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月圓之夜,辰星不明,一輪刺目的黃色月光普照大地,詭異地暈亮著。
人跡罕至的小樹林中傳來窣窣窸窸的聲響,听來好似夜半鬼魅出襲,風中帶著異常的寒意。
一個十五、六歲的慘綠少年為逃避追殺而躲進林子里,四周頓時安靜下來,蟲鳴蟬啼不再,月亮顯得特別陰詭森森。
紊亂、急促的腳步聲紛至,一管很黑色系科特四五手槍已上膛,微微的煙硝味入鼻,奪魂的子彈已然終結多條人命。
「該死,跑哪去了?」長長的影子拖曳出來人陰狠的臉上有個猙獰的骷髏頭刺青在左眼之下,于月光中顯得清楚無隱。
听見更多的腳步聲隨後而來,少年將自己的身子藏得更深,一臉驚恐地往後移動,但他沉重的呼吸聲引來眾人的注意,他知道不跑不行了。
瞬間,子彈像雨一般直落,他快步地向前奔跑,一陣刺痛突地傳遍全身。
他中彈了!鮮紅色的血在圓月下是一種獻禮,不意觸動一處結界,少年頓時滾入紅塵外的世界。
他傻了眼,月光下正有個如夢似幻的小女孩在跳舞,純淨的五官漾著水樣無邪,恍若天上掉下來的小仙子,正翩翩地輕舞慢旋。
小女孩突然腳下一顛,雙手一陣亂抓地跌個狼狽,一抬眼正對上那少年的臉。
「啊——你怎麼進來的?」她尖叫地一指,毫無恐懼地靠近少年。
她的提醒令少年陡地驚慌回頭一望,生怕她的尖叫聲讓人發覺他此刻的位置,進而連累無辜。
可是奇怪得很,身後的景物不變,但尾隨他而至的人卻好像完全看不到他們,在原地繞來繞去地尋找著,他明明就在他們眼前呀!
「大哥哥,你在看什麼?他們又進不來。」好吵喔!小女孩天真地捂起耳朵皺眉道。
「進不來?」怎麼可能!但真如她所言,那幫人始終近不了身,在三尺外徘徊。
「因為這是女巫的修行地呀!」她不設防的說。
「女巫?!」少年更加驚訝地瞠大眼,不太了解「女巫」的含意到底為何,只知遇到一位謎樣的可愛女孩。
「你不該跑進來干擾我的祈雨舞,她們又要笑我是小笨女巫了。」小女孩沮喪地踫踫他的傷口。
他吃痛得冷吸口氣,「你叫什麼名宇?」
「沙悅寶,你可以叫我寶寶,你呢?」
「寶寶……」他微微一笑地正欲說出自己的名字時,黑暗驀地奪去他的意識。
等再一睜開眼,少年發現自己躺在公園長椅上,身上已被換上一套不沾血跡的新衣物,全身亦絲毫不見半點傷,而月亮已叫太陽給取代。
霎時,一絲悵然浮上心底,這奇怪的際遇和那位月下舞動的小人影將永植腦中,此生怕是難忘。
一位自稱女巫的小女孩——笨女巫。
第一章
左顧右盼、前瞻後仰、莫名其妙、自言自語,不時與空氣對話……綜合以上各點,路人判斷——這女孩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不過路人們流露出的同情目光並不影響龜行中的忐忑女子,她依然和身側空無一人的空氣交談,不休的喃念可見其緊張。
或許旁人認為她病得不輕,但實際上,她確實和某位美麗、聰穎的「隱形人」,並肩而行,只是除了彼此,沒人能瞧得見其形影。
在女子後側還有個隱形的冰人,正努力灌輸她一些基本資料,那是有關長虹企業的創始理念,希望她多少長進些能吸收到小小腦袋中,別丟大伙的臉。
至少也得像話些,不致一擊就倒,叫人笑話是草包一個還敢來應考。
不過,話雖如此,還是只有一句話奉送——不強求,盡力就好。
反正她一定考不取,姐妹們彼此早有默契,只要她做做樣子就好,當是來觀光大企業的正常運作,看看別人怎麼對答如流,檢討自身的缺失—一如果改得了笨變天才的話。
「你可以考慮放棄,我們不勉強。」游戲嘛,不用認真。
「你量力而為。」兩道淡淡的聲音輕揚,但是無人听聞。
「夕夢、越雋,你們說得越多,我腦中越是一片空白,根本記不住。」一大堆文字脹在腦袋,卻沒一字是親切的。
從小笨到大的沙悅寶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她曉得自己做不好一件事是正常,能被錄取才是這個企業的末日,她根本不是做秘書的料。
雖然之前在女巫俱樂部里信誓旦旦,然而一走入人群就信心全失,她真的很害怕。
尤其是姐妹們一再希望她打退堂鼓,相對地加深她某種程度的畏懼感,邁開的腳步躊躇不前,連女巫秘方都不管用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的神智絕對不清楚。
她真是女巫的恥辱呀!不是老背不牢咒語,便是學過即忘,指上使得正靈巧,一分心就落個糟糕,除了幾個常用簡易的法術能上手外,其余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讓人頻頻嘆氣地想剖開她的腦研究,順便倒些長智慧的女巫水,看能不能補救補救。
她不是不用心,而是無法一心兩用。
每當莎賓娜女乃女乃傳授一種新法術時,專心的她總是第一個學會,而且一試即成,只是事不過二,太過興奮後就忘個精光,又得重新學起。
在她的腦海中有無數個咒法及黑魔術的召喚詞在浮動,唯一的困擾是為何所用,她只記得咒語,卻搭不上該用于何處。
有回她要替一只流浪貓治斷腿,結果竟把它變成跛狗,當場的咆哮著對街的寵物鼠,差點引來一場小浩劫,幸好越雋及時趕至才得以化解,還諸一只健康的小花貓而未惹人非議。
還有一次,她正欲搭救一位險遭車輪輾斃的老女乃女乃,幾句熟悉的咒語一出,死傷的人反而更多,因為造成連環大車禍。
她是很認真的想要當個出巫,但是老天不賞臉,她都快氣餒,還懷疑起自己的女巫體質是否沾到太多的光明面,所以黑暗之神不肯降臨。
「寶寶,咱們不如打道回府,說不定博兒已經後悔了。」她八成蹲在那家新開幕的蛋糕店大啖蛋糕。
不是不看好博兒,而是她的胖並非沒有理由。
沙悅寶冀望的亮了眼,「越雋,你用花佔算出博兒失敗了嗎?」
「你在詛咒她。」冰冰涼涼的聲音由素有「冰山女巫」的沙夕夢發出。
「人家……人家才沒有呢!我想越雋那麼聰明,應該八九不離十。」如果博兒失敗了,她才有借口說回家。
「沒志氣,就當是來玩玩,我們都走到人家的大門口了。」原本要勸退的沙越雋反過來鼓勵她。
為了陪笨寶寶來考個小秘書當當,她和同樣不放心的夕夢絞盡腦汁護盤,全力地擠些比靈魂還輕的重點到她那笨笨的小腦袋里面,免得丟人現眼。
如此費心,並非真要拱寶寶當上秘書,而是怕她太過單純被人欺負。
像博兒就用不著她們倆擔心,只要不跟她提到吃,胖博兒可是凶悍得很,她過度的自信已膨脹成自大,連點小虧都不吃,十足十的無自知之明,當人人都在覬覦她的「美色」,所以不需要特意作陪。
沙家出品的女孩容貌都不差,博兒雖然胖了一點,但胖得很可愛,追求者可不少于眾家姐妹們,個個貪看她毫無節制,似乎很幸福的吃相。
如果博兒的精烈性子及寶寶的天真個性能平衡一下下,她們就不用一天到晚盯著,生怕兩人惹出小禍小災。
「呃,越雋,女巫手札內沒有‘志氣’這一條吧!」哇!這幢建築物好高,光看就覺得頭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