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冰庭一想,也覺得大哥說的有道理,便跟著勸道︰「五弟,听話點,不要惹哥哥們生氣,娘都不在了,以後是我們要照顧你,你若和我們漸行漸遠,等于月兌離了族人的護佑,想想日後要再升官晉爵,沒有家族的扶持是行不通的。」
「我能指望你們?你們不落井下石我就要燒高香了,我十四歲參加武官競技,是誰在我的馬上動手腳?十六歲皇上封了個御前行走給我,又是誰跟皇上說我身嬌體虛,不堪負荷,幫我給辭了?十七歲那年要增建提督會同館,需大使一名,副使兩名,二哥,你又做了什麼?」解冰雲輕哼兩聲。
二哥直接搶了大使一職給他妻舅,還刻意安慰他年歲太小,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來,別著急。
「這……」他怎麼老記得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他還小,不經事,干麼急著攬事做。
「滴水之恩當涌泉以報,兄長們這麼多年的照顧,弟弟該如何回報呢?」解冰雲揚唇,冷冷一笑。
「五弟……」
「小五……」沒來由的,安國公府四位爺同時打了個冷顫,打心底對這個橫著來的弟弟多了一份懼意。
「你們還是听郭嬤嬤說完娘的財產分配再來看清單,該你們的,弟弟絕不藏著。」只要你們看過能滿意,他在心里冷笑。
既想知道娘留下多少私房,又怕自己這房少分一些,幾位爺猶豫遲疑了大半天,你看我、我看你,都重不定主意。
「郭嬤嬤,你是老夫人留下來的老人,我相信你會公平看待這些你打小看到大的孩子,我們大爺是長子,日後的武威侯,理應將遺產分配書交給大爺,由他代為處理。」大夫人勸之以理。
鮑、侯、伯三代,襲爵降等,著有功勛再加一等,反之,三代之後只是一般官宦人家。
「大夫人說的是,老奴就把分配書給了大爺,大爺斟酌著辦。」郭嬤嬤把東西交出去,心頭也輕松了許多。
拿到遺產分配書的大爺喜不自勝,急著要打開一看,二房、三房、四房的人也搶著往前一湊,大伙兒擠成一團,根本什麼也看不到,他趕緊大聲一喝,讓人退開。
一房派一人代表,四兄弟四顆腦袋湊在一塊,由第一行「我兒關之」看起,一直看到最後一行的落款處。
他們不看還好,越看越迷糊。
「這是什麼鬼呀!遺產在清單里一、二、三、口、五……一共有十份清單,清單里有什麼沒人清楚,可前五份給了老五,其它五份分別是大房、二房、三房、四房和嫡長孫一份。
換言之,解冰雲一人最少獨得一半的私房。
最令人氣憤的是,四個大的根本不曉得小老弟得到多少,老夫人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多給了也沒人知道,田地、莊子、鋪子、銀子她私下添了幾成,還有多少沒寫在清單上。
扮哥得的不如弟弟的,到底意難平,一樣是兒子,為什麼會有兩樣的對待,教人如何心服?
「寫著一到五的是我的,六、七、八、九、十你們自己拿去看吧!」解冰雲順手將五份清單交給妻子,男主外,女主內,家里的事,主母做主,周靜秋管銀子的。
靈堂上白幡飄動,香燭香煙衾裊。
「……鋪子十間,田地五百畝,兩座莊子,一間五進宅子,銀子十萬兩……怎麼這麼少?」解冰鋒記得還有礦場,產玉石的,一年能賺進好幾萬兩。
解冰昌在一旁怪叫。「大哥,你還嫌少呀!要不咱們換換,我可是挺在意你的那份家產。」他鋪子五間,田地兩百畝,一座莊子,三進院宅子,三萬兩白銀,再多是一個池塘,能有多大出息?
對于這樣的分配,其實他很滿意,他只是庶出,嫡母肯給他私房已經很感激了,光靠這些鋪子和田地,他雖不能大富大貴,也能當個衣食無缺的爺兒。
「老五,你的呢?拿出來瞧瞧。」心有不甘的解冰庭看著自己手上薄薄的一份,再瞧五弟獨得厚厚五份,那心里的癢呀,有如一百根羽毛在撓呀撓的,不捉不行。
「不給看。」解冰雲讓妻子收好,誰來要都不給。
「還有珠寶、首飾、擺件、綢緞、香料、藥材、字畫、古董呢!娘的嫁妝還沒分呢!」大夫人一使眼神,江宛如馬上開口。
這些女人的東西可比鋪子、田地值錢,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有的還是宮中的賞賜,價值連城。
「二去人莫非忘了,老去人曾經說過,等五爺成親時,她的嫁妝全留給五夫人。」識時的郭嬤嬤上前說話。
「你的意思是……」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五爺已經成親了,有了夫人,他在回京前已讓族長開了祠堂,將夫人的名字記在祖譜上,因此周氏女已是五爺元配。」誰也不能否認的事實,家譜一書再無變更。
「你是說她……她……不可能,不可能,怎會是她?那我所做的不全白費了?」江宛如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
像是要更刺激她,或者是說連大夫人在內,周靜秋輕搖柔荑,她身後不遠處的春芽、綠枝拿出十幾串鑰匙,鑰匙串上有近二十支各式各樣的鑰匙,讓所有人看得眼紅。
「大嫂,那是開娘庫房的鑰匙吧,還有庫房內每一個箱子,大小匣子、盒子的鑰匙,你不是說只要我們配合你辦事,你就會讓我自個挑幾把鑰匙取物,哪一把鑰匙能開,里面的東西就全歸我。」三夫人為此,為大嫂做了不少違心事。
「三弟妹,飯可以多吃,話不能多說,我幾時說了這麼荒謬的事,庫房里的東西是娘的,我怎會私下承諾贈于你,這是當媳婦能做的事嗎?」大夫人矢口否認。
「你還不承認,就在你要我在五弟第一個未婚妻的茶水里下料時,你親口允諾事成後便會給我好處,還說五弟成不了親,娘會更看重咱們幾個媳婦。」她照她的話做了。
三夫人狗咬狗的咬出幾位妯娌合謀做出的歹事,她根本是死豬不怕滾水燙,把大夫人的惡行也扯出來。
突地被趙氏牽扯出陳年舊事,心頭一驚的大夫人趕忙撇清,「月荷,你最好想清楚再開口,不要想到一件是一件,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就將別人拖下水,滿京城誰人不知我最重規矩,端莊守禮,素有持家有道之賢名。」表面上的安國公府的確是兄友弟恭,妯娌和睦,上下一心從不惡言相向,四位夫人一出門都是和和氣氣,笑臉迎人,互相謙讓,和諧得讓人羨慕。
然而私底下幾個女人爭得可厲害了,從月銀的多寡到每季衣物的件數,連少卷線都能斤斤計較,只是大夫人善于手段,打壓其它弟媳,讓她們皆以她馬首是瞻,凡事看她臉色行事。
「我呸!你要是重規矩,怎會將大爺的妾室如紅送給老得足以當她祖父的杜大人,好讓他那個傻兒子對五弟的第二個未婚妻逼奸成孕,讓人家小姐最後羞憤得自縊而亡。」三關人趙月荷口沒遮攔的說出另一名女子「猝死」的真相。
解冰鋒一听,先怔後怒。「夫人,你不是說如紅的弟弟求到家里來,說不願姊姊給人做妾而領回家,為什麼又扯上老不休的工部侍郎?你到底瞞著我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相公,老三家的見誰都咬一口,多年夫妻你還不了解我嗎?只要為你好的事,我哪一件沒辦妥,讓你在外做事全無後顧之憂。」她暗示有不少骯髒事是為他而做,想到還有一大筆財富沒有弄到手,解冰鋒暫時忍住怒氣,打算等事情擺平了再關上門和妻子好好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