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渭的小名叫花兒,長公主為他取的,他小時長得像小泵娘,白女敕可愛,長公主誤以為他是宮女,後來及被混世小魔王得知了,他報復似的取其渭字的水部,蔣水花、蔣水花的胡叫一通。
「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先讓你抵著,若是你在萊陽縣的所作所為傳回京城,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解冰雲不想擔那份責任,一開始他便拒絕了夜華玉的自薦,偏偏他偷偷地跟著來,以幕僚自居。
自己很慘,總希望別人一樣慘,這叫難兄難弟。「你先別說我,你自個兒也是爛泥巴一堆,你想過宣宜公主沒?」一說到年滿十七的皇室嬌兒,解冰雲的神情有如籠罩在冰霧里,徹底冰冽,寒氣森然。「我克妻。」這是他從不向外洗刷的污名。
「啐!你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咱們心照不宣。」夜華玉不屑地道,還不是他那些嫂嫂們搞的鬼,把和他訂親的女人給弄死、弄瘋了,真是一群眼界窄的女人。
「你知我知,別人不知,她嫁不成我就好。」宣宜公主不是他要的,安國公府已經夠亂了,不用再添亂。
宣宜公主性情柔善,貌美而有才名,是本朝才貌雙全的皇家鳳女,只是她容易感傷,一片楓葉落下都能讓她迎風落淚,更別提望月淚流,聞詩崩啼。
她很會哭,非常會哭,但是哭得很美,很教人心疼。
可是對解冰雲而言,女人的眼淚正巧是他最厭惡的,動不動就淚流滿腮有何美感可言,無非是嬌揉造作,哭給別人看,實則內心冷漠,不休恤旁人的心情。
「好好的公主不娶,卻看上個驗尸的,國公爺和國公夫人能點頭嗎?還不氣得六佛升天,七竅生煙。」他才是鬧大了,把珍珠擱一旁,撿著河里的石頭當寶,樂在其中。
「我沒打算往京里傳。」既然有人不希望他成親娶妻,那就瞞著吧,好過又鬧出人命。
夜華玉驚訝喝道︰「你想先斬後奏?」解冰雲墨瞳森森,透著冷光。「我不可能一輩子不成親,她們攔得了一時,也阻不了一世,我娘不會允許她們把手伸得太長。」
「我就是想不透你的嫂嫂們為什麼打著國公夫人的主意,當年她們的嫁妝說不上十里紅妝,起碼也一輩子吃穿無虞,怎麼就短視到貪國公夫人的私房?」再多的財物一分為五也不多吧,只能說錦上添花,作用不大。
「我娘曾是天下首富的心上人,他終身未娶,死後家財不翼而飛,富可敵國的財富一夕之間消失。」夜華玉倒抽了一口氣,「你是說……」解冰雲面色不改的冷笑。「不過是傳聞而已,誰知道他給了誰,可是我家那幾個當真了。」不只他的嫂嫂們,還包括他的四位兄長。
既無山盟海誓,哪來的情深意切,首富的一廂情願從未感動過已為人妻的國公夫人,又怎會以巨額財富相贈。
只是人性使然,道听涂說,無中生有也當成真,解老大到解四爺都曾旁敲側擊問起國公夫人此事,對這筆財富起了貪婪之心,為此國公夫人被氣病了一場,這才絕口不提。
也因為這件事,病愈後的國公夫人才對四個兒子淡了情分,不論親生還是庶出,她都寒了心,因此心一狠向外宣揚,等麼兒成親就分家,她跟老五住,麼兒媳婦還能得到她的一部分私房。
柄公夫人的私產有多少沒人知曉,但是天下首富的財富眾所皆知,在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情況下,國公府的眾人傾向相信國公夫人已得巨資,而他們要做的是佔為己有。
所以解冰雲娶不成老婆,至今還是孤家寡人。
「你別看安國公府聖眷正濃,公中由大房把持,其實家中的實權和財才物還掌握在我母親手中,除了大房、二房是嫡出,小有錢財外,三房、四房的日子過得很緊巴,他們手上的錢還不及我。」他才是有錢的主,母親暗塞了不少,再加上他自己賺來的。
一听他有錢,手頭緊的夜華玉立即兩眼發亮,討好地道︰「咱們表兄弟一場,你應該不忍心見我阮囊羞澀,連一杯酒也喝不起吧?」
「借錢沒有,但你可以幫我做一件事。」朋友有通財之義,但給他錢是害他,南邊不比京城,誰認識長公主之子。
「什麼事?」要不到銀子,夜華玉一下子就棄了,顯得有氣無力的。
「送聘。」
「送聘?!」夜華玉驟地雙眼一睜,原地復話。
「打鐵趁熱,先把人定下,一等及笄便迎娶過門。」解冰雲不想再有任何變故,速戰速決。
不到三個月周靜秋就十五了,她是八月中秋過後出生,婚期就定在八月二十七日。
怕煮熟的鴨子飛了,解冰雲暗自籌劃了一切,他誰也未知會,就為了張網捕鳥,捕住想插翅飛走的小泵娘。
「解五爺,我的好表弟,知縣大人,你不再考慮考慮嗎?這事真的不成呀!京城那邊會天翻地覆的。」夜華玉以為自己已經夠混的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更混的在這兒,而且狂到要把天捅破。
「你只要照辦就好,其它事由我扛著。」天塌了頂回去就是,還怕壓死了。
他說得簡單,渾人似的不管不顧,他想死別拉人下水嘛!夜華玉仍在掙扎,「這事我辦不來,你看要不要換個人……」安國公是武將,那一柄大刀一舞起來,十個他也不夠砍,他爹、他娘就他一個兒子,得好好保重。
解冰雲點點頭,順勢道:「換個人也好,司重溪鐵定比你仗義,你回京,他來,他辦事從不出錯……」司重溪,武勇侯次子,禁衛軍。
「等等,等等,我說不幫忙了嗎?咱們是什麼交情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司重溪算哪根蔥、哪根蒜,那個人長得比你好看,你不怕新娘子跳花新,新郎換人當。」男人長得比女人美,面若桃花,唇若涂砂,妖孽一只。
夜華玉和司重溪有仇,且仇深似海,因為他喜歡的小表妹移情別戀愛上京中美少年司重溪,雖然司重溪並未接受這份情意,令小表妹淚灑「萬佛寺」,可這仇是結下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解冰雲陰冰的掃去一眼。
鎊花人各人眼,他相信正直如司重溪不會橫刀奪愛,但是女人心難測,要是有個萬一……「狗嘴吐得出象牙才稀奇,不過你病成這樣了,還有心思……等一下,你不會是裝病吧?」生病中的人怎麼還能想得周全,每一步驟環環相扣,完全沒有疏漏。
夜華玉驀地眼一眯,看向精神不濟的男人,除了瘦了點,看不出受病痛折磨的痕跡,眼神清亮如黑曜石。
「我是病了。」但沒想像中的嚴重。
「病了?」是腦子有病。
解冰雲眼中一閃狡色。「若非病情反復,怎能得佳人親侍湯藥?」
「所以說我是白擔心了?」虧他還特地趕回來看他死了沒,小心翼翼的探他鼻息,原來全是作戲。
這家伙太賊了,把他嚇出一身冷汗,他就想怎麼在京城是猛虎一頭,一落了水反倒成病貓了,結果是紅顏劫,為了人家小泵娘不惜病上一場,還找來狼狽為奸的于太醫,這一老一少演起戲來入木三分,倒把小泵娘唬得一愣一愣的,農不解帶的守在榻邊好生照顧著。
「我是真病了,並未作假。」只不過藥不對癥,病好得慢,反反復復的低燒,于太醫的藥多了一味。
「呿!我信你才有鬼,小泵娘機伶得很,小心偷雞不著蝕把米。」夜華玉就不信驗尸驗得分毫不差的小泵娘,會看不出他玩的把戲,肯定在玩他,他還沾沾自喜,以為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