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郎擄秋 第24頁

只見趙為壽拭乾了雙手朝他一瞪。「沒救了。」

聞言,眾人哄然。

沈月瓊眼前一黑,向後倒了下去。

第十章

一句「沒救了」嚇得眾人全白了臉,氣氛低得彷如十二月寒冬冷冽刺骨,有人當場發出輕泣聲。

誰知峰回路轉,趙為壽在片刻之後又加了下文「我的頭給你當椅子坐」,全意是如果救不了她,他的太醫名號不是白封了。

所以大家松了一口氣,一顆焦慮的心定了下來,安靜地看著他救治。

由於診斷出是偏熱的赤蠍粉,而女子的體質屬陰,不能用熱攻法,怕兩股冷熱氣交雜在身有損精神,必須上天山采擷極陰極寒的雪融花來克衡。

白茫自願上了天山,耗時三天三夜快馬急鞭地送來藥引,令白震天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同意胞妹與他來往並親允婚事。

休養了十數天,白綠蝶的身子已完全康復,登時像只不安分的小雀鳥跳來跳去,只差沒生雙翅膀飛上天。

沈醉雪及沈月瓊兩人被白震天送進了教條嚴苛的尼姑庵,從此削發為尼。白家堡絕不養虎為患,任由喪心病狂的人為亂。

此刻鑼鼓喧天,大紅花轎由八王爺府送出,沿途灑滿香花,百名童男童女前頭開路,鞭炮隆隆好不熱鬧。

繞過了一城進了堡,拜了天地送入新房,新郎倌在外面敬酒,獨留新嫁娘一人端坐喜床,靜靜地等著筵席散盡,郎君進房度春宵。

一雙鮮艷繡鞋不文雅的踏進門檻,粗魯地往新嫁娘身側一坐,熟悉的女子香味讓辛秋橙忘也忘不了。

「三小姐,你不去乘機賭一把嗎?」難得她會放過好機會。

來者怔了一下,隨即咯咯的笑出聲。

「秋兒,你好神哦!一猜就猜出是我,真不愧是我的好姊妹。」趙纓是上門來「賠罪」。

為了她的一時任性,秋兒始終掛懷在心不肯原諒,連她大喜之日都不願與之交談,害她好傷心。

幸好有這個大好機緣可以握手言歡,她當然要自告奮勇地送禮來,不許任何人和她爭,甚至以王府千金的身分壓過白綠蝶。

「服侍了近十年,三小姐身上的味道和一舉一動秋兒豈會不識得。」根本用不著猜。

「喔!是這麼嗎?」她訕然地乾笑,輕嗅自己身上有何異味。

「你穿的那雙繡鞋還是秋兒繡的花面。」她還知道翻出來穿算是有長進了。

除了賭,其他一概不精的三小姐是閑懶出了名,往往一件急用的物品放在眼前都能視而不見,高呼她來捧到手心,才驚訝地露出原來在這里的神情。

因此她能找到數個月前收藏在底櫃的繡鞋,辛秋橙頗感意外。

趙纓縮縮腳地掀開紅巾一角,「秋兒,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換作有人要你從此戒賭,一輩子都不得沾惹和賭有關的事宜,你會不會憤怒?」

「哼!誰敢攔我,我就找誰拚命……呃,我的意思是坐下來好好商量。」秋兒好賊哦,用「賭」來套話。

明知道她最禁不起賭的誘惑。

「恕秋兒愚昧,小姐幾時同秋兒商量過?!」她仍有些忿忿不平。

趙纓美目一睜地說道︰「人家為你找了個好夫君還責怪,你真要怨我一輩子呀!」

「他好不好是一回事,你不該拿人當賭注。」看來她還是不知悔改。

「好嘛!好嘛!人家以後不敢了,不然就罰我把王爺爹給賭輸掉。」最賊的就是他。

哪有人不收聘金,連忙地將她打包送人,外加數不盡的嫁妝,好像她沒人要似的。

嫁禍,嫁禍,她就是八王爺府四大禍害之一「小姐——」辛秋橙疾言厲色的一喝。

「哎呀!你別計較人家的一時失言,王爺爹都一大把年紀了,沒人要贏個老奴才回家供奉。」賭後耶!她不可能再輸了。

江山變色,她依然不改其色地吆喝一賭。「小姐是來找秋兒聊天嗎?」

人的本性是很難更改,向一個賭鬼勸說,只有自討苦吃。

「我還沒說到重點嗎?」她記得說了很多話呀!

「小姐一向言輕避重,秋兒听不出你所為何來。」不就是在她新婚之日串串門子,她想不出還有其他的要緊事。

得意的趙纓笑得很猖狂。「我是來送禮的。」

「此時此刻?!」紅巾下的水眉微微一挑,不太能認同她的低級笑話。

新郎倌在外頭敬酒,隨時會推門而入,而她卻揚言來送禮,豈不戲弄人。

「你可別懷疑,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得泣不成聲。」她有把握。

「你確定是驚喜而不是驚嚇?」她太了解三小姐的個性。

「少瞧不起人,我會讓你把話吞回去。」她走到房門口一敞,小手一招。

不一會兒,魚貫地走進數位身著新衣的男女,面容神似今日的新娘子。

新房一下子安靜了許多,沒人開口說句話,滿布悅色的趙纓興高采烈地搖著辛秋橙的手打破僵局,大聲的介紹來者。

辛秋橙聞言怔愕不巳,唇瓣微微地顫抖著。

然後——

一滴、兩滴、三滴……無數的淚滑下濃妝過的粉頰,動容得扯下紅巾。

「爹、娘、大哥、二哥、秋蓉姊,你們……你們……」她真的哭得說不出話來。

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和略帶削瘦的少婦抱住她一泣,身側三個男人也紅了眼眶,滄桑的臉刻劃出不少辛酸,可見吃了不少苦。

「能見面就好,能見面就好。」聲音沙啞的老者以手背拭去淚,輕握著女兒的手一撫。

望著哭成淚人兒的一家人,不習慣重逢場面的趙纓悄悄的闔上門退出。

走了幾步路,有人在她背上一拍。

白綠蝶很不甘心地嘟著嘴,「小人,你仗勢欺人。」

「是呀!我投胎投得好嘛!嫉妒死你。」她故意炫耀著身分。

「哼!坐享其成的懶賭鬼,功勞又不是你的。」可惡,好處全讓她佔光了。

趙纓哈哈地大笑。「有本事我們來賭一場,看白板那笨蛋教了你幾手。」

「賭就賭,怕了你不成。」她豪氣干雲的說道。

兩人年歲相近,個性相仿,當場就多了一個女賭鬼,相偕往人少的客居走去。

當人走遠時,一道孤寂的人影走出拭瘁,望著其中一位背影嘆了口氣,苦澀的心滿是後悔,向來帶笑的唇角向下垂掛。

不知珍惜的結果是佳人別抱,他怨不得人。

秦九雲神色落寞地佇立月光下,當他的小蝴蝶生命受到威脅之際,他正暢懷地醉臥美人膝,享受芙蓉的溫存服侍,樂不思蜀地一再流連暖玉溫香。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和芙蓉說個分明,欲斬斷過往情愛專心愛一個人,誰知那抹ㄇ嵊?牡?耙淹斷蛩?嘶潮?

不能怪別人橫刀奪愛,更不該責備蝶兒的見異思遷,一切都是他的二心所造成的結果,失去最愛便是對他最殘酷的懲罰。

別了,我的小蝴蝶,是我的自以為是讓你從我手中拍翅飛走,另覓著多蜜的花圃。

別了,別了……

不再回頭。

月光下突然多了兩道人影,一左一右地搭上他的肩。

「看什麼,都已是別人捧在手掌心的寶了,誰叫你手腳不靈光,領悟得慢。」

「別落井下石,你沒瞧見他一副寡婦失了兒子的無望相,我們要同情弱者。」

迸珩和一身喜氣的白震天一搭一唱地奚落他,要不是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動向,現今三個好友都是幸福的有妻一族,不致落單。

「在傷口上灑鹽巴很痛快哦!好、朋、友——」咬牙切齒的秦九雲狠狠地瞪著他們。

「還不錯啦!至少傷口好得快。」唉!他也好想跟纓兒娘子去賭上一賭,可是這兒有個失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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