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心口一緊。"她們為何會在此工作?"
這些全是她經手輔導過受婚姻暴力摧殘的婦女及慘遭蹂躪的失身少女,那一張張受盡人間悲苦折磨的受傷臉孔,曾經以不信任的眼神排斥所有人的關心,在她一次次不灰心的挫折努力下,終于拉回一顆顆千瘡百孔的心,重新在人群中站立。
她曾醫好了無數受創的靈魂,卻救不了被惡夢困住的自身,實在諷刺。
白向倫不答,反溫柔的對她說︰"生日快樂,茉莉小仙子。"
她頓時明了地熱淚滿眶。"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提早三天不過份吧!七月一日是你們那五個女人的瘋狂夜。"他可不敢妄自菲薄地期望有人記得邀請他。
紫苑未出國前,每年的生日都是五個小女生窩在一起開什麼睡衣派對,堅持把男孩子排拒在外,他就是其中一位失意者。
後來這十年空窗期,她根本不過生日地自我放逐,一到了七月一日這天,一定和玫瑰那個女同性戀在酒吧或是海邊,徹底地消失二十四小時。
至于做了啥事,他是個不盡責的護花使者,完全不清楚。
白茉莉幾乎肯定的問︰"你是這家餐廳的老板?"
"出資的匿名股東之一,真正的金主是紫苑。"她現在可是個首屈一指的財經名人。
難怪,點子出得稀奇。"這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禮物,謝謝。"她不讓自己表現出太多私人情緒。
"一個回吻禮。"白向倫點點湊上前的面頰。
"大哥。"她臉上好不容易消退的潮紅又泛開。
"快,我等著。"
白茉莉為難的垂下臉。"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有損你檢察官的清譽。"
"我不在乎,何況這里是情人餐廳。"他狡猾地揚起詭笑。
"可不可以換別種方式?"她眼底的掙扎表現在互絞的手指上。
"可以。"他大方說道。
"真的?"喜出望外的她立刻停止絞手的動作。
白向倫平靜地指指唇,"在上面啄一下也成,我不貪心。"
"你……"
"人不可言而無信,只不過要個小小謝禮,你沒那麼小氣吧?"他無賴的運用心防術。
猶豫了老半天,心慌意亂的白茉莉忍著恐懼和畏怯,本想草草給他一個頰吻敷衍了事,誰知,他突然轉過正面迎向她的唇,硬生生的吮住不放,一手更探入她的發中扣緊後腦,強迫她接受貨真價實的一記熱吻。
幾乎過了一世紀之久,白向倫有些意猶未盡地舌忝舌忝她嚇傻的唇瓣,嘴角笑得像偷腥的貓。
懂得察言觀色的簡玉茹老早端了熱呼呼的佳肴等著,身為情人餐廳的女服務生,第一要件是不能打斷情侶間的恩愛纏綿,第二要件是在尷尬時分適時降溫或加溫,臂如現在。
"上萊了。"
一盤盤造型獨特的美食送上桌,盤沿綴上美麗的雕花,橙色的玫瑰點綴南瓜,紫色的玫瑰點綴茄子,胡蘿卜的雙心擺在花中間。
白茉莉根本還未從唇瓣相貼的震撼清醒,略顯蒼白的臉色突顯唇色的艷麗。
"來,張口。"白倫乘機哄誘她。
她傻愣愣听其言張大口,微酸帶甜的美味肉質冷不防令她回魂。
"你……你吻我?"
"有嗎?"他裝傻地夾一塊類似香橙排骨做法的天長地久喂她。
"我自己有手。"白茉莉悶聲地別開頭,用刀叉戳著名為恩愛恆常的紅酒燴雞進食。
這是陰謀。
對于一個完全沒有酒量的人而言,這是一道危險的致命菜,即使酒精在烹煮過程中有些許蒸發,但侵過紅酒的雞肉仍然醉人。
"茉莉,你臉紅的模樣好美。"可憐的雞,死得好無辜。他暗自在心中偷笑。
惱意遮去她的怯色。"大哥,你怎麼可以輕薄自己的妹妹?"
"你本來就很漂亮,贊美是一種美德,你想抹殺我的好教養?"他微掀左眉。
"你好狡猾,明知道我在指什麼。"她抑郁地吃著叉上肉,錯把甜酒當果汁喝。
"我又不是神仙,哪听得出你的天語。"他非常殷勤地再度為她的杯子注滿甜酒。
醉意醺人的白茉莉拉起他的手踫唇。"你是小人,吻了我的唇。"
"我不記得了,你該提醒我。"君子是做給外人看,她是"內"人。
"可惡,那是人家的初吻,你……"她倏地起了寒顫,想起初吻早在十一歲那年就被強奪。"我沒有初吻了。"
白向倫當她是不勝酒力,誤以為擁有她的初吻而暗自竊喜,未曾感受到她舌尖吐出的那份苦澀。
"你喜歡我的吻嗎?"他懷著滿心的快意,相信她和他一般沉醉其中。
記憶和現實重疊,白茉莉硬咽的搖搖頭,"不喜歡,我們不能……這是錯誤的。"
"茉莉,別哭。"
手足無措的落寞感攏上心頭,白向倫心疼又無奈。
"手帕。"簡玉茹適時的出現。
她一直很專注的盯著這對恩人,期望有情人能得償所願成佳偶。
可是茉莉姐的反常令她心生疑竇,趕緊假借送帕的貼心一窺究竟,滿足不解的好奇心。
"抱歉,小茹,讓你看笑話了。"白茉莉不想在人前失控,理智地露出一抹堅強。
"茉莉姐不用放在心上,讓女人哭的男人罪該萬死,我去廚房拿把菜刀借你。"她豪氣地瞪了瞪"凶手"。
白茉莉被她夸張的動作逗笑。"殺人罪是重刑,借我兩粒雞蛋就好。"
"干麼?"
兩人齊聲朝她一盹。
"在他頭上煮蛋花湯。"
簡玉茹捧場的笑出聲。
沒好氣的白向倫則模模鏡片以示不滿,"唉!女人喔,都是不理性的動物,記得要有碗才煮得成蛋花湯。"
他的自幽一默讓白茉莉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趕緊轉移話題,"小茹,你不是才十七歲?"
"是呀!美好的十七歲。"
"你不用上課嗎?"
"我晚了幾年上學,現在是國二的學生,白天上學晚上工作。"
"這樣吃得消嗎?"她不自覺地喝光杯中的酒解渴。
她樂天的笑了笑,"我年輕嘛!"眼角不住地偷瞄某人的"詭計"。
"不要太辛勞,有困難到基金會來找我,硬撐會傷身。"她不太文雅地打了個酒一隔。
"謝謝茉莉姐的關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她已經比其他仍身陷火坑的姐妹好命多了.過去的不堪早住腦後拋.眼前的新生活才是唯一的目標。
月兌離悲苦的牢籠,她是新生的簡玉茹。
"你現在住哪里?"
她指指餐廳後方。"那幢層樓的建築物是員工宿舍,我們一共十七個人住在里面。"
"咳!咳!小茹,我听到經理在喊你了。"備受冷落的自問倫爭回男人的主控權。
女人的友情真是莫名其妙,五個女人是如此,一個女人、一個小女生亦是如此,完全忘我的排開他。
情人餐廳可不是女人交誼室。
下回不來了。
"白檢察官,你耳朵是不是……噢,是經理在叫我。"看到他難看的臉色,簡玉茹馬上記起自己的身份。"茉莉姐,你慢用,我去招呼其他客人。"
"嗯!你去忙。"她的口愈來愈渴,整瓶酒精濃度不高的甜酒被她飲去大半。白向倫鏡片下的黑瞳閃了閃。"吃點菜墊胃,不然容易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