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狂睨了她一眼。「有個女人拿了小指般大小的藥九喂你吞服,現在……」
「你、你……你居然相信她?」慘了,會不會有副作用?藍中妮趕緊定下心來感受身體的變化。
千躲萬閃,還是避不開魔女的摧殘。
「當你高燒不退時,只要能救命就是靈藥,何況她是你朋友。」他那時束手無策,當然病急亂投醫嘍。
雖然那個女人很古怪,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快意,但心急如焚的他哪顧得了許多,只想早點解除她身體上的高溫,還一個牙尖嘴利的潑辣婦。
而且抱貓女子看起來很真誠,藥一下肚不到三分鐘,她臉上的紅潮瞬間消褪,回復正常體溫,令人在張口結舌之際不免有一絲敬佩。
神仙之藥也不外如此。
「我砍你祖宗八代神位,你知不知道她的真實身分是什麼?」籃中妮喘了一口氣。「女巫耶!你讓我吃的是女巫的藥吶!」
她就知道其中必有鬼,否則病哪能去得這麼快。
從小她的體質就和一般人不同,體溫隨季節而有所高低,夏季高達三十八、九度,冬季低到二十度左右,所以不畏所謂的酷夏寒冬,一年四季鮮少生病,一生病就拖個十天半個月還難以痊愈,從不例外。
因此這次感冒到病愈時間之短教人起疑心,她是不相信神跡這類狗屁話。
「女巫?」想想,他點點頭,這麼解釋倒滿合理。「女巫又如何……你的燒退了不是嗎……」粗俗女,燒一邊就有精神罵人。
「井底之蛙。」笨開N次方,笨到無限大。
楚天狂發出不平之聲,「對救命恩人客氣些,你才是坐井觀天的火爆青蛙。」不知感恩圖報的家伙。
女人,你的名字是不可理喻。
藍中妮很沖的道︰「火爆礙你眼呀!要不要今生無以為報,最好以身相許?」可他吞得下嗎?
「這個嘛!我不反對。如果你那張嘴不開,配我還勉強及格,我委屈點收了你暖床。」
他故意思考了一下,以眼神調戲她玲瓏有致的嬌軀,眼底有抹極力掩飾的,以卑劣的口氣藏起心頭的悸動,說出言不由衷的真意。
楚天狂並不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而是她那和他同等狂妄的氣質挑動心中的弧弦!引起音色相似的共嗚,進而想去探究音質的美妙。
輩處一室,心動是必然的,除非他不是男人。
可惜粗線條的她沒有同感。「不用委屈,本姑娘對你沒興趣,你找別人報恩比較符合你狂人本色。」
他的心有一點受傷。「錯過我是你的損失。」他故作輕佻地撫弄她下巴。
「相信我,我的損失絕對是你的福氣,至少你可以多活幾年。」一張口,藍中妮狠狠咬住他亂爬的手指。
楚天狂悶哼了一聲,不假思索以唇代替沁血的食指懲罰她,以慰受創的心。
玩弄過數不盡女人的唇,他竟沉淪了,由教訓式的吻轉為深吮,舌頭意圖闖進她緊閉的芳草地,不斷在唇瓣上施加壓力。
幾經進攻未果,他為她的頑強抵抗惱羞成怒,指尖扣緊她羸弱細肩,更加用力地去頂撬未開的玫瑰花瓣。
驀然情勢一轉——
極力防守的藍中妮突然伸出雙臂摟住他的頭,大開門戶戲弄他進入的舌瓣,反其道與他熱烈擁吻。
就在楚天狂以為她屈服在他充滿魅力的吻技之下,傳來一陣劇痛,他的臉色瞬間一僵,斗大的汗滑下額頭。
「好……好狠。」果真最毒女人心。他弓著身忍著無法抹平的痛。
「好說、好說,我警告過你,是你決定牡丹花下死,減少幾年壽命。」哼,女人不是好欺負的。
坐直身子,她抹掉泊在嘴角的血漬,天亞教的那招「以退為進」的方法還真管用,三兩下就把他擺平了。
罷才的吻是很不錯,但只要想到這是他不知找多少女人演練過才有的成績,她就覺得反胃想吐,那張嘴的細菌鐵定不少,說不定還有他人殘存的唾液。
心軟非大女子所為,打落水狗是人性黑暗面。
「你不行了嗎?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份上,我不介意幫你撥泌尿科的掛號專線。」
「你……你何不乾脆訂塊墓碑更好?」敢說他不行?妻不是疼得要命,他就讓她用身體去收回這句話。
女人嘛!要不柔柔弱弱,一副小鳥依人的嬌媚樣,不然就是風情萬種,妖嬈火熱的婬婦相,哪像她動不動就踢男人的命根子。
偏偏他是哪根筋走岔了路,硬是拗上嗆死人的辛辣女,自個找罪受。
藍中妮朝他嫵媚一笑。「需要刻上墓志銘嗎?我認識一位雕功不錯的藝術家,上頭就這樣寫——此人因性無能長眠於此,彼人當讀記,小心女人的無影腳。立碑人,斷根的楚狂人。」
※※※
自找苦吃是楚天狂任性妄為的下場。
一時沖動忘了時間,此刻才後悔似乎有點來不及,八百年沒為女人下過一次廚的他,今日卻站在光潔明亮的廚房洗手作羹湯,滿足美人的口欲。
他怎麼會淪落到這等地步?
藍中妮在一旁奚落,「老牛拖慢車呀!不行就說一聲,大不了嘲笑你而已,用不著裝完美。」數螞蟻也該數完了吧——
刀起刀落,他將怒算發泄在火腿上。「閉上你的嘴,有求於人的人沒資格批評。」
向來有人替他打點一切,有多久沒親手料理過早餐他已不記得了,縱然有點不甘,心中卻出奇的甜蜜,像新婚夫妻一般共度晨昏。
只要她不開口破壞氣氛。
「楚大少,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求人?客隨主便,我非常有禮貌地讓你過過當主人的癮。」
瞧她說得多順口,簡直是強詞奪理。「你的土司要涂花生醬還是女乃油?」
忍耐應該是一項美德吧!楚天狂自我安慰。
「一片涂花生醬,一片涂女乃油,然後合在一起。噢!對了中間夾蛋,蛋要煎女敕些不要太老,最好蛋黃在流動。」
「要不要在蛋上灑胡椒粉?」他冷笑著在她面前揮舞鍋鏟。
懂得客氣就不是藍中妮。「好呀!麻煩你嘍!」她倚在廚房門口瞧著,擔心他加料。
我咧,X回u……真是敗給她了,這女人懂不懂羞恥,竟把譏諷當問候!
要不是看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他一走揍得她三天見不了人,到時看她還敢不敢囂張。
心里頭叨念著,手中的動作卻沒停過,好像烤面包、切火腿這等日常小事是他應該做的,絲毫不曾察覺他正在為自己最瞧不起的低等生物做早餐。
原則在無形中被自己瓦解掉。
「妮兒,早報拿進來。」頭沒抬,他很自然地要求。
妮兒?藍中妮皺了一下鼻頭,不太能接受這個昵稱,穿著他寬大的拖鞋,她啪啪啪地走向大門,取出塞在門縫的報紙,再走回餐廳丟給他,順便接過自己的早餐。
民以食為天。
楚天狂端起咖啡,坐在餐桌上看報紙,他的習慣是從財經版看起,然後社會版、國際版,最後才稍微瞄一眼娛樂版。
「狂人兄,你不吃早餐呀!」嘖!他是怎麼長大的?
「天狂。」他不死心的再一次指正。
藍中妮輕輕哼了一聲,表示他很龜毛。「咖啡配報紙是一種自虐行為,我同情你的胃。」
「謝謝喔!為何我听不出你的誠心?」他才不信,她會同情人?等台灣堆滿核廢料再說。
說不定她還能在核廢料中生存得健健康康,比蟑螂史還長壽。
「我才要替各大醫院致上最敬禮,你是他們最愛的客戶,看到沒?他們正列隊恭迎,連擔架、輪椅都一應俱全。」她夸張地抬起手大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