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我看到一個妖怪。」她拉起裙角飛奔出門。
她要去問問見多識廣的聰慧男姐姐認不認識附在她身上的妖怪。???
「風旋兒,你妝化太濃了。」
鄭可男笑笑地起身,以絲帕沾茶水為她抹去艷麗的胭脂,還原她素淨的清妍嬌美。
並不是不好看,而是不符合她的本性,強要空谷幽蘭染上玫瑰嬌氣,便失了純真,容易凋零。
「那我不是妖怪?」趙曉風害怕的問著。
的確天真。「不,你是風旋兒,長白山上太白峰的小旋風。」
「吁!還好,我還以為真被附了身。」男姐姐的話不會有錯。
厚厚的粉一卸,她頓時輕松地想浮上天。
「我倒覺得她剛才的妝化得很美,四大名妓都得甘拜下風。」煒烈怔愕地當是昔日的風流情債找上門。
「煒烈——」
兩道斥責的冷音來自嬌妻和頂頭主子。
「你們不認為美嗎?」
見仁見智,脂粉堆滾久了,鑒賞力會大打折扣。
鄭可男假死養傷的那段日子,他悲痛淒絕斷了情愛,行尸走肉地在街上躕行,只要見到神似她的女子必強取豪奪,以貝勒的身份搶回府里溫存。
那一年,毀在他身下的清白女子不知凡幾。
若非巴圖處理得妥當,他絕無此刻的優閑日子,所以他總是會有點心虛,憂心一時的貪歡種下惡因,在他幸福盈身之際,報應會當頭來襲。
「端儀郡主,你家相公又犯婬戒,四大名妓與你共事一夫。」不願天下太平的胤灑油丟火。
鄭可男微微一瞟。「他沒那個膽,我會先閹了他。」
「斷了自個幸福?」胤一挑眉。
「下堂求去並不難,以我的姿色還怕乏人問津?」自節烈婦守的是專一的執著而非浪子。
「說得有理,我受教了。」他故作謙卑地一猾。
當他死了不成。「爺兒,自重些;娘子,我還活著好嗎?」
煒烈的不滿全被忽視掉,兩人的注意力移至清麗的小佳人身上。
「小花貓,過來。」
「我?」趙曉風沒啥心機的一怔。
「風旋兒,還不拜見二阿哥。」想在她面前使心眼?自取其辱。
「喔!好。」
趙曉風還不知該如何行拜見禮前,微惱的胤即風似地握住她的手一拉。「你適合我的懷抱。」
「二阿哥,兔子不吃窩邊草,想想你的皇太子位正在動搖。」一個踅身,鄭可男打散他的奢望。
「男姐姐,你好厲害哦!」叫人好崇拜,身手快如閃電。
她踫踫小師妹興奮的桃頰。「知人知面不知心,二阿哥是毒蛇猛獸,避之、躲之、絕之。」
「他會……傷害我?」趙曉風疑惑地望望似笑似怒的偉岸男子。
「會。」水與油,難並容。
「鄭可男,做人適可而止。」維持皇族尊嚴的胤冷眼一視。
「只要你接近她,危險同樣逼近,你是沒有愛人資格的皇子。」帝位的爭奪會波及無知的她。
「我說愛了嗎?你可別想多了。」只是多了一份疼惜而已。
身處于冷血的宮闈,他的命運早已注定,沒有情愛存在的空間。
對她,是一剎那的悸動,她讓他覺得自己像個人,不用處處提防有人在背後放冷箭,毋需步步為營地攻于心計,單純得只是一個過客。
餅客?
這兩個字讓他心頭不舒服,他想象抱只純白小貓似地擁著她,撫模不沾塵氣的清新小臉。
染黑的容顏是一種逗弄,他喜歡那雙信任、純真的瞳眸。
而上了濃妝的她讓他心口一震,差點做出輕薄舉動。
不過,抹去胭脂的麗貌最是動人,細小的脈絡微微跳動,宛若一朵百合在他眼前綻放,迎風數著季節微笑。
愛嗎?
不。
那是純粹的佔有欲,她有他的世界中所沒有的無垢氣質,足以洗滌他的狼戾和血腥味。
他不愛她,只想擁有她的純淨。
「更可恥,二阿哥,你讓人失望。」聲調冷如冰,鄭可男的言談中字字寒冽。
眉一挑,胤無謂地看著被奪回的小女人。「小花貓,要不要跟著我?」
「不要。」鄭可男堅決的代替她回答。
「貓兒長大要離巢,你無法護她一生一世,端儀郡主。」她是他的,不準有不。
「至少讓她無憂吧!你的兄弟不殺你了嗎?」風旋兒應付不了多變的深宮內苑。
「男兒,直不如迥。」神色認真的煒烈提醒她別說得太直接,怕有心人借機斷章取義地告上一狀。
即使在恪抱郡王府中,誰知有沒有其他欲取二阿哥生命的探子在?金錢的魅力永遠大過忠貞度,一個不慎全盤皆輸。
舉凡各位阿哥為了皇太子位用盡心思想除掉二阿哥,他臂上猶帶血塊的傷口便是證據。
為了鞏固二阿哥的皇太子位,一言一行都必須斟酌再三,以防外人滲透。
「烈,你多心了,四周的一蚊一蠅都難逃我耳力。」她不會不識大體地落人話柄。
「總要把萬一算計在內,自信有時是習武者的致命傷。」他相信她的身手,但凡事就怕有個意外。
神色一柔的鄭可男看向胤。「我家相公為你鞠躬盡瘁,別忘了積點福澤。」
她意指手下留分寸,別染指了風旋兒。
「回頭我命人把怡心殿的美人送上你相公的床,如何?」夠厚道了吧!
「你……」她忍氣一舒怒色。「好呀!反正我剛好可以帶小師妹同游江南,順便找個好男人把她嫁了。」
和我斗?周瑜之鑒源于孔明之智。
「算你狠。」胤退一步的苦笑。
鄭可男微牽紅唇,「承讓了。」
這就是風雖急,雲不動的道理。
「男姐姐,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她很用心听,卻句句深奧。
「在聊公事的小插曲,你乖乖地坐著喝茶吃點心。」她用哄小孩的口氣說道。
趙曉風听話地坐在她左側,可隨即又發現什麼似的說︰「他很孤單,我可不可以去陪陪他?」她指指獨坐上位的胤。
「不行。」
「好。」
詫異的鄭可男和驚喜的胤同時出聲。
她兩眉向額心擠。「男姐姐大還是二阿哥大?」要听誰的話?
好困惱哦!
「當然是我。」
「當然是我。」
鄭可男的清靈美眸對上胤的炯炯黑瞳,互不認輸。
「男姐姐有煒烈哥哥,可是他孤零零的沒人要,會不會寂寞得想哭?」她看見尊貴身份後的落寞。
「沒人要?!」煒烈當場噴出一口茶。
多可怕的聲明,果真是小蠢蛋。
當朝皇太子會落魄到沒人要?擠破頭為求一夜恩情的千金小姐豈不無形!全都死絕了。
鄭可男神情一戒。「風旋兒,二阿哥的寢宮有無數的美女陪他作伴,絕對不寂寞。」
有時同情會衍生成愛,她連開始都不準有地斬斷微妙情愫。
對于愛情,風旋兒太稚女敕了。
「可是……」
「女人都愛吃醋,你靠太近會使他的妻妾們難過喔!」她太了解醋意傷人這道理。
我沒有妻,但是受挫的胤卻開不了口反駁,因為他雖然無妻卻有眾多美妾、嬌婢,事實勝于言語。
「男姐姐也會?」
「我是女人呀!」她當然會捻捻酸、吃吃醋。
每日下江南辦事,不時有煒烈的舊愛相好大施媚功,說不介意是故作大方,心底則嘔得要命,但礙于顏面不好發狂,索性等到關起房門再算帳。
他對她的愛不容質疑,有時還會愛得令她心疼,尤其是看到他因她自殘的手臂,淚便會無聲的流下。
她愛他的痴、憐他的傻,兩人注定情纏到死。
「男兒,我愛你。」煒烈毫不掩飾眼中的深情擁著愛妻。
「我也愛你,烈。」愛不該藏心底,歷經一番生死離別,他們更懂得知足、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