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百無禁忌 第23頁

「什麼偷雞不著蝕把米,誰做了虧心事?」習慣親力親為的周靜秋端了一鍋濃粥,粥里只撒上蔥花。

「又吃粥?」解冰雲嘴里淡得能吃下一頭烤全羊。

「吃粥養胃,生病的人不能吃得太油膩,對身子不好。」顧及他的大食量,她用了十斤白米熬粥。

「吃膩了。」解冰雲覺得一肚子粥味。

周靜秋笑得意味深長,盛了一大碗粥。「誰教你身子弱,一病就病得這般嚴重,為了你好,你只好受點委屈。」

「我的病快好了。」解冰雲隱晦的暗示。

「病好了也不能一下子吃得太補,得先吃清淡些,好讓胃適應,過個十天半個月再進葷食,畢竟你這一病,把大伙兒都嚇著了,為免再受驚嚇,你還是慢慢養著。」夜華玉對著解冰雲擠眉弄眼,用眼神問他,她真不知道你裝病嗎?

某人十分火大,橫去一眼,閉嘴!

第七章  大人下聘啦(1)

「這……這是怎麼回事?」一大清早,羊角巷子口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炮一路從巷子口一直放到周家門前,使得巷子內布滿哈鼻的濃濃白煙。

孩子們可樂了,追著鞭炮聲撿拾未爆的炮竹,歡喜的尖叫聲與鞭炮聲熱鬧的交織在一起。

小孩子笑瘋了,大人們驚著了,紛紛打開大門探出頭,看是誰家辦喜事,居然響炮連天。

鞭炮聲足足響了半時辰,等濃煙散去,這才發現喜炮的盡頭竟是周仵作家,周康生和所有人一樣訝異的走出家門,向街坊鄰居詢問發生什麼事,他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可沒等人回答,敲鑼打鼓的來了。

教人掉了眼珠子的,那是花鼓隊,敲敲打打跳著迎春舞,涂紅抹綠的大娘咧開血盆大口,哼著不成調的古曲。

花鼓隊後縣衙門沿街一敲的大鑼, ! ! !讓人回避,百姓讓道,空巷以迎大事。

就在眾人一頭霧水之際,一抬一抬的聘禮大隊出現了,從街頭到街尾是不見邊的一長串,抬進了羊角巷周家。

頭上插了朵女紅花的媒婆扭脖擺臂,手上的帕子一滿是濃烈的脂粉味,那氣味像倒了十斤香粉。

「恭喜呀!周仵作,來給你送喜了,你家姑娘迎喜鵲了,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等等,孫媒婆,你是替誰說媒呀?怎麼沒人知會我一聲?」周康生都有些暈頭了,腦子糊成一團。

嘴角點了大紅痣的孫媒婆嗓門奇大,呵呵呵的直笑。「哎呀!你都成貴人了還跟我開玩笑,不就是咱們英挺俊秀的縣太爺來提親,說的是你家的姑娘,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共結秦晉之好,縣太爺為表誠意,連聘禮都抬來了……」

「縣太爺?!」周康生驚得說不出話來。

「爹呀,好多東西,我們院子放不下。」一臉驚慌的周曉冬跑了過來,七月的天氣熱出一身汗。

「什麼,搬進去了?」啊!他都還沒同意呢!這些人的手腳未免太快了。

在一群抬聘禮的挑夫中,周康生看到幾張熟面孔,大刺刺地和他打招呼,竟是衙門里的同僚。

「對呀!他們說是給咱們家的聘禮,要給姊姊下聘。」周曉冬也是一臉錯愕,姊姊怎麼突然就要嫁人了,他完全不知情。

周康生苦笑道︰「去叫你姊姊來,爸問問她。」媒人等著喜錢,著帕子驅熱,聘禮繼續往院子里抬,一抬抬的迭高,沒事做的小耙算著抬數。

太多的聘禮把雞舍壓垮了,咯咯咯叫的下蛋母雞慌得四處逃,牠們逃到驢舍里,窩在草堆上直顫抖。

一進院的屋子全擺滿了,連轉個身都困難,後進的聘禮便搬到二進院的天井,一樣層層迭迭,好幾抬聘禮迭成山,晃晃的都要掉下來了,塔高的夕奴連忙來挪正。

「爸,你挖到金了?」周靜秋從自個兒房里夾到前廳,一路上看著這些個大箱子、小箱子,一個個箱籠,少見的擺件,琳瑯滿目,她的眼兒都要看花了。

天哪,這還是她家嗎?最重要的是,寸步難行。

「這話是我問你才是,你不是說縣太爺病了,你只是暫時去看顧他幾天,為什麼媒人會上門提親?」大人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得他們這種小戶人家不敢高攀。

周康生有自知之明,自家的女兒怎麼看怎麼好,誰也配不上,他得好好替女兒挑個會疼人的夫婿,可是女兒再好也攀不上年少有為的知縣大人呀!這樹太高,枝干粗,一沒攀緊,可是會摔個鼻青臉腫,周家門檻低,哪敢爬朱門大戶,當官的要娶親,多的是名門閨秀匹配。

「你說媒人……」一臉不解的周靜秋看向站在櫻桃樹下搧涼的媒婆,她一下子頭也大了。

「解大人是怎麼跟你說的,你趕緊跟爹說說。」趁著聘禮還沒搬完前趕快說開,要不真要成禮了。

前陣子是有听說縣太爺當著眾人的面說秋兒是他未過門的未婚妻,當時女兒的回答是誤會一場,因為她不慎落水了,為了不讓她被人指指點點,這才找了托詞以堵眾口。

這事喧鬧了幾天便停歇了,本來有些擔心的周康生看沒人再提起了,他高高吊起的心也放下了。

後來縣太爺的病好了,女兒也回家了,兩家像平常那樣往來,飯桌三大桶白飯照樣搶個精光。

他以為日子就這樣平平順順的過下去,等到了八月女兒及笄,他再給女兒說一門好親事,來年出閣,年頭上花轎,年尾生個白胖小外孫叫他外公,那他真要樂得不見眼。

誰曉得人在家中坐,媒人上門來,還大張旗鼓送聘禮,聲勢浩大的讓他沒法拉下老臉拒絕。

知縣大人這一招用得奇呀!教人措手不及,即使心里有幾分不情願也得吞下肚,笑臉相迎。

周靜秋蛾眉一蹙,「他這麼大費周張,爹你拒得了嗎?」這也太張揚了,她周家才多大的地兒,全騰出來擺聘禮也擱不下,解冰雲這是給她充場面還是打臉?

面上已有皺紋的周康生慨然一嘆。「拒不了。」

「拒不了就收下,他擺明了不讓我們往回送,官大勢就大,我們斗不過就等著看,他還有後招。」真要嫁了嗎?她這心七上八下的,總覺得太倉促了,沒有一絲新嫁娘的期待和旖旎。

「真給收了?」周康生拿不定主意,不安的搓著手。

「不收還能扔了不成?」在這時候周靜秋還能笑得出來,柳眉彎彎,綴著編貝白牙,竟也有幾分女子的妍麗和嬌美。

她的五官很美,杏眼如秋水,熠熠生輝,瑤鼻尖挺,透著秀氣,櫻桃紅唇潤澤豐美,像等人采擷,曬不黑的珍珠白膚色有著玉的光譯,柔女敕光滑。

沒有女人不愛美,周靜秋亦然。

只是她不愛妝扮,案面朝天,黑網般的烏絲簡單的一挽,以一根木簪固定,幾綹細發垂落兩頰,天然去雕飾,麗質自天成,無須上粉點唇也能看出她由內而外散發的氣韻。

「可是咱們真能允了親嗎?那是知縣大人呀!爹怕你受了委屈。」一入了門就成了官夫人,女兒性子冷,不喜與人打交道,日後免不了要吃虧。

做父母的為兒女總有操不完的心,小時怕養不大,天天模著才安心,大了憂婚嫁,嫁妝夠不夠,聘禮足不足,一旦成了家,又有新的煩惱,幾時才能抱到孫。

周康生的心情便是如此,既想女兒嫁得好,又唯恐高枝不好棲,當媳婦規矩多,不如做姑娘自在。

「他既然敢娶,我為什麼不敢嫁?要是哪一天他對我不好了,夫若無情我便休,一紙和離書各分東西,爹還不收留我嗎?」周靜秋眼一眨的裝可憐,好似真成了無家可歸的棄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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