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會覺得盈盈肯讓我抱她很意外?」程步雲一顆心沉甸甸,彷佛被巨石壓得喘不過氣來,腦海不斷浮現盈盈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
「嗯!盈盈她外表看起來迷迷糊糊的,神經很粗、反應又遲鈍,事實上卻不然。她可說是我們『元、迎、探、惜』四個姊妹中,感情最縴細豐富的;只是她很害怕再度受到傷害,所以才表現得迷糊遲鈍,好象對什麼事都不是很在乎。像她有氣喘的毛病是丁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可是盈盈每每發作時,都會刻意隱瞞,不想驚動我們;似乎很怕會因而惹我們嫌,怕我們像她的親娘一樣對她感到不耐煩,甚至?棄她。所以每次發作時,她總是一個人躲起來受苦,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不假我們之手──她是那麼的脆弱又敏感,絕不像你從她外表看到的那樣──」十幾年的姊妹親情,加上同?孤兒,讓她們幾個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姊妹,遠比普通人家的姊妹還要相知相惜又相憐。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並非他不愛听,而是因為縴縴嫁進「紅門」近一年來,雖然和他很談得來,卻從未談過這類的事。
「我也不知道……不知怎麼搞的,當我听到你抱盈盈時,就有股無以名狀的沖動,想把這些事告訴你──」董縴縴換上幾近乞求的口吻道︰「步雲,我知道你是個非常溫柔體貼的人,絕不像你外表給人的感覺那般冷淡無情而討厭與人親近,所以求求你對盈盈好一點,好嗎?」
「我會好好照顧盈盈,你別擔心,倒是你自己,究竟和展雲怎麼了?」他不想再繼續令他心疼的話題,把話題指向另一個焦點。
電話彼端沉默了須臾,才又傳來董縴縴苦澀的聲音,「與其問我,你不如去問我相公吧!」
「你為什麼要趁著展雲不在,突然跑回娘家來?」他鍥而不舍的又問。
「他自己心里明白。好了,我該去幫盼雲姑姑的忙了,盈盈就拜托你了,拜拜!」語畢她便急急收線。
話筒傳來斷線的嘟嘟聲,程步雲輕吐一口氣,無奈的掛上電話。看來這對寶貝夫妻之間還有得鬧呢!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哪!
他不禁輕搖了幾下頭。
驀地,盈盈的俏臉和縴縴那番話卑鄙的擅自闖進他的心坎,佔滿他的心扉,他變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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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起床了,該起來吃早餐和藥了。」
嗯?好好听的聲音,一定是步雲!
能在一早醒來第一眼就見著絕世美男子真是人生一大享受,這世界上恐怕也沒幾個人有她這份福氣。任盈盈既驕傲又充滿期待的睜開惺忪的睡眼。
「呃──!?媽媽!?」
不!不是媽媽!是一個好漂亮、好漂亮的陌生女子!哦!
不,不,不,說陌生嘛,看起來又有種似曾相識的熟稔。任盈盈敢發誓,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美艷絕倫的絕世尤物。
咦──!?「你──是步雲!?」任盈盈被突然跳進小腦袋瓜的認知,嚇得兩顆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
「不是我還有誰?」程步雲端著剛熬煮好的稀飯,坐到床沿,給她一個懾人心魂的淺笑,「不過我現在是盈盈一個人的媽媽。」
「你──」任盈盈本想笑著說︰「你好漂亮,果然適合扮女人!」可是,當嘴皮才牽動了一下,兩行熱淚便不請自來的灑滿雙頰,兩只手臂自作主張的撲向程步雲,將他緊緊的抱住,哽咽的直喊︰「媽媽……是媽媽……盈盈一個人的媽媽……」
「對,我是盈盈一個人的媽媽,所以盈盈別哭,讓媽媽喂你吃早餐。」他討厭她落淚,那種心痛的感覺令他記億深刻、全身不適,更有太多的不舍與愛憐。
在他溫柔得令人心顫的呵護下,她像只最溫馴的小綿羊般順從了。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是同情我有氣喘,還是悲憐我被生母?
棄?」
她內心深處的強烈自卑感開始興風作浪,攪得她萬分恐慌。
「為什麼這麼想?」他好心疼這個小傻瓜。
「因為……」任盈盈怕得兩串晶瑩的淚珠又滾滾墜落。
「……不該有人對我這麼好的……不可能的……我是不值得被寵的……是多余的存在……」
「這是什麼話,我就喜歡盈盈、想疼盈盈,盈盈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寶貝,沒有人可以取代的,誰敢說你是多余的!」程步雲抽了一張面紙,好輕好輕的為她拭去兩行清淚。
「真的嗎?」這正是她最想听到的話語。「你真的喜歡盈盈?不會嫌棄盈盈?」
「我一向最討厭被人當成女人,更討厭被人當成HOMO,更更討厭穿女裝扮女人,現在我都?你做了,你說我喜不喜歡你?」他不要她自卑自憐,他希望她笑口常開。為了這份希冀,他什麼都願意為她做。
「步雲──」任盈盈哭得更凶了,卻是喜極而泣之淚。
「相信我,盈盈是最好的、最棒的、獨一無二的!」
「步……」任盈盈已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想永遠偎在這個令她倍感安心的懷里,享受他帶給她的溫暖和柔情。
怎麼辦?她居然?生一種可怕的念頭──她不願把步雲交給別的男人,不,是任何人,包括男人和女人,這是不該有的念頭啊!怎麼辦……「我想洗澡。」她突然想起從昨晚到現在,自己都未沐浴一定很臭,為了怕燻壞步雲,她決定好好洗個澡。
可是,她又舍不得離開步雲,所以就想出了不壞的點子,「你陪我一起洗!」
「耶!?」程步雲險些被她的話嚇得滾下床去。
「你自己說你是盈盈一個人的媽媽,當然要陪盈盈一起洗澡!」任盈盈自有自己的一番大道理。
「盈盈,你听我說,再怎麼說,我都是男──」
「那不成問題,你是『0號』,心理上等于是女人,所以和同?女人的我洗澡絕對安全!」她自以為是的想說服他。
這是哪門子的話!?程步雲差點翻白眼。
然而,他就是拗不過這張小臉的企盼,半推半就的被任盈盈拉進浴室里去了。
上帝!我可是道道地地的男人哪!
進了浴室,任盈盈便旁若無人的開始褪去自己的外衣,壓根就沒有把程步雲當成男人看待,自在極了。
月兌得剩內褲時,她才從被氤氳沾滿的鏡子,瞥見始終背對著她,縮在一角的程步雲。
她不禁感到莞爾。原來是在害羞哪!
于是她便主動走向他,向他伸出友誼之手。「別害躁啦!
同樣是女人,我不會吃你豆腐的。」
不是這個問題吧?程步雲實在很想大聲高喊出來。不過他知道對于這個腦神經結構異于常人的娃兒,此刻再多說什麼也是白費唇舌、無濟于事,所以干脆不說,但也不回眸,省得鑄下大錯。
任盈盈見他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更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所以就使出蠻力去拉扯他,企圖強迫他面向她,「快轉過來,別害羞嘛!」
她終于知道男人為什麼喜歡調戲沉魚落雁的美女,感覺實在太棒太新鮮了,呵呵!
「別拉我啦──」
「快轉過來──」
任盈盈突來神力,將他扳向自己,卻在他被迫轉身回眸之際,突然想起重要的大事,驚慌失措的自他身邊跳開,驚喝道︰「別看我──」
然後像只飛箭般火馳逃向霧氣氤氳的角落,企圖用雙手和淋濕的長發掩飾自己傷痕處處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