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簡短兩個字,楊浩築否決了他的提議,他的心很亂,沒辦法應付太多張嘴。
霍騰雅在心中嘆了口氣,「不然你也行行好,出了什麼問題,好歹說出來,不要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楊浩築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緩緩的開口,「她回來了。」
霍騰雅不解的回視著他,「誰?誰回來了?」
「那個女人。」
「哪個女人?」霍騰雅先是一楞,然後綠眸大張!「你該不會說是……唐明月吧?」
他點頭。
霍騰雅一驚,「她來干麼?她怎麼還有臉來找你?胡定強呢?那家伙人在哪里?」
接連好幾個問題,他都沒有得到任何答案,楊浩築依然沉默的啜飲著他的酒。
他見狀,綠眸閃過一絲光亮,「喂!你這小子該不會對那女人還余倩未了吧?」
「去你的!」楊浩築終於有了反應,他啐了句髒話,「我對她就算是有感覺,也只剩下怨恨罷了。」
可看樣子一點都不像,霍騰雅打量著自己的好友。
當年楊浩築在紐約當實習醫師的時候,因為協助當時他的指導教授替他的祖母動了心髒手術,所以他們因緣際會在異鄉結為好友。
霍騰雅的父母都是東方人?祖母卻是個道道地地的美國人,所以雖然他有著東方人的五官,卻有著少見的高大身軀和一雙迷人的綠眸。
當時在紐約,楊浩築最常拿著心愛未婚妻的照片與他一起分享,還直說學成歸國後,他會立刻結婚。
那時的他,年輕而且意氣風發,他們幾個朋友都相信,楊浩築跟他的小情人將會順利牽手過一生。
楊浩築學成歸國之後,如願的與唐明月結了婚,當時雖然他們兩個小夫妻沒有什麼錢,但是婚禮卻是溫馨感人。
只是他們卻萬萬沒料到,好景不當,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唐明月竟然受不了楊浩築工作時間長又薪水少,而跟一個多金的企業家二代跑了。
霍家與這個胡定強的家族有些生意上的往來,他見過這個人幾次面,感覺上,這姓胡的小子是個還算正直的人,不過正所謂人不可貌相,看來不錯的人也可能是個壞東西。
總之這個胡定強拐誘了別人的老婆之後,听說就到義大利去了,這幾年,霍家就算與胡家還有生意往來,他也沒再跟他踫過頭。
所以關於唐明月……他更是沒有一丁點兒的消息,可沒想到在她銷聲匿跡這麼多年後,她竟然又冒了出來。
霍騰雅還記得當年,他一得到自己好友被拋棄的消息後,在第一時間內趕到台灣了解情況,當時他是以為自己對於這件事,或許可以動用點關系,替楊浩築解決,然後讓兩人重修舊好。
但中國人的觀念畢竟與他這個在國外長大的人不同,楊浩築絕口不提這段代表恥辱的婚姻,而原本總是笑口常開的他臉上添了股寒氣。
在他身上,霍騰雅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絲當年那個留學異國,可卻笑口常開的年輕小夥子的影子。
當年楊浩築的諸多努力全是為了唐明月,他拚了命的苦讀,對他這個孤兒而言,沒有背景、沒有財力,在他心中,他只有一個親人,就是她。
他極力爭取鮑費到紐約完成了學位,回到台灣正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他的一切努力,只是期望成為醫界的權威,希望讓唐明月以他為榮;兩人能有更好的未來。
在他為了她拚命的努力當頭,唐明月最後卻是選擇離開他,與一個企業家的第二代遠離台灣。
原因很單純,只因為她認定了楊浩築就算再有成就也無法超越胡定強這個商界奇才。
這幾年過去,他們或許只能說唐明月當年實在「壓錯寶」,因為就在她與楊浩築離婚不到一年的光景,楊浩築因為親自主持一個出生不過九個月大女嬰的換心手術而在國際之間聲名大噪。
一夕之間,年輕的他成了名人,名利在轉眼間全都自動送上了眼前。
像現在單單請他去醫學院演講一場的收入,就夠一般家庭吃喝一年。
看著楊浩築,霍騰雅很明白自己這個天才好友此刻的心情是復雜的,畢竟愛恨情仇本來就是一體兩面,有句話說得好——愛情是雙頭刃,傷了別人的同時,也傷到了自己。
「她為什麼來?」
楊浩築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的說︰「她母親需要動心導管的手術,她希望將她母親轉進我的醫院。」
「她真是有臉!」霍騰雅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的臉皮可以厚到這種程度,「你沒答應她吧?」
他搖搖頭。
「你做得很對。」霍騰雅鼓舞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你現在又在不舒服些什麼?」
他也不知道,楊浩築看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出神,唐明月臉上哀戚的神情他一直揮之不去。
當行政人員知會他唐明月正在餐廳等著他時,他腦袋有瞬間的空白。
這個他拚了命想要忘去的人兒,竟然再次出現,而且是主動的前來要求與他見面。
他原本不想理會她,但一整天下來,他卻依然為了她而心神不寧。
到最後他要自己去看看她,搞清楚她到底想搞什麼鬼,然後把她徹底給甩在腦後。
只是事實證明,他還是錯得離譜。
他是回絕了她,她臉上也如他所願的露出受傷害的神情,可這卻一點也沒有帶他給一絲一毫的滿足感。
她臉上的表情還是會牽扯著他的情緒,他痛恨這樣的自己。他一口將杯中琥珀色的液體飲盡。
霍騰雅擔憂的看著他,但他明白現在他說什麼都沒有用,一切都得要靠他自己去想通,畢竟感情的事,只有當事者自己最清楚。
雖然他認為唐明月這樣的女人已經不值得楊浩築的愛,但若楊浩築自己看得開,他也無權置喙些什麼。
「騰雅,我煮了些面,你們吃點好嗎?」範品歆輕喚,手中的托盤上放著兩碗面。
「好香!」霍騰雅見到自己的未婚妻,立刻近乎諂媚的摟著她,「不過最香的還是你。」
也不顧好友在場,他硬是偷了個吻。
他的舉動令範品歆的臉都紅了,她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然後將托盤放下。
「有人在,你不要亂來。」
「別理他,他現在為情所苦。」他對楊浩築的方向揮了揮手,「想來這小子也挺可憐的,前妻要回頭重修舊好……」
「誰跟你說她要回頭的?」楊浩築的大眼一瞪。
他凶狠的神情使範品歆嚇了一跳。
霍騰雅不以為然的瞄了楊浩築一眼,然後一把摟過範品歆,「小子,注意一下你的態度,你嚇到我老婆了。」
楊浩築悶悶的喝著酒。
看著他的模樣,範品歆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別喝這麼多,小心傷身體啊!」
「你不要理他,他就是想醉死。」霍騰雅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楊浩築的牙關一咬,狠狠的看著霍騰雅,「那你又有什麼好建議?」
「我的建議可多了。」他自得意滿的說。
「我洗耳恭听。」
「她有求於你,這就是個機會。如果我是你,既然發球權在我這里,我當然要她好看。」
楊浩築沉默了一會兒,「你是什麼意思?」
「要她付出代價。」他淡然的說,「這樣的女人是該給個教訓,五年前沒機會,現在機會上門下,你還要我教你怎麼做嗎?」
楊浩築的眼神驀然一冷。
看到他的神情,晶歆直覺不對勁。
雖然她不太懂他們之間對話的意思,但她總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似乎有哪里不對勁……
「浩築,做任何事之前要三思。」她柔聲的說道,雖然她跟這個天才醫師見沒幾次面,但她相信騰雅的朋友都是好人,「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尤其是牽扯到自己所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