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可娜眼楮驀然一亮。「你是說台北市最流行的地標女巫俱樂部,一年會員卡叫價上千萬的那間?」
「眼楮沒瞎嘛!你……」沙星博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二度被人截去話。
一位俊美如日本偶像的男子氣喘吁吁地推門而入,兩眼一瞄就相中目標,匆匆的走近並拿走某人面前的可樂一喝。
自動自發的拉開椅子和人家湊成一桌,也不管人家白眼的方墨生兀自夾起一塊烤肉,口齒不清地道︰「沙……呼!沙秘書,老……老板在等你……」不稱董事長,不喚總裁,他們一律喚單牧爵為老板。
甚至不印名片,頭餃由人自冠。
「這里有兩位沙秘書。」正確說法應該有六位沙秘書,至少在一年內。
「你曉得我在叫誰啦!另一個我又不認識。」真好吃,她真會挑地方享受。
「有事?」
「不要老是冷冰冰地拒人於千里之外,沒事我會跑遍全台北市找人?」外面的天氣又熱得足以蒸蛋。
瞧她多優閑,在冷氣房里吃蒙古烤肉,半滴汗都不必流。
「說。」
唉!三級寒流。「大小姐你別忘了,公司有一大堆人等著你領錢發薪。」
每個月二號是發薪日,中午休息時間一過,她就外出說要去銀行一趟,兩條街的距離花了三小時還沒回來,忙碌的大老板怕她半路遇劫,差點發動全公司的人上街找人,自責沒讓升格為保全人員的兄弟保護她一道前往。
六、七百萬可不是筆小數目,單身女子又身懷鉅款自是歹徒覬覦的對象,再加上她少見的美貌,劫財劫色時有耳聞,擔心她成為明日新聞上的一則報導,最後命他放下手邊的工作跑遍各大小銀行找她。
結果呢!她舒舒服服地窩在一間標榜高級消費的餐廳大啖美食,絲毫不考慮等不到薪水的焦急員工。
「拿去。」
所謂財不露白,方墨生卻差點被她嚇死,「小……小姐,你好心點,我怕被搶。」
一捆一捆的鈔票連用個小紙袋裝都沒有,直接往桌旁一倒,看得餐廳里用膳的客人全停下烤肉的動作,眼楮發直地盯著他們這一桌。
她太囂張了。
「窩囊廢。」幾百萬而已。
「你……我是愛惜生命。」他趕緊把錢塞回她的小提包,一張臉都快哭了。
「小夢夢,這個獐頭鼠目的家伙是誰?你沒告訴他打斷別人用餐是一件不禮貌的事嗎?」
「我獐頭鼠目……」
沙夕夢冷聲截斷他的話。「別見怪,畜生向來難教。」尤其是衣冠禽獸。
方墨生瞠大眼,「你怎麼可以……」
「喔!難怪了,還沒進化嘛!他把尾巴藏得很好,看不出是一條狗。」沙星博似有所悟。
「我不是狗……」
「狗性難藏,你可別說出去。」
沙家女巫的伶牙俐齒所向無敵,逼得方墨生如啞巴吃黃連般頭越垂越低,沒臉見人。
餅了一會兒,沒听見聲音的他抬頭一望。
人呢?
早已人去樓空的桌上一張帳單擺在他面前,他數了一下,竟高達五位數,而他才吃一塊肉片吶!
等等,還少了一樣東西。
「沙秘書,員工薪資呢……」
小小的風暴在成形,而暴風眼卻不知在何處。
常常會莫名其妙消失又出現的沙秘書再一次曠職,時間是兩個小時,剛好某個產品代理商來洽談合作事宜,而擬好的合約卻遍尋不著。
此次的不歡而散造成對方的不諒解,可能會影響雙邊利益,損失不可說不大。
「公司要倒了嗎?記得發遣散費。」
救命菩薩一到,方家兩兄弟和各主管都松了一口氣,單牧爵雖改行當了生意人,但一樣嚴厲。
「你去哪里?」口氣不悅的軍牧爵劈頭一問,頗有幾分怪罪。
「銀行。」
「銀行是你家開的嗎?三天兩頭就不見人。」連去向都沒交代一下。
冷得不見波動的沙夕夢將一疊請款單擲到他臉上。「下回請早點交給我。」
「你干什麼……」他拿起其中一張稍微瞄了一眼,「上個星期我不是就交給你?」
「也許它們去流浪了,至少今天十點以前我還不認識它們。」誰在搞鬼她很清楚。
無妨,日子太平淡了反而無趣。
「怎麼會這樣……岩生,你沒交給沙秘書嗎?」他問間接經手人。
「我拿去的時候正好瞧見她走進茶水間,所以就把請款單壓在她的電腦滑鼠下。」他想一會兒她出來後就瞧得見,豈知會有意外。
他是相信她的說詞。
「你沒當面交給她?」單牧爵的視線調往故作忙碌卻豎直耳朵的助理秘書。
「沒有。」
「好,這件事我暫不追究。和茂的合約書呢?」總不會再出走了吧!
沙夕夢閉上眼楮一巡,偽裝的黑瞳隨即閃過一抹紫綠色——她真正的瞳色,忽而一掀眼瞼朝他桌上一疊公文探去,從中模出已審閱完畢的藍色公文夾。
「外人好防,家賊難守。」想要她背黑鍋可難了。
他翻開一看,確是一式兩份的合約書。「她是隸屬你管轄的,你該管好她。」
「可我听說她是你的女人。」女禍,足以傾國。
「空穴來風,謠言止於智者。」他嗤之以鼻。她不是那種人雲亦雲的八卦轉播站,肯定有人多嘴。
他看向眼神閃爍的方墨生,他一向有女人的特質,而且擅長加油添醋和無中生有。
「希望如此,不過她本人並不這麼認為。」他太樂觀了。
「也許我該開除她。」不然遲早公司會毀於一人之手。
「不好。」
單牧爵半眯起眼,「給我理由。」
「少了看笑話的機會。」
「你再說一遍試試!」她居然敢用看笑話的眼光看待這件事。
「加了調味料的世界更有味道,娛樂眾人是件好事。」她未加遏止的原因在此。
她正式加入新工作已有月餘,每天都覺得枯燥乏味,日復一日重復相同的生活軌道,幫著曾是黑道老大的老板賺更多的錢。
她生性冷淡不愛與人交流,而成天面對的電腦更冰冷,閃著綠色的畫面像是個永不關機的惡夢,上演著數字和文字,看得人眼花撩亂頓感無聊。
專業的電話問候語說多了會讓她耳鳴,應付來訪的客戶使人脾氣處於陰雨天,久久難放晴。她厭倦所有會呼吸的生物,他們只會擾得人心煩。
女巫的生活向來和社會月兌節,明明生活富裕不虞匱乏,卻隨著幾位姊妹瞎起哄,搞什麼一年換一項工作的游戲,害她得困在這里動彈不得。
還好十天前有人藉由「特殊管道」安插一位妍媚的女性助理,她的日子才逐漸有色彩。
或許是女巫天性吧!要有邪魅、鉤心斗角和出自惡念的誣陷才有生氣,邪惡的氣味可以帶給她無窮的力量,尤其來自地獄的聖物——
她需要黑色的倒十字架,祈禱。
「沙秘書,你拿頂頭上司當貢品嗎?」原來在她眼中他是娛樂品。
「你並無損失,而且她……肉多。」她暗示地一觀女助理豐滿的上圍。
單牧爵捏皺合約書地低吼,「和茂的合作事件怎麼說?另外哺乳類動物只適合養在牧場。」
「和茂有財務問題,暫時不宜接觸。」不然她不會任由某人洋洋得意。
「而你現在才告訴我?」要他不生氣很難,當老板面對一個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員工時。
「晚知道總比不知好,身為上位者要有遠瞻眼光,不能老要人處處提醒。」她在訓練他如何當個商人。
笑臉下藏謀略,殺人不見得要用刀槍。
「岩生、墨生,你們覺得很有意思是吧?」凌厲的視線一掃,單牧爵不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