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煦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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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下慘了,她該往哪個出口走?
一下飛機,朱黛妮拎著不大的小背包四下張望,艾蓮娜修女明明說會有人來接她,可是都等了快半個小時還不見人影,該不會被人放鴿子吧!
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很容易迷失方向,何況她的破英文能听得懂的沒幾人,真要拿出語言翻譯機問路肯定笑掉人家的大牙,丟臉丟到英國來。
而且更離譜的是,她忘了接待教堂的英文拼法,好像是聖彼得還是聖約翰大教堂,反正外國人的名字就那幾個,加個聖字準沒錯。
哪像她們的修道院多俗氣,取名美美修道院,簡直笑死人了,她出去募捐都不敢提及美美兩字,只說是修道院。
「要命,一堆高鼻子白皮膚的阿督仔,這些外國人是吃什麼長大的?」好高喔!
她又要埋怨上帝的不公平了,為什麼東西方的人體型差距這麼明顯,一百六十公分的她在長人陣中就像未成年的小女孩,隨便一個人往她面前一站就看不到人。
甭零零的站在人群中顯得特別無助,冷漠的英國人沒什麼同情心,看都不看一眼的在她身旁穿梭,讓她非常失望的對倫敦這個城市扣了十分。
再等十分鐘吧!不然就得打電話回台灣求助,問明教堂名字正確的拼法,然後搭上計程車,自個兒上門找去。
嘻!也許她能以此為藉口先去旅游一番,等玩過癮了再去找落腳地,修女在英國可是相當受敬重,應該不難找個住所。
「你少土了好不好,你才是外國人。」真受不了,她怎麼還在?
上帝的恩典呀!「小潮潮,見到你真高興,你是上帝指引來救我的天使。」
「你、你別肉麻兮兮的亂攀交情,我和你交情不深。」好惡心,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別這樣啦!我知道你是面惡心善的人,以前多有誤解是認知上的盲點。」她像是諂媚的小狽巴著風雨潮手臂不放。
睡了一覺,她的精力全活過來,一大堆痛不翼而飛,她又是一條威猛無比的活跳蝦……呃,更正,是活龍。
面惡……臉皮微微抽動的風雨潮好想掐死她,「放開手,難看。」
為了維持空服人員的優雅,她必須忍耐。
「好朋友嘛!咱們應該相親相愛,上帝說四海之內皆兄弟姊妹。」朱黛妮開始相信主會眷顧她了。
「抱歉,我是佛教徒,和你的上帝不熟。」在心里猛翻白眼的風雨潮自問,她是不是做錯了一件事?
罷下飛機完成交接,身上的制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下,一眼瞧見她傻呼呼的東張西望,像是遭人遺棄的小甭女沒人理睬。
本來不想理會,去機場的附設餐廳喝了杯咖啡出來,她還在那里。
自己血液里一定有雞婆的基因存在,修長的美腿不由自主地走向她,在她身後足足站了有十分鐘餘,若不是她說了那幾句可笑的中文,真不想開口理她。
以前怎麼覺得她酷得有格調,根本是傻蛋一枚,自言自語還一副自得其樂,真是丟盡台灣人的臉。
不該接近她,因為她的無尾熊姿態已經引來不少側目的揣測,人家恐怕當她們是同性戀情侶。
而且是和「修女」。
「哎呀!撇得那麼清干麼,同學一場要發揮同學愛,你喜歡我嘛!」朱黛妮大言不慚地往人家身上擠。
她錯了,這個瘋修女。「你不要巴著我,你是軟骨癥患者嗎?」
「喔!你詛咒修女是對上帝不敬,快禱告求神的原諒。」原來她這麼好玩呀!以前都當她是囂張跋扈的富家女不想理呢!
停止賺錢的樂趣更能看清人的另一面,她是賺到了,感謝主的賜福。
「神……經病,我真後悔和你同學一場,我的不幸。」風雨潮好想哭。
瞧她三八兮兮的神態,硬是讓人沒法子對她凶。
「我知道你喜歡說反話,你這個人就是不誠懇。」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敵人的感覺真好。
「我不誠懇……」她要仇視她、恨她。「你慢慢和上帝聊天,我要走了。」
「小潮潮,你忍心將我一人丟在陌生的都市叢林里嗎?野獸會吃了我。」朱黛妮裝出怕怕的模樣。
其實是想找個人作伴和向導。
「你是修女,沒人敢動你。」在基督宗教國家,修女是神聖的侍者。
「人多車多變態多,現今社會人格發展不完全的禽獸和星星一樣繁盛,你的朋友不多吧!」她在心里嘿嘿直笑,修女也會使手段,她剛從艾蓮娜修女身上學來的。
「干麼?」風雨潮口氣很沖地一瞪。
「我剛好是你少數朋友中最難舍難忘的,要是我有個萬一,你就沒朋友了。」朱黛妮的這番話說得同情意味濃厚。
兩手氣得微顫,她何必管她死活。「你到底要我怎樣?陪你罰站嗎?」
「平心靜氣才不容易老化,尤其是你常年在天上飛,皮膚都粗了,要好好注意保養……」
「朱黛妮,你說完了沒?」她是成熟,不像某人停留在發育期。
這又是一項令人嫉妒的理由,兩人不過相差了兩歲,可是以外表來看,就是老女人和小女孩的差別,每次和她站在一起就顯得自己特別蒼老。
保養品抹了一瓶又一瓶,美容養顏的偏方試過無數種,還是達不到像她嬰兒般細女敕的肌膚。
所以她恨她,為什麼有人得天獨厚麗質天生,甚至連水都不常喝,睡了幾個小時就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先前浮現的黑眼圈全消退,肥女敕女敕的臉頰讓人好想捏。
「哎喲,你捏我臉干什麼,打是情、罵是愛嗎?」狠毒的女人,沒見她臉大得足以和月亮媲美嗎?
真好捏,會上癮。「請問一下!你是在等人還是準備原機回台灣?」
「等人。」她像蝦子一樣往後一跳,又不是傻子任人捏來捏去。
「約好了時間嗎?要不要打電話去問看看。」再和她攪和下去,她也要瘋了。
啊?!朱黛妮的腦袋瞬間空白。
「喂!你傻了,不會回答一句嗎?」看她的樣子……她有不好的預感。
一點點靦然浮上她面容,「我忘了。」
「忘了什麼?」明知道不能問她偏還是問出口。
「約時間和電話。」修道院的電話是二九開頭,接下來有個七和五,只是排列位置就……
「天呀!你是豬來投胎,那你來英國做什麼事總清楚吧!」風雨潮不敢相信竟然有這種人。
「募捐呀!我資料收集得很齊全。」朱黛妮現寶似地拍拍背包。
「好吧!你先找個飯店住下,有空我會去找你。」她要離這個白痴越遠越好。
明哲保身哪!沒朋友沒關系,她們本來就不是朋友,是她硬賴上來的。
「但是……」她支吾地扯著修女服,一副欲言又止的局促樣。
風雨潮警告自己別開口,讓她去死好了。但……
「你又有什麼事?」咆哮耶!她居然失了身份地在大庭廣眾之下朝個修女大吼,她不用做人了。
「你曉得我高中的英文都低空掠過,所以……」這樣她應該明白。
風雨潮忍住氣問︰「你不會說英文?」
「會啦!會啦!」她愛現的溜了幾句,「只是,不太精。」
「你怎麼不去死?不會講英文還敢出國,你的環游世界計畫是說著好玩的呀!」她讓人發火。
虧她拚命的賺錢沒時間玩耍交朋友,結果英文不行還能走到哪去,看看世界地圖就夠了。
「我有語言翻譯機。」朱黛妮連忙拿出小型的新型儀器給她看。
「朱、黛、妮,你有沒有考慮到一件事,語言翻譯機是幫你中翻英給別人听,而不是將他人的語音自動轉換成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