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繼續游說的向景天,恨不得一棒敲暈他的豬腦袋,只是他口中的冷靜冰女正跨過門檻往他們而來。
「向大呆,你的眼楮中風了是不是,怎麼一直抽搐?」龍煙把向景天對李眨眼說成顏面神經障礙。
龍煙在老遠的地方就听見有人在鼓吹她的「李小弟」,就近一看,原來是不怕死的向景天又在施展三寸簧舌,準備把她打包送人。
一路行來,她為避開那些公子、大俠已經很辛苦,沒想到真正挖牆角、偷拔蔥的惡賊,正大言不慚地將她稱斤論兩的廉價大拍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肖尪」,急著想找男人;或是她長得奇貌不揚,想弄個傻丈夫當「某大姊」。
被逮個正著的向景天以訕笑企圖掩飾罪行。「煙,你今天的心情不錯吧?」
「本來很不錯,可是看到一張老謀深算的狐狸臉,心情突然變得很糟,想扁人。」龍煙暴力的拳頭在向景天鼻頭揮弄,恐嚇成分居多。
向景天笑笑地撥開她的手。「教練場上有十數個稻草扎的人形柱,非常適合練你的拳頭。」他妻柔子幼,可不想太早升天。
「可是我比較喜歡狩獵,尤其是一箭射穿狐狸的腦門。」龍煙作勢用手指指向景天的太陽穴。
向景天僵了一下,笑容凍住。
「煙,你和向大哥在講些什麼?看他額頭緊張得冒汗。」李著實猜不透兩人在打什麼謎語。
龍煙杏眼一瞠,不悅地用指關節叩著他的腦袋瓜子。「嗯,你剛叫我什麼?你的家教哪去了?」
「對不起,煙姊。」李的道歉換來某人的嗤鼻。
「乖,弟。」龍煙目光先是溫和,然後利眼轉向發出噪音的家伙。「向……大哥,鼻子不舒服嗎?要不要本神醫替你診治診治。」
向景天模模鼻子,「小毛病,不礙事,多喝點溫水就成了。」被她「妙」手一診,他的鼻子還在不在原位都值得商榷,他才不做冒險的傻事。
「小病不醫易成大病,還是讓我把一下脈,確定你未罹患致命絕癥。」龍煙說著順手模模腰間銀針袋。
「不、不勞費心。」驚恐地一躍而起,向景天以眼神向龍貝妮求救。龍家的女人只听從龍家主子的命令,其它人……哼!哪邊涼快哪邊待。他早就懂得見風轉舵的道理,知道必要時可以向何人求援。
「煙,把銀針收起來,別浪費在垃圾身上。」龍貝妮雖然幫忙仍不忘消遣。
「是,三小姐。」算他好狗運,逃過一劫。龍煙不屑地冷瞪縮頭烏龜一眼。
垃圾!真難听,什麼主子養什麼樣手下,全都是一丘之「冰」,存心要凍死人不負責。向景天暗暗吐吐舌頭,說︰「喂!李,你忘了此行的目的是為你娘親求醫嗎?還不趕快把人帶走,以後也不用歸還了。」
他的多嘴引來眾人嫌棄兼唾棄的眼光。
李經他提醒,立即將來意說出,「煙……呃,煙姊,上次你開的藥我娘已經用磬,原本以為已無大礙,所以沒有繼續服用。誰知三日後,她突然開始咳血,起先是一小滴一小滴,咳了兩三個時辰後就吐了口黑血,御醫們皆診治不出病因。」
王妃的病情早已在她掌握之中,即使不繼續服藥,除了身子虛弱了些,倒也不會引發其它病癥。龍煙蛾眉一蹙,直覺此事透著古怪。
上次她從王府的僕役口中得知,寧南王府的大世子似乎不滿李這個弟弟,曾經多次派人暗殺他,幸好他福大命大,屢次逃過劫難。這次八成又是那位大哥搞的鬼,可是需要拿王妃的命來玩嗎?唉!麻煩。
驀然,她眼楮一亮,露出詭異的光采,替死鬼不就擺在眼前。「向大呆,你悶不悶,想不想找些樂子?」她轉頭問。
向景天眉一挑,頗有興趣地問道︰「說來听听。」
龍煙食指一勾,喚他靠近。
她在他身側小聲咬耳朵,他邊听邊點頭,似被說服地說︰「好吧!好象挺好玩的。」
就這樣,向景天被龍煙誘入陷阱中,代她背起責任。而她呢?
逍遙去也!
第二章
流水淙淙,落英繽紛。
白雲山上有幢竹屋,清雅幽靜得恍如神仙居所,四周植滿紫管竹心,長年開滿白芒色的竹花,終年不謝已數十載。
屋外以竹為籬,竹藤上蔓生著開淡紫色小花的爬藤植物,一串連著一串,不時發出甜濃的香味。若是仔細瞧瞧,還能從小花串中發現黑藍色果實,這果實嘗起來甜膩如蜜果香味,在口中久久不散,俗稱神仙果,能延年益壽、治百病、解百毒,但除了竹屋的主人,沒人知道它奇特的療效,也沒人會去食用它甚至踫觸,頂多在端午時節,被過往路人當香花摘取以祭拜先靈。
屋內正坐……不不不,是躺著兩位白發蒼蒼的枯瘦老者,睡姿怪異的七彎八扭,打呼聲更是怪奇,那是有節奏性的三呼一吸,听起來好象快斷氣的肺病患者。惟一不同的是他們皆紅光滿面,不像重病垂危般蒼白不堪。
「師父,請用膳。」一個高大的黑影遮住了陽光,準時請兩位老人家吃飯。
黑如溝和白似師一听到有飯可吃,二話不說、快如閃電地從竹床翻落,內力一發,筷子就乖乖地飛入右手虎口,捧著空碗等候笨徒弟上菜。
說是笨徒弟一點也不假,做菜難吃又呆頭呆腦,問他十句他頂多回個兩句,笨拙得令人想發瘋,不像洪姬那個漂亮又可人的小徒弟,手巧、人美、嘴又甜,總得他們喜愛。所以要不是他們倆煮的菜連狗都不聞,他們怎甘願收此笨人為徒。
好在,笨徒弟的資質甚佳,是個練武奇才,小小年紀就能自行翻閱他們的武學精典,只需稍加指點一下,不需教授就能融會貫通,他們可謂是全天下最輕松的師父。
「師父,今天是十五,徒兒準備了幾道素齋……」石拓才提到素齋兩字,馬上就听到氣惱聲響起。
「石頭呀!你看看師父年紀都一大把了,再活也沒幾年,你何苦要折磨我這把老骨頭。」白似師白著一張臉埋怨著。
而黑如溝也黑沉著一張臉抱怨,「枉費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用幾棵野草就想打發我們。」
兩位老人家的猛吐苦水,著實為難了石拓,明明是他們特別囑咐,每逢十五便吃齋去月復氣,以免堆積太多穢氣阻礙內息運行,今日反倒是數落起他的不是。
「師父,是你們要徒兒在十五這日準備素菜,不是徒兒有心忤逆。」石拓無奈地安撫、提醒兩位「老小」的師父。
老小老小,性子就像任性的小孩一樣反復無常,動不動就耍小孩子脾氣,他早就見怪不怪。
「你什麼意思,指責師父我誤會你。」黑如溝氣嘟嘟地戮了石拓一下。
「徒兒不敢。」石拓一如往常地恭敬回答,但他不禁又開始懷疑,到底誰才是師父。
從他在竹屋醒來時,他就忘了自己是誰,而當時他身旁站了兩位正在打盹的老人家。不騙人,他們真的站著睡覺。由于兩人長相奇特,他以為到了閻王殿,見著了閻王駕前兩位勾魂攝魄的將軍,一直到他們醒來,他才知道被他們所救。
不過說救又太牽強了,因為兩位老人家根本不管他的死活,要不是他餓得受不了,便拖著肩上的傷爬到屋外猛吃竹籬上的果實止餓,現在他八成真見了閻王。
而說到「師父」這個詞則更可笑,當時他因為無聊而翻動了架子上的書,他們就硬要他拜師磕頭,也不在乎他到底幾歲,便認定他大概五歲,足以替他們打雜一切,便開始「奴役」年幼的他煮菜燒飯喂飽他們的肚皮。小小年紀的他哪會這些事,所以常常弄得自己灰頭土臉,手臂也經常被火灼傷,能把飯菜煮熟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