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
原本想要繞進小巷弄「逃走」的詹姆上听到身後的聲音,腳步不由得又加快了些許。
蓮心拉著侯泊雷,連忙跟著,「詹姆士,請你等等!是我啊!我是蓮心,你等一下。」
侯泊雷不是很情願的被拉著走。
「你追他要干麼?」他語氣不快的問。
「我要問他那間已經數百年的觀音廟在哪里!」她分心的說道,她越叫,詹姆士走得越急,好像身後有鬼在追似的。
侯泊雷聞言,眼神一斂,放開了她的手,幾個大步就擋住了詹姆士的去路。
詹姆士被他高大的身影給嚇了一大跳。
「侯……侯先生?!」
「你跟蓮心提的那間觀音廟在哪?」他口氣不善的問。
詹姆士被他的眼神嚇得皮皮劍,他吞了口口水,緊張兮兮的說︰「在黃山市外的山上。」他忙不迭的從自己的背包上拿出一份資料,「這給你,你看了就知道怎麼去了。」
侯泊雷瞄了一眼,不客氣的接過手。
「我們一起去吧?」蓮心隨後跟了上來,听到詹姆士的話,很白目的提出邀請。
他還想多活幾年!他看了侯泊雷一眼,擠出一個笑容,婉拒了她的提議。
「你們自己去看看吧!我已經去過了,我打算在這里逛一逛,查點有關歷史的資料,」他對蓮心說道︰「不過,我要先跟你說一聲,我個人去了之後是有點失望。」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在文化大革命時,已經有很多古物都被破壞了,再加上最近廟方在整修,所以沒什麼好看的。」
「是嗎?」听他這麼說,她確實有點失望,不過悲觀不是她的個性,她將自己在黃山的落腳處告訴他,「你有事,我就不打擾了,不過有什麼好玩的,記得要通知我們。」
詹姆士點了點頭,然後忙不迭的揮手道別。
「既然他這麼說,那我們就……」
「既然來了,我們就去吧!」蓮心自顧自的打斷了侯泊雷的話,「你說好不好?」
她都開了口,能不好嗎?
他無奈的對她笑了笑,任由她牽著他往前走。
這妙清寺就如同詹姆士所言,正在做整修,幾個工人在不遠處動工,前看後看,這個所謂的百年古剎一點看頭都沒有。
侯泊雷的手背在身後,在寺外走著,遠遠的,他就見蓮心在廟里靜靜的走動著。
他沒有跟著她進去,只是在外頭看。
不知為何,這個原本該是個十分莊嚴的佛教之地,竟奇異的令他心情浮動了起來。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不喜歡寺廟,尤其是觀音廟。
「我們走吧!」最後他實在受不了這個快令他窒息的氣氛,所以他幾個大步走進廟里,阻擋了蓮心繼續探索的旅程,不由分說的拉起她的手,要她往外頭走。
「可是我還沒拜……」
有一瞬間,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凶惡,「觀音有什麼好拜的,若祂真有靈也不會讓你拜了一輩子的觀音最後卻落得死於非命的下場!」
她听到他的話,感到意外。
「雷,你……剛……剛才說什麼?」
他瞄了她一眼,莫名其妙的說︰「我哪有說什麼,我只是叫你不要拜觀音了。」
蓮心眨了眨眼楮,她發誓,她剛才听到的可不是這樣。
「我們走吧!這里讓我感覺很不舒服。」他催促著。
「是嗎?」雖然很不情願,但是看到他的模樣,她也不好多說什麼,跟著他走到寺廟外。
看來這輩子,他真的注定是那種手不拿香,死不進廟的那種人了。
「雷。」她試探的開了口。
侯泊雷低頭看著她,「怎麼了?」
「你剛才說——我拜了一輩子的觀音卻死於非命。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啊?」
他皺起了眉頭,「我有嗎?」他露出一個荒謬的神情,「你听錯了吧!我怎麼有可能會這麼說?」
死於非命?真是童言無忌,蓮心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死於非命?
「可是……」她搔了搔腦袋,她明明有听到啊!
「別說了,要說什麼,等回到飯店再說。我們下山吧!」他說道,「再遲,天就黑了。」
蓮心深吸了口氣︰心中有許多困惑,但又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好沉默的跟著他。
他們正打算下山,卻突然從山坡上滾下幾塊大石塊,侯泊雷眼明手快的拉住她,一把將她給護在懷中,閃過從天而降的石塊。
他抬起頭,就見山坡上有幾個工人在施工。
「喂!你們在干麼?沒看到下面有人嗎?」他一想到這些大石塊有可能傷到蓮心,立刻不悅的對山上的人說道。
「不好意思!」其中一個工人立刻停下手邊的工作,探出頭來,連忙道歉,「我們沒注意到。」
他皺起了眉頭,低頭看著蓮心,「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她沒事,只不過是被嚇了一跳而已。她小心翼翼的繞過大石塊,準備跟侯泊雷離去。
的目光不經意的一瞥,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侯泊雷不解的看著她。
「這是墓碑。」從小在廟里長大,廟里常會替無主孤魂造碑,所以這個對蓮心來說並不陌生。
「是嗎?」他興趣缺缺的瞄了一眼,「別管了,我們走吧!」
「可是這樣怎麼可以呢?」她不以為然的抬起頭看著山坡,「有墓碑就代表有人埋在這里,他們這樣會讓死去的人不安!」
「人死都死了,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他的理論基本上是沒錯,只不過……
蓮心突然松開了他的手,自顧自的爬上山坡,侯泊雷見了一驚,也跟著她的腳步。
「你要做什麼?」他在她身後問道。
「這位先生,」蓮心沒有理會他,逕自問工人,「為什麼你們要把這里的竹子和樹都砍掉?」
「這里要建座涼亭和步道,那附近還要再建一座橋,原本的那座鵲橋是百年古橋,被列入古跡。」正在努力將地給鏟平的一位工人停下動作說,「現在趕工趕得緊。」
「鵲橋?」她循著工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座小橋跨於潺潺流水上,只是看著橋,她心中竟莫名的覺得感動,她回頭看著一塊被丟棄在一旁的墓碑,「這是個墓吧?」莫名的,她竟對這墓也有感覺。
「該是吧!」工人回答,「不過這不關咱的事,老實說,這墓在這很久了,听說是市里一個姓侯的人家的墓,不過機關說要收地,他們就算不肯也得讓機關收,早些天,侯家的人已經先來遷墓了。」
「喔。」蓮心應了一聲,這工人的意思就是說長眠於此的人,現在已經換了一塊清淨地了。
「好了,問到了,你可以安心了沒有?」侯泊雷拉了拉她的長發,「可以走了吧?」
她對他一笑,點了點頭準備離開,但腳步卻突然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她痛呼了一聲。
侯泊雷不由得詛咒一聲,他早就說不該來的,他連忙蹲了下來,一臉的擔心,「有沒有怎麼樣?」
她撫著自己的膝蓋,被石塊給劃了道傷口,流血了。
他立刻拿出背包里的面紙壓住她的傷口,「很痛吧?回飯店之後我再替你包扎。」
他低著的頭,突然瞄到了墓碑上的字,上頭的一些小字已被風化得幾乎看不見,但其上兩個大字卻狠狠的打進他的心坎里。
「雷?」她注意到他突然一動也不動,「雷?你怎麼了?」
「沒有!」侯泊雷立刻回過了神,打橫的將她給抱了起來,趁著天還沒黑,急忙的抱她下了山。
一路上,他一直在心頭詛咒著。早知道,他就該堅持不來這個鬼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