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揮過去被接個正著,海棠玉掙扎地張開沉重的眼皮。「你可不可以讓我安靜的死去?」
「老師沒教過你早睡早起身體好嗎?別再賴床了。」他已經連連遲到好幾回了。
「賴床是我的人生目的,你正在殘忍的剝奪。」看到他一身清爽就有氣,他都不用睡覺嗎?
五點起床略做梳洗就出門慢跑,六點半買早餐先溫著,接著看五份工商方面的報紙兼蹲馬桶,八點整叫醒她共進早餐,八點半出門,九點到公司上班。
當然這是大概的時刻表,光是要她離開那張柔軟的大床就是一項大工程,非耗上個二、三十分鐘來調整生理時鐘,磨蹭到不得不的程度才肯下床。
她必須說一句老實話,他真的很有耐心,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不管她的惡言相向或飛拳攻擊,依然保持愉快的心情笑待她的賴床。
若換成她冷血的老媽,早用鍋子敲她了,哪捺得下性子等她自願清醒。
不曉得他是出自真心。或是為了討她歡心刻意裝出來,至今的表現還算君子,除了其間偷去幾個吻,他就像一個溫柔的情人在寵溺他的女人,無微不至得宛若在照顧無行為能力的廢人。
要不是事先知道他是戲情專家,專門玩弄情情愛愛,真會當他是少見的好男人,專情的護愛使者。
「瞧!外面的天氣多暖和,鳥雀都出來覓食,你好意思賴在床上。」刷地,他扯開窗簾。
一室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
七樓看得到鳥雀?他的妄想癥越來越嚴重。「拜托,把燈關掉。」
「行。等我向後羿借了弓箭射下太陽,世界就暗淡了。」他很想滿足她的要求,但是他自認只手難摘日。
「窗簾……」她拉高被褥蓋住頭,拒絕清晨陽光的洗禮。
「別再做懶蟲了,我快遲到了。」唉!一拖延又是個十數分鐘。
她從棉被底下伸手一搖。「再見,不送,晚上不回來也沒關系。」
要個正常男人禁欲很不道德,她的良知尚未泯滅,偶爾幫他看看家算是抵伙食費,她會自己找樂子,用不著大人操心,她非常合群。
「好讓你去PUB賣弄風情,勾引無知的墮落靈魂?」他順勢拉著她的手坐起。
喔!好亮眼。「天呀!我會見光死,你在謀殺善良的海棠花。」
三色美女是她和好友一手撐起來,老板不回去關照生意,安撫客人,打算讓它倒店不成,她可不想讓人包養。
天生是光源能怪得了誰?老爸老媽的基因太優秀,集精華于她一身,隨便打個噴嚏都有人心疼不已的遞上紙巾,非是賣弄,而是光華無法掩,日月都遜色。
在舞台上輕歌曼舞是種享受並非表演,隨心所欲地展現嬌慵是在娛樂自己。
她唱得心無窒礙,底下的客人听得心醉意痴,兩相得利的的舉動何必廢止,只不過衣著太過貼身,輕易顯露玲瓏的黃金曲線罷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小的染些春意又何妨,反正看得到吃不到,純粹調調色而已。
「手拿著刀說人不是你殺的善良海棠,認命一點起來梳洗,不然我會當你邀請我上床。」睡了幾天沙發,腰都快挺不直了。
身體想要她,理智卻一直踩煞車,若說沒愛上她是太薄弱,但是說愛又有些牽強,算介于兩者之間的動心吧!
為她動了心所以自制,因此他破天荒的緩下掠奪之心轉趨尊重。
只是他發現她越來越不值得尊重,根本像是個成熟的孩子。
「白禹軒,我恨你。」海棠玉忿忿然地裹著棉被下床,腳一跺走向浴室。
「而我好喜歡你,怎麼辦,要我吞毒藥自殺嗎?」倚在浴室門口,白禹軒眼角帶笑的凝視她孩子性地壓牙膏。
通常人們是用擠的,而她圓蓋未旋開,逕自按壓尾端卷起的部份,硬是壓出白色條狀。
問她理由很簡單——懶。
有時他不禁好笑的想著,旋開蓋頭的時間和硬擠的使力哪種較費神呢?
「犯規,犯規,不說惡心巴啦的甜言蜜語,你想害我反……反胃呀!」她一口白沫地抗議著。
「喜歡是真心話並非虛情假意。」他走到她面前低頭一吻。「我想沒有一個男人會親吻滿嘴牙膏的女人吧?」
臉色微赧的海棠玉偏過頭暗罵他卑鄙。「走開啦!浴室重地只限一人使用。」
「我是在檢查你牙齒有沒有刷干淨,咬我的時候才不會留下菜渣。」他正經八百的道。
「白老師,你要不要順便教我蹲馬桶的姿勢,撇條要用幾分力。」她泄憤地把盥洗用具弄得卡卡作響。
看得出她的怒氣在累積中,白禹軒識相地退了出來,順手把門一關。「我等你用餐。」
「吃屎吧!你。」她用力地狂踢浴室門以紓發不平。
她能怎麼樣,打也打不過他,罵也罵不走他,能對一堵牆大念長恨歌嗎?
「淑女一點,小女孩。」太縱容她了。
「滾遠一點,大野狼。」她像待宰的小紅帽嗎?淑女是上流社會的名詞。
耳中傳來隨他走遠漸小的爽朗笑聲,強掛堅強面具的海棠玉輕噓了口氣,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只感到賺惡,竟一副在戀愛的小女人模樣,兩頰泛著紅撲撲的水蜜桃色,簡直快熟透了。
眼底泄露出一絲脆弱,鋼鐵築成的心牆在生銹傾倒,具有花心資格的男人必有過人之處,除去財富和社會地位不算,傲人的外表就足以動搖女人的心防。
好吧!她承認是有一點私心,想和他來段韻事,和當年兒戲般的獻出第一次相同。
可是她很孬種,明明心理在意得要命,表面還裝得若無其事,欲拒還迎地以性的進度和他一較高下,堅待要做到全勝不失心的地步。
像白禹軒這樣的男子是很容易讓女人丟心,單純地局限在性的框框里是不太可能,心理的悸動不時地挑戰她的理智,幾回想沖動地愛下去不訂後果。
唉!可惜她也很傳統,和老媽-一,只是沒人認同,人又矜持,二十四歲的「高齡」不能如十七歲那般放縱,以為人還有選擇權。
愛不是簡單的課程,性不性佔了極大的一環,她怕愛了,也怕不愛。
瞧他越認真她的心越空虛,眼盲了看不見是不是在做戲,男人是天生的壞胚子,水鴨都能拗成是鴛鴦,騙人唱首鴛鴦蝴蝶夢。
既然是夢怎會成真?否則言情小說多看幾本,現實社會就別指望。
「海棠玉,你是儒夫。」她只要性,不要愛,大原則要把持住。
心肝小小,人心難測。海棠玉盯著鏡中的自己生氣,怪她沒志氣。
洗完臉她拉開旁邊剛釘上去的櫃子,一系列的保養品和化妝品陳列得像百貨公司專櫃,男人的用心真可怕,用女人的民生必需品來賄賂。
而她受賄賂了,女人的虛榮心嘛!放著不用多浪費,為了全台北市男人的幸福著想,她只好勉為其難的犧牲小我,美化容顏來迷死一群色鬼。
東抹抹,西擦擦,化妝完畢。
走出浴室,她隨意換上一套新農,步出房間。
「你沒有寬松、素面一點的衣服嗎?」他記得這套衣服前些日子櫥窗里的模特兒展示時,顯得很飄逸。
可是穿在她身上卻十分惹火,不花稍的剪裁突顯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恐怕不少男人瞧了要噴鼻血。
「我相信不穿會更合你意。」拉平細微縐摺,她很滿意橘紅色長褲的緊繃度。
濃縴合度,不見贅肉。
「別挑戰我的自制力,你沒听過男人最容易在早上興奮嗎?」他是最佳見證。
海棠玉瞄瞄他微微隆起的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