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腦筋的情人 第18頁

「盈盈?」程步雲注意到她突如其來的怪異反應並不尋常,那個樣子並不像是突然意識到男女授受不親,而感到害羞或慌亂害怕的樣子,而是一種自卑的恐懼。

「別過來──別看我──我好丑的……」任盈盈如泣如訴的哽咽。

她差點忘了,她這個處處是傷的丑惡身體是見不得人的,尤其是面對步雲這麼漂亮又完美無瑕的絕世美人,她更是自慚形穢。

她怎麼會忘了呢?她平時是那麼小心翼翼,絕不輕易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身體,更遑論和別人共浴的。怎麼和步雲在一起時,她就把這些全都忘了,還主動邀他共浴,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自暴其短的蠢行啊!

想到這兒,任盈盈更加難過自卑,心頭一緊,兩行清淚趁機淌落。

「盈盈──」他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別過來……我不要你看到我丑陋的身體……」與其被步雲親眼目睹,她寧願自己招供,雖然她的心正?這番話在淌血。

這個小傻瓜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程步雲既惱又心疼。「你一點也不丑的。」

「別過來──不準過來──」眼看他步伐穩健的直逼向她,她的心里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一方面,她希望步雲不會嫌棄她,溫柔的走向她、萬般愛憐的呵寵她、擁抱她;但在另一方面,她又害怕步雲會被她丑陋不堪的身體嚇跑,從此鄙視她,不再靠近她、搭理她,那會令她心碎而死的。

在她反復的?喊聲中,程步雲已逼近她面前,她倉皇失措的垂下驚慌未定的頭,幾近乞求的說︰「別看我──我好丑的……」

程步雲完全沒有把她的話听進耳里,揮動最溫柔的羽翼包裹住她、擁抱著她,「盈盈騙人,盈盈的身體明明好漂亮的,一點也不丑。」

「你胡說……」可是她卻很愛听。

「我才沒胡說,否則你自己說,你到底哪里丑?」他以清澈透明,像天籟般撩撥人心的嗓音道。

「我每個地方都好丑的,像這里、這里、這里、還有這里……」任盈盈指著自己一處處兒時被雙親凌虐所殘留下來,永遠不會磨滅的丑惡疤痕,每一個傷痕都代表著永難磨滅的創痛。

程步雲俯軀,以柔軟溫暖的唇瓣,輕吻著她所指的第一處傷痕,並用一副受騙的語氣,對被他意外的舉動震得目瞪口呆的任盈盈道︰「你胡說,你的身體明明一點也不丑的。」

說著,他的唇瓣又移向第二個傷痕,一樣傾注所有的溫柔和摯情輕吻,彷佛要藉一次次的輕吻,抹去每一處傷痕所包含的心傷。

任盈盈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任由熱淚決堤,泛濫成災。

她只覺得步雲吻過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燙,但是她並不感到痛,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喜悅;而且覺得那一處處傷痕所刻劃的創痛,在步雲的輕吻下漸漸的淡去。

「盈盈的身體最漂亮了,一點也不丑,你相信我,你好美,你是最美的!」

步雲那一聲聲的保證,更是令她哭得柔腸寸斷。

「步雲──步雲──」她終于忍不住用自己的雙臂,牢牢的擁抱住再也找不到第二份的溫柔。

怎麼辦?她已經完全不想把步雲讓給別人了……□

三天下來,任盈盈的病已經痊愈,而且變得更喜歡黏程步雲,成天都繞在他身邊打轉。

本來在任盈盈完全康復時,程步雲就打算卸下「母職」,重新恢復男兒身的模樣,卻在任盈盈的死纏爛打下,遲遲未能如願,至今還是一身女裝。

不過迎著任盈盈那粲粲笑?,他倒也毫無怨尤。

誰教他總是忍不住的就想寵她、憐她、逗她開心。

「步雲,擎海今天會回來嗎?」她記得步雲跟她說過,孟擎海到台南成功大學去參加一項?期三天的學術研討會,今天才會回來。

「應該會吧!」除非在綠島出了什麼差池!程步雲希望不會。

「哦……」任盈盈像吞了一顆鴕鳥蛋似的,大好的心情突然變得沈郁。

好奇怪,她明明打算把步雲和擎海配成一對的,怎麼這會兒反而別扭起來,希望擎海不會回來?

「怎麼了?」

「沒事!」她不想讓步雲知道她不應有的想法。

「離晚餐時間還有一段時間,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程步雲一面燒菜一面對她說道。

他知道她最怕看到血,而他接下來要處理的便是沙鍋魚頭要用的血淋淋魚頭,所以才想把她支開。

「我正有此意!」趁沐浴讓自己頭腦清醒清醒,以祛除「邪念」也不是什麼壞事。

于是她便輕盈曼妙的蹦進浴室去。

孟擎海剛踏進門便被撲鼻而來的美味燻得饑腸轆轆。

「好香啊!太好了,我都快餓死了,沒想到咱們盈盈大小姐也會燒菜哪!」孟擎海聞香而至,很快捕捉到流理台前的儷影。

咦?不是盈盈,是個體態婀娜,韻味十足的人間絕色!

問題是,怎麼會無端冒出一個足以和程步雲那小子媲美的絕代佳麗!?

孟擎海重新聚焦,用力一看──耶──!?

他的頭驚訝得撞上迎面而來的梁柱,痛得他直撫,然而一雙瞪得比大號銅鈴還大的眼珠子,可是片刻也未曾稍稍離開那個艷若桃李的女人身上。

孟擎海呆愣了須臾,便斂起驚詫的神色,回復往日的瀟灑自若,走到程步雲身邊,緊盯著一言不發的絕美側臉,道︰「我不是在作夢吧?否則怎麼看到一向最討厭被人當成女人的程步雲,打扮成女人的模樣,而且還是個令人驚艷的大美人。莫非你突然想開了,覺得自己很適合當女人──」

乓──!

孟擎海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程步雲手上那把鋒利雪亮的菜刀,已經以亂石崩雲之勢,重重的將砧板上的魚頭剁成兩半。他並立刻拔出因用力過猛而嵌入砧板的菜刀,擱在孟擎海的脖子邊,威脅感十足的笑道︰「你再多嘴就會像砧板上的魚頭一樣,知道嗎?」

情勢逼人,孟擎海可不想讓自己肉做的脖子和鋒利的刀子過不去,連忙猛點頭表示知道。

程步雲的笑意又深刻了些,「很好,現在到那邊去坐下,等著開飯,別再來煩我,也別再多說一句廢話,懂了沒?」

孟擎海為了身家性命著想,當然只有乖乖听話的份,真個二話不說的移師餐桌,重重的坐下歇息。

三天的監獄冒險著實耗掉他不少精力,真的是累了。

「喝杯檸檬水吧!可以消除疲勞。」程步雲榨了一杯新鮮的加冰檸檬汁遞到孟擎海桌前,轉身就想回廚房去。

孟擎海受寵若驚之余,衷心的說了聲︰「謝了!」

在程步雲拂袖而去之際,孟擎海眼明手快的拉住他的右腕,阻止他離去,「手上的抓傷好了嗎?」

他凝視著他尚纏著繃帶的雙臂。

「不礙事了,是拗不過盈盈才非纏不可。」程步雲抽回自己的手,態度比方才溫和了些,「這些天辛苦你了,你應該也累了,先休息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就可以開飯,其他的等入夜再說。」

「你還真適合當個家庭主夫呢!」孟擎海半開玩笑的揶揄。

程步雲看在他奔波了三天的份上,不和他多計較,只怒瞪了他一眼,便放過他,徑自轉身離去,繼續他的廚事大業。

凝望著程步雲漸行漸遠的倩影,孟擎海自我解嘲的淺淺一笑,將手中的檸檬汁灌掉大半杯,透心涼的清涼,著實洗去不少疲累,讓他的精神提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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