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窩蜂的女人簡直叫人招架不住,比英國女孩更加孟浪熱情,一開口像連珠炮般轟炸不已,此起彼落的聒噪聲讓人頭疼。
至于年輕的男人則抱胸旁觀,一副審視他是何許人的姿態,不疏離但也不友善,禮貌的點頭招呼,直到他提起範丹娜的名字才引起注意。
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呈現訝然,他了解妻子的家庭背景是三代同堂,兒孫輩眾多,今日一看倒真開了眼界,不下一、二十名,而這些尚屈小輩。
「藍尼。」
風一般的身影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下投入丈夫的懷中,瞠大的瞳孔都快掉出眼眶,好像龍在他們眼前出現,個個動彈不得。
男孩們的震撼,女孩們的嫉妒,畫面可笑而唐突,似乎恍然驚覺到小女孩的成長,一瞬間成熟了幾分,美麗又炫目。
蝴蝶戀花,蜂兒來蜜,工蟻築巢,大自然生態的運行,簡單到如字面上般明了清楚。
但他們實在不了解,已有秦引歌的小丹娜怎會和個陌生男子擁抱,狀似親昵的親吻,感覺就像兩人相愛已久,而秦引歌剛才過世而已。
「還好吧?寶貝。」藍尼厭倦了自己畏光的身體,不能全程陪伴嬌妻歷經一場折磨性的告別會。
「有你在,我肩上的重擔頓時輕松了許多。」熱淚盈眶的範丹娜緊緊地環著他,小臉依偎在他寬厚的胸膛里。
他低頭吻吻她的發頂。「把煩惱全丟給我,不許你憂愁。」
「老公,你越來越霸道了,連我的快樂與否都要管。」她嬌咳地利用他的衣服擦掉眼淚。
「因為我愛你呀!愛哭精靈,瞧你鼻頭紅通通的,我會心疼。」尤其是當了母親之後。
小娜兒永遠像是不肯休息的雲雀般蹦蹦跳跳,連身體發生變化都未發覺,要不是吐得淅瀝嘩啦請來區生診斷,兩人還不知曉生活中將多條小生命。
自從得知她懷孕後他變得異常緊張,不是擔心這,就是擔心那,而她在一夕之間變得沉穩,臉上不時散發出即將為人母的喜悅,淡淡的母性光芒掩去了她與生俱來的任性。
寵她,成了一種信念。
不只她的好朋友老是怪他太寵她,害她們找不到擁有他一半特質的好男子來愛,甚至連康瑞都發出抱怨。
其實整個丁斯莫爾古堡的人都寵她,只是不像他這麼明目張膽,毫無忌憚的狂肆寵溺,任由她在堡中橫行,興致一來捉弄堡里的僕佣和安全組的人。
他們終于了解她不是小天使,而是撒旦的女兒,專門出世來危害人間。
不過,他們還是寵她。
「咳咳!丫頭,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很不錯的男孩,就是長得太出眾了。
範丹娜俏皮的翻翻白眼,故意忘記不成嗎?
「爺爺,藍尼。」
喝!這是什麼介紹詞?不倫不類。
「我是這丫頭的爺爺,管教不當讓你看笑話了。」先禮後兵,他的孫女可不容許阿逗仔抱來抱去。
外國禮儀在台灣行不通,何況他居心不良地用著深情款款的藍眸勾引著,他老人家的眼還沒花,不會看不出兩人之間暗通款曲。
丹娜才十八歲,人生正美好著,絕對不能葬送在外國人手中,萬一「和番」去了,他的龐大事業要交給誰管理?真要他拖著老命拼到死呀!
他不過是個自私的老人而已,一心要把最合他胃的孫女留在台灣。
「我是藍尼‧亞斯‧卡依公爵,小娜兒的丈夫。」藍尼不卑不亢的以傲然的態度道。
「公爵?!」
「丈夫……」
範老太爺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眼神一轉即令一干兒孫閉口,挑高的眉尾帶著審判,什麼樣的男子敢站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詞。
「你說你是位公爵?」氣質很像,但爵位越高代表越放蕩不羈。
「是的,爺爺。」藍尼用瞥腳的中文喚了聲爺爺。
爺爺?他可不敢當。「你是英國人?」
「土生土長的英國子民。」他的回答並無不要。
「有沒有打算定居台灣?」
「沒有。」
好小子,憑你也敢來拐我孫女。「你剛說你是我家丫頭的什麼人?」
「丈夫。」藍尼理直氣壯的一笑。
笑笑笑,牙齒白呀!「據我所知她還沒結婚,除非她偷偷跑去嫁人。」
「她結婚了,和我。」他的小妻子。
「不可能,她還未成年。」這小子越看越礙眼。
「她滿十八歲了。」
範老太爺冷笑地揪著他衣領。「別告訴我你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娶她。」
「不是。」
「不是?!」他開始有殺人的念頭,他可愛的小孫女慘遭巨人蹂躪。
「我們結婚快三、四個月了。」他不怕死的一說,好笑于老人家的舉動。
「你……你敢踫我孫女……」他氣到頭頂冒煙,突然奸狡的笑笑。「你們的婚姻不合法。」
藍眸微斂的藍尼冷靜地望著他。「我們的婚姻絕對合法。」
「不合法。」
「合法。」
「不合法。」
「爺爺,太激動對老人家的血管不太好。」容易腦中風。
「別叫我爺爺,我不承認你們婚姻的合法性,在我國未成年的孩子沒有婚姻自主權,除非家長同意。」而他反對到底。
雖然台灣政局又髒又亂,但終究是自己的根之所在,這個討人厭的阿逗仔不但不定居台灣,還要帶走他的孫女,于情于理都讓人憤怒,他是絕對不同意。
「我們在拉斯維加斯結婚,後經英國主教證婚,婚姻的合法性不容許質疑。」她是他的妻,誰都不可以搶走。
「我管你的狗屁英國,在我們台灣它就是不合法,我宣布你們婚姻無效。」他作勢要拉回小孫女。
藍尼動作敏捷地帶開她,讓他撲了個空。「我敬重你是小娜兒的爺爺才手下留情,別逼我冒犯老人家。」
「台灣是有法治的國家,你敢當眾威脅我,我要告到你鋃鐺入獄。」眾,指的是一群兒孫。
「我有外交豁免權。」他不在意地的說,必要時他會借用外交關系施壓。
「你……」
听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子為了她爭得面紅耳赤,一個要告人,一個提出外交豁免權,夾在中間的範丹娜有點不耐煩,他們到底有沒有意會到她是孕婦不宜久站?
撥開丈夫的手,在兩人怔愕的目光中走回房間,她需要休息。
隨後,兩人像做錯事的孩子走了進來,他們都曉得她在生氣,而她生氣時是非常可怕的。不趕快安撫她會好一陣子對人不理不睬,當他們是空氣般漠視。
對愛她的人而言,無疑是最殘酷的報復。
「丫頭。」
「老婆。」
她沒耐心的一睨。「中英戰爭打完了嗎?要不要我幫忙搖旗吶喊?」
「丫頭,你不能怪罪爺爺,誰叫你一聲不吭地亂嫁人,老人家的心都被你揉碎了。」範老太爺一臉痛心的模樣。
「少來了,爺爺,別裝孤苦老人博取同情,你是老姜我是小辣椒,你心里打什麼算盤我清楚得很。」他們一樣嗆。
從他一听到藍尼不打算在台灣定居時,他的表情就變得很難看,一再地挑語病、找麻煩,非要讓他移民台灣。
說穿了不過是老人病發作,要找個代罪羔羊代他扛起事業大擔,標準的老狐狸。
範老太爺局促的一哂。「丫頭呀!你怎麼可以當著外人的面給爺爺吐槽。」
「他是我老公,爺爺若不想沒曾孫抱就趕緊討好他,說不定我們一年半載還會回來住幾天。」外人內人不都是自家的人。
「孩子是他的?」哼!外國人的播種能力倒是很積極,平白得了好處。
「不然你真當我是聖母懷孕,自行繁殖呀!」像蝸牛一樣雌雄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