築匆匆拿起皮包走到玄關,心情比來的時候又沉重了些。

「可是……這樣好嗎?」但說實在的,向虹兒心里著實松了一口氣,生怕兩兄妹真為她起沖突。

錯過也好,緣份來時本就是擦身之錯,只在於同行或是背道而馳。

「反正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我過幾天再來找他。」但她心里想的卻是如何編出一套完美說詞好再上門,順便送虹兒回修道院繼續當她的修女。

上帝會諒解她自私的作法。

「好吧!再……見。」需要走得那麼急嗎?向虹兒拿起抱枕往沙發一坐,翻起羅馬人書第十三章。

看不到十分鐘,門又開了。

以腳步聲來听,不難分辨得出來者何人,何況還有一股濃濃的起司味。

「玉坦,剛剛意築姊來過了。」答應了不說卻不得不說,她有很深的愧疚感。

覺得傷害了一個親近的人,雖然出自無心。

避玉坦看了看她無任何委屈神色才道︰「我知道。我看到她的車停在外邊,我在外面繞了一圈等她離開。」

「為什麼不見她?」她不解的接過比薩,念了幾句簡單的感謝主的禱告詞就大口地把比薩往嘴里塞。

「不想見她。」因為怕自己會對她惡言相向,將來連兄妹都做不成。

「我們這樣做對不對呢?你不該娶我。」有時,被愛也是一種困擾。

只因兩人付出的情感不一致,他愛得深而她愛得雲淡風輕,似有若無。

他輕叩她腦門一下。「少給我胡思亂想,快給我吃比薩,我們是樹和藤,纏到老死。」

嚇!好可怕。她沒膽說出口,但他們誰是藤誰是樹呢?

她肯定自己不是藤蔓,那麼,就是他嘍?

多麼令人窒息的說法。

死、也、纏——

他是不是愛得很幼稚?

「虹兒,你在心里罵我幼稚哦?」她該訓練訓練自己那雙藏不住心事的美麗雙瞳別再泄露太多心事。

魔鬼,她冷抽了口氣訕笑,「老公,要不要抓龍?我幫你泡茶。」

「嗯——」

我死定了。她在心底哀嘆,誰說她嫁了個好老公,根本是掉入惡魔的陷阱。

向虹兒低下頭吃她的比薩看她的書,不願抬起一張哀怨的臉。

上帝,救贖我吧!

☆☆☆

「小築,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了?」

繼母溫柔的一問,管意築伸手模模臉頰,果然掛了兩行止不住的淚,浥浥如潮地直往地心落去,冰冰涼涼沒有溫度。

她幾時哭了?為何她一點知覺也沒有,笨拙地需要人提醒。

心很酸、很澀,她甚至不曉得自己在哭什麼,總覺得好傻,一味的追求無望的愛,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覺醒,舍棄絕望的追尋?

錯身而過的車影映上他的側面,再怎麼專心開車也不可能忽視她的車就在眼前,他是有意視而不見,當她是什麼毒蛇猛獸地極欲逃避。

蔽痧嗎?

她嘗試地拿起硬幣猛刮自己的大腿,浮起的淤青證明了一件事——虹兒在說謊。

可她為什麼說謊?答案更加明顯,兩人已經有了極度親密的肌膚之親,她脖子、手腕、大腿的青青紫紫是歡愛時留下的痕跡。

開著車、吹著風,她反覆地想著種種不尋常,自己竟然沒發覺他們已然是對情侶,而且共居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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