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心清蓮 第9頁

「舅……呃,先生,我的才能淺薄,見識不足,難擔大任。」游少槐用眼神瞄瞄躲在樹後的老婦。

何向欽順著他的視線瞧去,心下立即了悟他為何臨時改口。

「很忠心的下人是不?跟著媽五十來年不願嫁,就怕她的小姐被人欺負了。」稱樹後的老婦眼線,真是貼切,他們把話題轉到她身上。

「欺負?!」游少槐膛大眼的壓低聲音,「那我不是受虐兒。」

「少槐——」

他尷尬的笑笑。「長輩永遠都是對的,當我嘴笨。」

「你哦!一張嘴十八個彎,盡挑軟話。」好脾氣的後香蘭也瞧見那頭花白頭發在樹一閃。

「夫人,軟柿不傷牙,練好舌根才活得久。」他攪攪咖啡添加女乃精,輕啜了一下甜度。

「你和雲巧好歹有個譜,蓮兒十月就滿三十一。」她嘆息的苦笑。

「蓮兒太古怪了,男人消受不起……」游少槐局促的干笑,這麼說好像太刺激了。「她眼光高,常人配不上她。」

全怪小表妹太會偽裝了,連自個兒的父母都不知道她的心其實很黑。

何家夫妻先是錯愕,接著相對一唱。

「你們別沮喪嘛!以蓮兒的容貌、家世,隨便勾勾手指就是如潮的追求者,她想嫁百次、千次都不是問題。」

「百次、千次?!」

「呢!我是意思是她的行情看俏,不用著急她沒人要。」反正十年後就能收入博物館展覽。

橫批是︰作惡多端的蓮妖。

「少槐,蓮兒要相親了。」

喝!多大的震撼。

「你……你們在開玩笑吧!」

唐香蘭無奈的望向屋內。「媽下的決定。」

「喔!」難怪了。

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眼露興味的游少槐調皮的朝樹後揮手,喜見老婦驚嚇的絆了自己的腳後跟,跌跌撞撞地打算去告御狀。

有人要遭天譴了,叫他怎能不樂得惡作劇一番。

等著戲鑼開響吧!

鏘!

第四章

俄羅斯輪盤、牌九、梭哈、听骰……林林總總百來抬場子開盤,黃的、紅的、藍的,各色籌碼堆積成排,一疊疊以賭築成的金錢游戲誘惑貪婪的心。

雲裳霓衣、珠寶鑽鏈、銀銑交錯,構成諷刺的人間殿堂。

署身在歡喜、落寞兩極化的紛擾中,鮮少見著清醒的智者量力而為。

贏者失去了理智拼命加注,紅著眼球吶喊叫囂,直到如山高的財富轉手成空。這才驚愕財去如此迅速,毫無轉圈余地。敗者想盡辦法撈錢翻本,眼眶浮腫,無神地飄游繁華的街都,滿腦子只有錢錢錢一賭之可怕在于沉迷、難戒,耳朵唯一的功用是開牌聲,其他皆視為雜音,斷指刖足在所不惜,無子送終又何妨,一牌在手勝神仙。

「這是我名下第七家賭場,你覺得怎麼樣?」段天桓很驕傲的揚揚手。

「低俗。」

他眉一挑眼斜瞞著她,「你的要求真刁。」

「開牌員不夠專業,兔女郎太輕佻,賭客良莠不齊。」她要一流的場地,不是這種不入流的場子。

「是嗎?」經她一點明,倒真有點低俗了。

「物在精不在多,以生意人眼光,你賺得很狠。」純粹營利不重形象。

「你直接啐我市儈好了,我只會挖光別人口袋里的鈔票。」他無所謂地勾搭上佳人的細肩。

一身清爽的何水蓮斜視肩上的手臂。

「你少提了一點,陰魂不散。」

「噴!老婆,要不得的心態,寡婦不見得受人尊重,我是在寵你。」他摟著她低頭一啄,粉色的臉頰乍然泛起小紅痕。

「我怕短命。」

段天桓不愛看她皺眉。「有我陪著,你福厚壽長。」

「是喔!請將臉轉向四十五度角,我中刀了。」有他在,她只怕死得更慘。

不知是她人緣變差還是他做人失敗,連續三天在他的賭場巡視,到現在為止看了七家場地,她接收到有生以來最多的恨意。而且皆來自女人。

她何罪之有,只不過她的存在能左右身側男人的情緒,讓他時歡時笑,眼眯成縫罷了。

澳造工程非她之功,不過有些人就是執拗不開通。

「愛嫉妒的騷貨而已,你不會再見到她們。」使使眼神,他說得很冷。只見立刻有人行動。

「趕財神爺出門很不聰明,很漂亮的靚妹,可以美化視覺。」真粗魯,居然用丟的。

女人都是可愛的動物,是讓人疼寵的。

「我不舒服。」他氣悶地橫溢著她。

為之失笑的何水蓮輕捶他的胸口。「別像個小孩子,吃醋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

「我是賭徒嘛!沒有紳士風度。」他說得酸不溜答的,在乎她的不在乎。

「小桓,你在撒嬌。」她提醒他的小家子氣。

明明是七尺昂藏的男兒,怎麼器量如此狹小,動不動就擺出一副「怨婦」嘴臉。

「天桓,桓,親愛的,老公,別叫我小桓。」微躁的段天桓在她耳邊小聲低吼。

她笑笑地拍拍他硬繃繃的臉頰,談判的道︰「公平交易,先生。」

「小蓮是昵稱有什麼關系,女人家就是愛計較。」他不想和別人共有一個小名。

「小桓也是個親愛的稱呼呀!你不喜歡我和你親近嗎?」她露出恬淡可人的笑臉。

段天桓咕噴的吻住她,「我要的是這種親近。」

「欲求不滿的男人很危險,我建議你把獸性發泄在那位貴婦身上。」瞧!她多大方。

遠處有位衣著華麗的艷婦正對著他直放電,每一個眼神或動作都明擺著性的邀請。

「該死,不想被我強暴就少挑釁,我非常樂意剝光你全身衣物,用我的唇舌吻遍每一寸屬于我的肌膚。」

他被騙了。

什麼鬼屁婚姻契約,全是利她的不平等條約。

一對結婚六年的夫妻不許有性關系,因為她需要時間適應突來的婚姻生活,所以在一個月內培養已婚婦女的自覺,性會破壞兩人的和諧局面。

老公、老婆只準私下叫,人前一律情人稱之,若漏口風,離婚協議書伺候。

不許高吼,不許咆哮,不許口出惡語,要心平氣和,要面露微笑,要收斂不時散發出的冷殘氣息……

諸如此類的規條一大串,他做得到才有鬼,存心要他砸了里子——難看。

「你現在就在用言語奸污我。」身子一熱的何水蓮維持優雅笑容說道,像是說著菜色般平靜。

「說是名詞,做是動作,你喜歡哪一種?」段天桓邪佞地在她身後呼氣。

「別勾引我。」她覺得雙腿有些使不上力。

「小蓮蓮,我成功了嗎?」他故意吮啃她的頸項細膚低喃的問。

心口一陣迷炫,她幾乎要失去堅持反客為主吻上他。「我買了一張到芝加哥的機票,你想我是不是該回家了?」

「馬上退了。」他立刻拉開兩人距離,口氣惡劣地抓緊她雙肩。

「你捏疼我了,」她睜著一雙瑩亮水眸喊痛。

「你……你這個魔女,就會施咒。」聲音放柔的段天桓輕揉著她的香肩。

「你的誤解好令人害怕,如果我是魔女,第一個咒語就是把你弄成失憶。」最好和孟婆湯具同等效用。

「你要我忘了你?!」他忍不住大吼,引起所有賭客的注意。

賭場老板的陰狠是眾所皆知,大部份人都情不自禁的停下手上的動作,擔心會有血腥場面出現,近一點的膽小賭客悄悄地向後移了幾步,恐遭波及。

較有同情心的男客則屏著氣,如此美麗的東方佳人是不大該有損傷。

不過,場內的美女多不可數,同情歸同情,沒有一個夠膽從段天桓手中搶救可憐的受害者,因為那代價之高無人敢估。

只是,他們都操錯心了。

何水蓮不以為意,平心靜氣的說︰「紳士是不在公共場所高談私事,你太盂浪了。」唉!野性難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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