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喔!我怎麼沒想到。」慘了,她現在學英文來不來得及?
「死女人,你還發呆……」風雨潮實在看不慣她的樂觀而推了她一下。
一時沒注意的朱黛妮退了幾步撞上一堵牆,她拍拍胸口用中文說了句,「好佳在。」然後靠著牆喘氣,她是在思考並非發呆。
「你靠夠了沒有?」
「借人家靠一會怎樣,牆是不能拒絕……咦?英國的牆壁會說話耶!」她伸手模了模。
而且說中文,好神奇喔!
「把頭往上抬?」低沉疏離的男音命令著。
抬頭?「天花板灑錢嗎?」
她抬起頭往上瞧,看見高挺的鼻子和人的眼楮!人?她一驚倏地跳開。
「你……你調戲修女。」他怎麼可以讓她誤會他是面牆?
「我調戲修女?!」冰冷無溫度的臉直視著她,其中的威儀叫人不寒而栗。
快吐血的風雨潮連忙道歉,「她剛當修女沒多久有點不能適應,所以瘋言瘋語特多。」
「小潮潮,你幫牆不幫我喔!」好無情的朋友,上帝原諒她的無狀。
「白痴,你給我清醒點,那是個人不是牆。」真會被她氣死,惡心巴啦的亂叫。
「哇!英國的牆會變成人,是最新科技嗎?」咦?奇怪,這人很面熟。
「牆」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目不轉楮的向出口走去,身後跟著幾位西裝筆挺的男人。
突然,朱黛妮發出驚喜的叫聲朝「牆」奔去,無禮的圈住他的手直搖。
「你是沒人愛的莫斐斯‧艾德爾對吧!我正要去找你。」太好了,上帝果然沒丟棄她。
「我?」
「沒人愛?」
一高一低的男聲顯得詫異無此,望著東方臉孔的「小」修女,他們懷疑她滿十六歲了沒?
「就是你,我要跟你走。」她非常主動的挽起莫斐斯的手臂,大方的將背包丟給另一個發出聲音的男人,接著朝呆掉的風雨潮揮揮手說再見。
不過風雨潮視若無睹,心想莫斐斯‧艾德爾不就是萊斯集團的總裁,一只女人們夢想的大金龜——
「跟我走?」
第二章
向來不是個善於與人親近的人,他為何會縱容這個膽大妄為的修女同行?
標準東方人的臉孔圓呼呼的,看來傻里傻氣的模樣,一雙充滿活力的杏眼揚灑著明亮,她甚至不及他肩膀高,活像個萬聖節挨家挨戶討糖果吃卻趕不走的孩子,有著超齡的頑皮。
是因為她像孩子般的熱情天性感染了他,因此他才任由她胡攪蠻纏,不若平常的冷漠相待,喝斥她滾離他的視線?
莫斐斯一雙冷淡的灰眸注視手中文件,耳朵卻不由自主的接收身旁聒噪的聲音,分心忍受她過度興奮的驚呼和喋喋不休。
活了三十二年,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造次,更別提拉著他的手搖來搖去,宛如一只小狽在博取主人的注意和歡心。
很難忽視她,這團小黑火似安靜不得,不管人家對她的態度如何,依然自得其樂地指著窗外的街景,吱吱喳喳說個沒停,連路邊的老黑狗抬起後腿撒泡尿她都形容得活靈活硯,還特意指出是第幾根電線桿。
為什麼允許她上車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哇!有人在街頭打啵耶!好叫人羨慕喔!他們肯定不是英國人。」觀光客的身份暫時鎖定法國人。
吻得好詩情畫意,非常浪漫。
「憑什麼肯定不是英國人?」同車上另一位較年輕的棕發男子好奇的一問。
「笨哪!你們英國人拘謹又嚴肅,情婦一個養過一個卻像是公式,只在乎作用不會表現出熱情,他就是最好的樣品。」
年輕男子忍俊的偷覷堂哥嚴峻的側面,「我們不養情婦。」
「那你對你的情人或親人說過我愛你嗎?」騙鬼耶!英國人不養情婦自娛哪有什麼樂趣!
刻板的觀念中,朱黛妮印象里的英國人是沉靜冷峻、不愛笑,寡言得近乎啞巴,尤其是來自古老家族的成員,而養情婦是一種風潮,代表身份地位的高低。
行情高的多養幾個,帶出去也風光,情婦們個個妖嬈嫵媚擅使手段,知識水準及出身定是不俗,既能暖床又兼具拉攏人心的智慧,幫助情人事業上的發展。
行情看低的次子或庶子就只能撿人挑剩的對象,姿色一定是上等,但內涵就差了些,除了會爭風吃醋外一無是處,大膽一點的還會紅杏出牆,讓包養她的男人戴綠帽子。
比較和善的英國人是上了年紀及中下階層出賣勞力的平民,他們稍微會給外人一個微笑。
「啊?呃……這個……沒必要吧!人與人在一起不一定有愛。」合則來,不合則散。
「所以我說嘛!你們英國人是制式動物,做起事來一板一眼,感受不到活躍的生命力。」
生命力?莫斐斯的心一震,她說得多貼切,他都不曉得何謂生命,只是順從著自己的命運而活,一天過一天,周而復始。
身為艾德爾家族的繼承者,責任是他擺月兌不掉的包袱,至死方休。
「修女,你這話嚴重侮辱到全英國人,我們是親切的民族。」棕發男子努力做出親切表情,但是不順利。
笑得很僵硬,活像臘像。
驕傲才是吧!「我是瑪麗安,來自台灣的美美修道院,你叫什麼名字?」
她絕對不會笨到在英國人的土地上說太多英國人的壞話,她還想活著回台灣,完成旅行全世界的偉大夢想。
「你不認識我?」棕發男子眼神怪異的一瞟,似乎覺得她是披著人皮的外星人。
「我該認識你?你有名嗎?不過你的中文說得很流利,正好可以彌補我的破英文,我喜歡你。」能自由的交談真好。
平淡的一句喜歡像是美國在廣島投下一顆原子彈,爆炸的威力震向周邊,眉頭忽而一皺的莫斐斯繃緊冷硬五官,握著文件的手用力一按。
「你喜歡我?」
微微詫然的杰漢生‧艾德爾有一絲不習慣,雖然她穿著修女服卻不像修女,他實在無法對她產生所謂的敬意,總覺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
堂哥的反常舉止讓他不解,一向不信上帝的人怎麼會容許修女上車,而且從頭到尾不置一語,放任她許多不敬的言論。
而他學中文是為了和萊絲夫人溝通,她是艾德爾家族繼承人的親生母親,上一任族長溫婉多情的中國籍情婦。
盡避處於基督宗教盛行的國家,他上教堂的機會卻不多,除非有親友結婚或死亡,因此他不了解這年代的修女,尤其是眼前這一位,她怎麼輕易的說出喜歡,表情卻不讓人覺得厭惡。
像是喜歡人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沒什麼需要考量的,自然而然的流露真情。
「你別一副被鬼附身的模樣,喜歡是一種人的本能表現,你不喜歡別人喜歡你嗎?」奇怪的英國人。
「呃,是你太直接,我一時沒心理準備才嚇一跳。」杰漢生穩住情緒,好不受她突然發表的言語影響。
朱黛妮好笑的拍拍他肩膀,無男女性別之分。「沒人向你告白呀?瞧你一臉驚訝的。」
莫斐斯的眉心微微一動,對於她的輕率舉動有些不快。
「即使你是修女也不該隨意踫觸男人的身體。」
誰在說話?「呃?艾德爾先生,你剛才有發出聲音嗎?」
莫斐斯放下文件直視那張狐疑的圓臉,「你認認為?」
「就是不曉得才要問,你嘴巴又沒動。」愛無國界、性別,誰管他男人女人。
肢體上的踫觸在所難免,難道他都不跟人握手、行頰禮,修女是世界上對男人最沒有企圖心的人,他未免太大驚小敝,踫一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