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五眼,心眼、法眼、佛眼、慧眼、天眼,而她尚未修齊。
法妮心口一酸強作笑臉。「你當自己是上帝還是觀音,男女不分的怪胎。」
「法妮。韋斯曼——」雷剛眼神狠厲的一瞪。
「不要朝我吼,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她知不知道我是情敵?」她不甘心事被戳破。
「我知道。」
她勾起唇角諷刺。「你照過鏡子嗎?兩個男人窩在一起不惡心嗎?我為你的容貌哀悼。」
「謝謝。」東方味笑著道謝。
「你……」她氣瘋了,覺得被人反譏。「我愛他好多年了,你憑什麼跟我搶,你怎麼不去死了算了,你活著是多余……」
啪!
一記非常響的巴掌聲在四周回繞,法妮粉女敕的水蜜桃腮深烙上男子指痕,浮腫的細膚全是青紫色。
「滾,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會抽花你引以為傲的美貌。」她被縱容成驕。
噙著淚,法妮的心比臉還痛。「你竟敢擲回我的愛,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
她昂首很驕傲的走出去,惟有飄落的淚滴泄露她的傷心。
「她的嘴沒那麼靈,你何必動怒。」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過一線間。
「我現在心情很糟,咱們回家。」雷剛不理門務,牽著東方味進入電梯。
他殺過人,但是不打女人,這是原則問題。
今天他破例打了女人,而且是自家人,雖然是她自取其辱,可是復雜的心境找不到平衡點,他看不到那個良心的天秤。
如味兒所言,自相殘殺不是好事,他體會到那個「難」字。
「嗨!雷,你還沒坐熱就想開溜,很對不起兄弟喔!」抱著一堆兌換籌碼,方羽還有心情打趣。
「滾,別煩我。」
望著離去的兩人,方羽著實納悶。「瘋子,他吃了炸藥嗎?」
「不,是女禍。」風向天微眯著眼,擔心他情緒不穩易出事。
「咱們妖嬈美麗的表小姐?」美人恩真是英雄的墳墓,沾不得。
不過他願當狗熊。
「除了她還能有誰,東方妹嗎?」
方羽笑岔了氣。「別開玩笑了,雷把東方妹當寶捧著,才舍不得生她氣。」
「所以……」他等著雨接下文。
「一定是辣過頭了。」所以冒火。
「我們追上去瞧瞧。」
「你有病呀!真要看人家上床才過癮。」他沒那麼低級。
風向天斜睨他一眼,神色嚴肅。「我不放心。」
「不放心……」他似乎也聞出一絲異味。「好吧!舍命陪兄弟,誰叫我心腸太善良。」
第八章
車子以時速一百前進,疾駛的速度使東方味有些不安,好像有事要發生似的,下意識的握緊藏在胸口的守護天珠念著佛語。
口中說不怕死,但真遇上了生死大關,還是免不了要求個心安,期望諸佛庇佑。
「剛,掛懷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
雷剛眼中的寒意稍退。「我從不打女人,可她真的欠打。」
「人有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耳、眼、鼻、舌、身、意六欲,七情六欲兼具才是正常人,別對自己要求太嚴厲。」
「我本來就是個自律嚴謹的人,很乏味是吧!」他自嘲地撇撇嘴角。
「不會呀!配我剛剛好,人家常笑我是沒情緒的木雕女圭女圭。」她用輕快的語氣開解他。
他果然被轉移心情。「誰說的,你只是軟脾氣而已。」
「錯,我很固執,只是懶得發脾氣。」明亮就曾說過她是倔性子的人。
人的生命短短數十年,何必浪費在爭長短之上。
她不是沒脾氣,而是沒必要,至少在她十九年的歲月中,還沒人有能耐激得她原形畢露,像個瘋婦一般化身茶壺大罵。
惟一一次有些生氣的是在她十七歲那年,她去巷口買紅豆餅,有個老婦在旁邊拾紙,一群不良少年經過就放話奚落老人家,並搶走老婦系在褲帶上的花布錢包。
結果一發現里頭只有幾百塊,馬上對老婦破口大罵並拳打腳踢,毫不顧忌她是個年老體衰的拾荒婦,本來就不富有。
她沒有強出頭,而是以自身的能力,說出不良少年不為人所知的小事,借著人們恐懼鬼神的心態嚇走他們。
她生氣人心的淪亡,感慨老婦的悲涼晚年。
人有高等智慧,為何相互為難?
「味兒,你是我的消防栓。」
「火滅了嗎?」
「你都綠了一張臉,我還敢不熄火嗎?」她倒是有顆軟綿綿的心。
百尺金鋼繞指柔,再剛硬的鐵漢也敵不過她的柔柔細涓。
滴水總能穿石,萬物自有其天敵,這是自然循環。
東方味委婉的說︰「熄火倒不必,把時速表由一百減到六十,我的臉就不綠了。」
「啊!嚇到你了。」他刻意減緩速度,但……「你坐穩了。」
「怎麼了?」她察覺他的神經繃得比先前還要緊,肌肉微僨。
「煞車油漏光了。」
「那我們是要撞山還是選棵耐撞的樹?」她還能說出自我調侃的話。
「你不怕?」
微笑的她抓緊座墊。「你好像很喜歡問我怕不怕,等我死了再問這個問題。」
「味兒,不許瞎說,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他努力地抓穩方向盤。
「是呀,求個痛快,眼一閉,人就失去了感覺,自然不會痛楚。」就怕不死不活的拖著。
雷剛責備的睨了她一眼。「對我有點信心,只是煞車失靈而已。」
而已?!
他真是太處變不驚了。
「好吧!你打算怎麼做,跳車嗎?」這下非要佛祖保佑了。
「以後不許看太多警匪片,腦子盡裝些笨方法。」時速一百跳車是玩她的命。他是稀松平常,可以不當一回事。
「不然大師你告訴我,如何逃過這一劫難,阿彌陀佛。」她很想雙手合掌。
他輕笑著搖搖頭。「我記得下個路口有個岔路,其中一條是上坡路,只要熄火讓車子往上滑行就可以。」
「這麼簡單?」不必撞山或跳車?未免太不精采。
「是你想復雜了。」本就不難。
所謂的下個路口很快就到了,雷剛轉了個彎拐進一條產業道路,車大約走了一公里左右就開始上陡坡。
他立刻熄火抽出鑰匙,讓車子順著直路滑行一公里半才慢慢緩下來,接著又往下滑。
大概求神佛有效,或是他技術高超算準了滑下的速率,車子剛好停在路口不動,離原先偏離的車道只有兩、三步遠。
「呼!你是我的神。」她高興地在他臉頰連啄數下。
他臉上冷肅,眼底卻有無限笑意。「等一下你就要哭了。」
「為什麼?」
「因為車上沒有行動電話。」
「喔!那有什……噢!不,你不會說要我走夜路回去吧!」天哪!她穿有跟的鞋子吶!
「要我背你嗎?我怕半路獸性大發……」他用挑逗的眼神凝視著她。
「那請你準備好一張床,我是個合作的受害者,絕不會在你不行的時候逃走。」
他輕拍她的粉頰。「下車吧!我們還沒落魄到那種地步,至少我會找個有屋頂的地方。」
「你誰我。」
她微嘟著唇煞是可愛,雷剛忍不住先湊上熱吻一番,再取出龍門的專用通訊器,命令手下來接人。
「外套披著,冷。」他月兌下外套往她微抖的肩一披。
「嗯!」
雷剛一面和手下通訊,詳細的描述所處的位置,要他們盡快派人來接,一面看著在車道旁散步的心上人。
突然,東方味守護天珠的鏈子斷了,天珠一直往路的中央滾去。
「味兒,別撿。」
東方味有听見他的警告,可是天珠對她的家族意義重大,絕不能丟失或損壞,所以仍追著珠子滾動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