忸怩的江柳月不自在的扯扯裙布。「大……大哥,我想換回男裝可不可以?」
「不可以。」
一男一女同時出聲,宋憐星用嘲笑的眼神推開喊得比她響亮的殷風,敢和她搶出風頭!
「師站婆,我真的穿不慣女裝,絆手絆腳很難行走。」她多次摔傷的膝蓋正隱隱作痛。
小的時候很痛恨為何要穿男裝,她羨慕其他人家的女兒可以梳理得漂漂亮亮出門,綁著可愛的小發辮玩布女圭女圭,而她只能穿著單調的衣裳和一群臭男童玩泥土。
那時她常想,長大了之後要將自己裝扮成慶典游行的觀音,受盡所有人崇敬與傾慕的目光。
等到她開始接觸到堡務,視野擴充到外界商行,她才知曉女人的地位在男權世界是多麼卑微,幾乎是一件私人展示物,如果長相稱得上美女。
漸漸地,接觸的人一多,她愈來愈覺得以男兒身游走商界才是正確的做法,因為人們會質疑一個姑娘家的能力,是否能擔得起重責大任,絕不會給予半絲機會。
雖然在夜深人靜時,她會渴望有一雙溫暖有力的臂膀依靠,但是日光堡的生計壓得她不敢去想,兄長只適合當個醫者,商務對他而言是一大負荷。
此刻她希望小時的願望不會成真,她甘為男子身份,只要不穿羅紗。
「可以。」
「真的?!」江柳月以懷疑口吻說道。
掩嘴輕笑的宋憐星輕點她額頭。「我喜歡光著身子這主意,你呢?」
言下之意很簡單,要嘛穿著動人的女裝見人,不然就光果著嬌胴驗明正身,她很慈悲地任她選其一。
「你……」她赧紅了臉,似瞠似羞的一橫視。
「不、不可能,她絕不是娘娘腔的江柳月,她是騙子。」噙著淚的華依無法接受她仍在人世的事實。
那表示她三個月來的努力全白費了,又要將好不容易建立的權勢回諸于人。
「表姐,我與你無深仇大浪吧!仇恨我有何道理?」她還不夠容忍嗎?
因為她是繼室所出?
「別叫我表姐,柳月已死,你這個冒牌貨休要佯裝亡者。」為了她日後的地位,必須鏟除異己。
「她是柳月。」江柳色一句話讓堡內的人安下心。
不管是男是女,二少主的經商能力人人有目共睹,永遠是他們尊敬的二少主,不因性別而有所改觀。
反而,他們還為堡中將有一位名副其實的小姐高興不已,江南第一美女該由她擔之,榮耀日光堡。
「表哥,不要被她騙了,你和柳月兄弟十多年,難道不知他是男是女嗎?」一群盲從的人。
江柳色苦笑的一嘆。「是我糊涂了,疏忽自家的妹子。」
柳月一向健康少病,自然用不著他診脈,分不清陰陽乃人之常情。
「大哥,不是你的錯,是小妹刻意隱瞞,請你諒解。」江柳月愧疚的一說。
他不問為什麼,事出必有因。「自家兄妹何需言諒,是我讓你委屈了。」
她嬌羞的搖頭一笑,表示那是她分內事,毋需掛齒。
「表哥,你傻了,外人隨隨便便一句話就相信,你要不要把日光堡拱手送人?」華依氣得大吼。
他無所謂地談然一視。「如果她要倒無妨,我志不在此。」
「我不同意,日光堡是我們的。」她猶認不清本份的自以為是。
江家兩兄妹面上一覷,是他們的寬厚心態慣出她的任性與無知吧!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宋憐星看不慣地出聲,「嘖!哪來的一只大牛蛙,身上沒幾根毛妄自稱大,表妹姓江嗎?」山中無老虎,猴子稱王。
「不姓江又如何?等我嫁入日光堡後,便是一堡主母,我當然有權維護自身利益。」這是她應得的地位。
說到激動處,華依忘神地向前跨一步,頰肉一痛才想起眼前妖嬈女子的心狠手辣,又稍微一懼的退了兩步,心想必報此仇。
她絕不甘屈于人下,她要當個高高在上的夫人。
宋憐星一眄局促不安的江柳色。「好哥哥,你要娶這潑辣女嗎?」
在場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心語——沒有你潑辣。
「呃!不,我……」
她沒等他說完就笑得花枝亂顫。「听到了沒?別在臉上抹金,很羞人的。」
「他……一定要娶我。」華依咬著下唇,滿月復怒火的說道。
「怎麼著,他是奸了你還是婬了你,幾個月的肚子?我看你挺甘願的。」她故意往華依的小骯一瞄造成流言。
「不,我沒有和她……」
焦急的江柳色滿頭汗地解釋,可惜沒人听。
「哈!或者是我猜錯了,你那麼蠻橫專制,該不會是你強暴了我們手無縛雞之力的好哥哥吧!」
此言一出,四周響起悶笑聲,連不苟言笑的張毅都勾起嘴角,暗嘆大快人心,對她負面評價大為改觀。
是妖是仙都出自人口,口口一相傳,滄海變桑田。
不可盡情。
「我沒那麼虛弱……」一翻眼,江柳色選擇被忽略,反正美女當前,無人肯听他說話。
「你胡說,你少編派我的是非。」可惡,居然沒有一個人為她出頭。
「風不起哪來的浪,人一正,梁就不歪,影子不生可就光明磊落,何懼之有?」宋憐星狡猾地一掀眉尾。
華依听得含糊。「管你浪不浪、影不影,立刻給我滾出日光堡。」
「噓,你老是教不乖,四個巴掌不夠是吧!」她喜歡加鹽加料。
「你……你還敢打我?!」華依害怕地往江柳色背後一躲,探出個頭叫陣。
「木頭爺,過來。」宋憐星食指一勾。
「我?!」張毅一頭露水的指著自己。
「就是你這塊木頭咯!」方方正正活像個四角棺。
「我叫張毅,不是木頭。」他嚴正的指明。
「喔!張毅。」在他以為她記住他的名字時,她不意一喚。「木頭,你想揍她幾拳吧?」
他顛了一下微惱。「心動不敢行動,還有我叫張毅,不是木頭。」
「好吧!木頭,你高興就好。」名字嘛!一個稱呼而已。
「我高興……」是她高興吧!
「別興奮得說不出話來,感謝我給你一個玩跳牛蛙的機會。」唉!誰叫她是個愛記恨的壞女人呢!
他一開始的敵視到最後的軟化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以為沽名釣譽的「妖」是平空杜撰而來的呀!
人哪!私心藏不住,有利可圖是謂友,除此皆防備。看透了不足以為奇。
「我能拒絕嗎?」他有不好的預感。
「心情正好不太愉快,唱個曲來听听就作罷。」春柳難渡寒江水,落花皆是無顏色。
「嗄?!」
不回答就當默許。「好哥哥,你走遠些。」
她指尖一彈,一道耀目銀光繞過江柳色身側,纏環在華依足踝,張毅見狀立即明了跳牛蛙的定義,趕緊拔腿往外奔。
「想走?」
卡嗒一聲,張毅的手腕套上一銀白連環鎖。
「多完美呀!老怪物才剛教就派上用場,可見‘學以致用’這句話有幾分道理。」她得意揚揚的說道。
這叫學以致用?「我說姑女乃女乃別戲弄我,鑰匙呢?」張毅急忙想解月兌。
「鑰匙?」宋憐星非常用心的思索著。
「你還要想呀!」不會吧!天要亡他。
先有刁蠻女,後有花妖,日光堡怕是難有寧日。
她拋了個「別吵」的眼神。「柳月,你還記得我們下山前那朵金花吧!」
「你不是把它往溫泉底下一丟,嫌它俗氣。」應該……沒牽連吧!
輕「喔」一聲的宋憐星讓張毅有種不妙感,渾身寒毛直豎。
「抱歉了,木頭,到水里撈去。」她說得一點誠意也沒有。
「什麼,你要我和這狗奴才拴一輩子不成?」扯不斷銀絲的華依忿然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