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這種事居然會讓他感到困擾。
突然,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接起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總機小姐以親切溫柔的聲音說著他熟悉的日語,「森先生,有位陸景明先生打電話找您,您要接听嗎?」
「是的,麻煩你。」
「好的,我馬上為您轉接。」
總機小姐說罷,話筒里傳來幾秒鐘的樂音,然後便是陸景明的聲音。
「森先生,我是陸景明。」電話里,陸景明以英語與他交談。
「陸先生,有什麼事嗎?」
「我想代舍妹向你道歉。」
聞言,他微怔,「道歉?為什麼?」
「舍妹未盡地主之誼,讓你餓著肚子回飯店,我實在很過意不去。」
听他說完,森一騎才知道他如此鄭重道歉是為了這點小事。
他釋然的一笑,「陸先生太客氣了,這沒什麼……」
「不,舍妹實在是太失禮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訓斥過她,相信她不會再……」
「訓斥?」他一怔,「你為此事責罵她嗎?」
「當然。」陸景明說︰「這是非常不盡責及不盡心的行為。」日本人可是很注重禮數的。
「……」
老天爺,她已經對他夠感冒的了,現在還因為他而被責罵……不妙,她明天一定會更恨他了。
第3章(2)
中午,陸景明一臉苦惱的來到飯店。
「森先生,非常不好意思,今天的考察行程恐怕要先取消……」他說。
森一騎根本不必動腦筋,就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小刺蝟罷工了。
「我妹妹今天請病假,所以……」
他微怔,「她生病了?」
「瞥扭病。」陸景明無奈一嘆。
他了然的一笑,「大概是因為陸先生你昨天為了我的事罵她吧?」
陸景明默認,然後誠心的致歉,「實在是很抱歉,舍妹對你一直很不禮貌,我……」
「別這麼說。」他臉上波瀾不興,一貫的氣定神閑,「我從不覺得自己被冒犯了,令妹是個很坦率的女孩。」
陸景明微愣,不解的看著他,「你一點都不生氣嗎?」
「生氣?怎麼會呢?」他說︰「我倒覺得她這樣的脾氣跟個性挺好相處的。」
「你應該是第一個這麼說的男人吧。」陸景明又是一嘆。
聞言,他不免感到疑惑,「第一個?」
「我老妹不喜歡男人。」陸景明說。
這爆炸性的說法讓他陡地一驚,「你的意思是……」
陸景明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不是,她不是蕾絲邊,只是一遇到異性就很瞥扭罷了。」
「噢?」只要是關于她的事,不知為何,他總是特別好奇,也想知道更多,「為什麼?」
「你也听到她的聲音了吧?」陸景明笑嘆一記,「她的女圭女圭音一直困擾著她。」
「那不是很可愛嗎?」
在日本,有著這種可愛女圭女圭音的女生很多,以可愛的語氣跟口吻說話的女生更多。
雖然初听見她的聲音時,難免有點驚訝,但他並不覺得有任何可笑之處。
「小時候,大家會取笑她的聲音,等她長大一點,男生會拿她的聲音開低級玩笑,女生則排斥她,久而久之,她變得有點孤僻……」陸景明續道︰「她以前可是個留著一頭長發的可愛女生,現在為了不讓人注意、不受人排斥,她故意剪了個男生頭,還穿得像小表一樣……」
听了陸景明的這番話,森一騎稍稍能理解她為何有一些他無法理解的反應及表現。
不過既然她不喜歡男生,又怎麼會有跟男生進摩鐵的經驗?
呵,她該不是真的在糊弄他吧?
「她已經二十七歲了,難道沒交過男朋友?」他不著痕跡的打探著。
「念語專的時候,好像有過一個男朋友吧。」陸景明回憶了一下,「不過似乎沒有在一起很久……」
所以說,跟她一起去摩鐵的就是那個男朋友?
不知為何,想到這兒,他的胸口又莫名的緊了一下。
「總之,對于她的任性妄為,我代她向你道歉。」陸景明十分慎重,「不論如何,明天我會讓她乖乖上班的。」
「陸先生,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他語氣誠懇地問道。
「請說。」陸景明神情疑惑,但並沒有一丁點的猶疑。
他一笑,「托你送個禮物給陸小姐……」
「咦?」陸景明微微瞪大了眼楮。
陸景明一下班返家,就拎著一個漂亮的紙袋來到景頤的房間。
此時,她正吃飽喝足的躺在床上,蹺著二郎腿,然後听著她最愛的音樂。
「喂!」陸景明用力一敲門板。
她嚇了一跳,氣沖沖的拔下耳機,怒瞪著站在門口的老哥,「干麼?」
陸景明走進房內,把紙袋放在床上。
「什麼?」
「禮物啦,什麼?」他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她一臉懷疑的斜瞥著他,「禮多必詐,沒事干麼送我禮物?」
「你想得美。」陸景明瞪著她,「我沒扁你就夠仁慈了,還送你禮物咧。」
「啊……不然是……」
「是森一騎送的。」他說︰「人家听說你大小姐‘病’了,特地去挑了個禮物慰問你。」
知道禮物是森一騎送的,景頤心頭微撼。
他真以為她病了?嗯,如果真是如此,那他還真有心。
她睞了陸景明一眼,「呵,瞧人家比你還有良心,知道我病了,還特地買禮物送我……」
「你病什麼?你根本沒病。」陸景明氣惱的瞪著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她,「我警告你,明天你最好給我乖乖上工,別‘假鬼假怪’。」他氣得連不熟悉的台語都飆出來了。
「我考慮看看啦。」
他手指著她,一副她要是敢不上班,他就要殺了她的凶狠表情。「少給我耍嘴皮子。」說罷,他轉身走了出去。
他前腳一走,她便立刻沖到門邊,把房門一鎖。
接著,她迫不及待的沖回床上,打開了紙袋。
真是奇怪,為什麼她覺得好興奮?
「咦?」
她從紙袋里抓出來的是一只毛耳聾的刺蝟玩偶,脖子上還系了條漂亮的鍛帶。
紙袋里有張小卡,小卡上寫著幾行字-
小刺蝟,听說你得了別扭病,衷心希望你早日康復,因為沒有你,我可是會很傷腦筋的。
森一騎
明明不喜歡他不經同意就亂替她取了個什麼小刺蝟的綽號,但不知怎的,捏著這只刺蝟布偶時,她的胸口竟有種暖暖的感覺。
因為沒有你,我會很傷腦筋……天啊,這家伙還真敢說呢。
不過,為什麼那麼惡心巴拉的話卻讓她莫名的心悸?
可惡,她這是欲求不滿的現象嗎?不行,她得冷靜。
抓著刺蝟布偶,她瞪著它,「哼,雖然你很可愛,但是別以為我會被你收買、被你誘惑。」
話才說完,她無由的泄氣一癱,原因無他,只因為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真的有夠白痴愚蠢。
「小刺蝟,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當她出現在他面前,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看著他明明壞透了卻意外迷人的笑臉,景頤心頭又是一陣悸動。
這心悸的感覺很詭異、很令她困惑。她真的不懂,為什麼這個討厭的家伙會給她這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因為感到不解困惑,她的情緒不禁焦躁起來。
「別以為我是因為你送禮物給我才來的。」她說︰「我只是敬業。」
他一笑,「怎樣都好,你來了最重要。」
迎上他幽深的、猶如一口深潭般的黑眸,她整個人頭暈目眩。
她是怎麼了?他不過是說了一句有點惡心的話,她就昏頭了嗎?
「廢話少說,我們開始工作吧。」她板起臉,表情正經八百的。
「這正是我想說的。」他問︰「今天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