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姊、大姊,听說你中彈了,我送雞湯來給你補一補。」
玄關處的叫喊聲分開兩具半果的男女,低咒的粗啞聲中明顯有諸多不滿,手忙腳亂地為心上人穿好衣服,自己卻上身想殺人。
「大姊,我來看你……呃,看來大姊和大哥正在忙……」真可惜,慢個十分鐘肯定更養眼。
手提著雞湯的向可娜笑得有幾分不自在,懊惱自個兒干麼沖第一,惹人嫌又看不到好戲,得不償失。
「小太妹你跑那麼快做什麼,好歹也等等長腳的我。」反應遲鈍的方墨生只顧著喘氣,一手扯松領帶。
「噓!你小聲點。」別牽連她挨罵,沒看見有人的眼楮快噴出火了。
他耍寶地彎起小指,「奴家的三寸金蓮生得巧,小丫鬟還不來攙扶。」
「攙你的頭啦!死到臨頭還唱大戲。」她用裝雞湯的鋁盒燙他手臂。
「死丫頭你想謀財害命呀!早知道就不讓你搭順風車。」還真燙耶!
「那邊……」她用眼神暗示。
「你眼楮扭到呀!一定看太多不乾淨的東西。」
她氣呼呼的擦起腰,「我無緣的老板和你的大哥……」反正是同一人。
「大哥忙著當他的痴情種啦!死都不肯放過看美女……別拍,我還沒說完。」他搶著奚落一番。
堂堂的大男人為一個女人「落發」太可笑了,當初留長發是為了死去的結拜兄弟,現在居然一聲不響剪了它,簡直是有心沒有肝。
情義無價,肝膽相見。他都忘了昔日的誓言,以七年時間代替女子守節的義氣,表示兄弟情永世長存。
結果不到三年時光就自毀諾言,枉顧當年的結義情,毅然而然結束山海幫的豪氣,真是滅了男子的志氣,只為她「討厭」他的長發。
窩囊廢。
「兄弟,最近修過舌頭嗎?」他免費服務。
頭皮一麻的方墨生暗自咬咬舌叫聲苦,「嗨!老板、沙秘書,你們還沒死呀!」
一開口他臉都發白了,他的原意是打聲招呼,沒想到平日吊兒郎當慣了,嘴巴一張就犯了大忌。
識趣的向可娜往旁一移,她不想死得莫名其妙。
「你打算送棺材還是挽聯?」皮在癢了,安樂日子過太久了。
「呃,我送禮金,恭賀兩位永浴愛河、早生貴子。」他及時見風轉舵的奉上諂媚語。
欲求不滿的單牧爵再也忍不住地朝兩人大吼,「誰叫你們來?!」
好大的雷聲哦!
脖子一縮的向可娜自動自發走到廚房把雞湯倒入碗公內,小心翼翼地捧著熱湯,還差點踩到貓尾巴。
前些日子,她靠著沙夕夢的關系在女巫俱樂部的酒吧打工,月薪是一元,但小費……嘖!不是她在說,台灣女人的錢更好賺,而且她們根本不把錢當錢看。
端端酒,說兩句冰山……呃,是大姊的馬路消息供客人開開心,小費一出手至少是兩張,後回有三個零的那種,一晚上重復說個十來回就淨賺四、五萬耶!這麼好的工作上哪找。
何況現在經濟景氣不好,妓女都快活不下去,她還能當個「高薪」的打工族算是撿到的福分。
為了成為正式員工較有保障,大姊說好要替她辦張員工卡,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她只好上公司找人,反正路她熟得很。
巧合的遇到石家人妖,一打听下才知大姊中槍,她冒著得愛滋病的危險千求萬求的和他同乘一車,一到目的地就趕緊過河拆橋,省得被他飛沫傳染。
雞湯還是在半路上的小吃店買的,連湯帶鍋兩百五十元,由他支付。
「咳咳!老板也受傷了嗎?」而且傷了大腦。
「你想試試墨生成墨死的滋味嗎?」方家老爹名字取得真好用。
方墨生嘿嘿兩聲,「是你叫我來報告公司的情形和……那件事。」
「情況如何?」心情惡劣的單牧爵手環著胸,頭一動也不動的直視前方。
「公司談成了三筆上億的合約,員工認真地擴展業務,警方仍不時上門喝杯茶……」他輕松的說。
「方墨生,你再給我打哈哈試試。」敢放意吊他胃口,是篤定他此刻動彈不得吧!
他一副不甚了解地搖著頭,「我說得不夠詳細嗎?還要補充什麼呢?」
「你明知道我要的答案,裝瘋賣傻只會讓你死得更快。」一小撮發絲由耳邊飄落。
「你乾脆說明白嘛!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真是的,只會威脅人。
不做大哥都已經很久了,干麼還擺大哥的架式,難怪警方老是盯著他們不放,三不五時以上回炸彈案來查采,其實是想挖他們的底。
「方墨生——」單牧爵揚高聲音要轉頭,左臉馬上被拍了一下。
「不要亂動,耳朵缺角別怪我。」削得亂七八糟,不修一修難看。
喀嚓喀嚓的剪刀聲修飾著單牧爵參差不齊的短發,一小撮一小撮的發絲落了一地,握著剪刀的沙夕夢仔細地對照兩側的層次。
女巫很少剪發,只因發乃法力所在,女巫的頭發達到一定長度就會停止生長,發色越烏黑者表示法力越強。
「還沒好嗎?我想揍他兩拳。」他自已削得還挺有型,何必多事修剪。
「或許你喜歡光頭,電剪一推較省事。」只要他點頭,她馬上就能弄來一把。
他立刻噤聲地橫視那抿嘴偷笑的家伙。
「沙秘書的建議很不錯,老板可以考慮一下。」十個光頭九個富,出門好被搶。
「墨生,不要惹我發火,你承受不起幾拳。」第一拳先揍扁他的鼻子。
方墨生的不正經立即消失,神情轉而嚴肅。「老五的下落一時還查不到,放黑槍的另有其人。」
「誰?」
「根據目前的推測,有七成可能是洪幫的人。」另三成是不成氣候的小混混吧!
他沒看過傷口,所以推斷不出是專業好手或是業餘誤擊,畢竟他們曾樹立不少敵人,明的不敢挑釁,偷雞模狗的小伎倆倒一大堆。
但以洪幫的涉入程度最有可能。
「朱老?!」想殺了他?
「你對朱喬伶的不友善舉動己傳回美國,前些日子有幾名洪幫分子入境。」與警方合作,這則消息還是張大隊長透露的。
「他們要對付的人應該是我,夢兒與此事無關。」最好別是洪幫動的手,否則就休想進食台灣這塊大餅。
方墨生笑得很冷,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唁皮笑臉,「老板,別忘了朱老很賞識你。」
「那又如何,我已退出這片血腥世界了。」單牧爵不屑的一哼。
「誰相信呢?連警方都認為我們是掛羊頭賣狗肉,做做樣子。」道上的人都以為山海幫解散是幌子,紛紛打探最終目標是否要一統黑道。
現在道上兄弟流傳的版本可多著,有的是猜測,有的是刻意放出風聲,為的是自保以求多方制衡。
收了就是收了,偏偏幫里有人不甘心要重組山海幫,因此不實的流言惹出不小的風波,讓他們想正正經經闖一番事業都備受質疑。
刀還在,子彈猶在匣,要拚斗隨時可以動手,只是他們不想再有人死亡。
「有沒有找朱老查證過?」該死,他寧可槍口對著的是自己而不是心愛的她。
「連絡不上人。朱老要你入洪幫的決心十分強烈,他大概認為少了阻礙你會比較認命吧!」殺了第三者——沙夕夢。
單牧爵蔑笑的勾起唇,「他的女兒一身假貨,拿個爛芋就想種出一地好田?」
太不自量力了。
「他是依你以前的標準送人來,咱們的朱小姐不比你有過的女人差。」方墨生幸災樂禍的嘲笑著。
「你是說我眼光低?!」手倏地一拉,一具美麗的胴體跌坐在他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