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怡君聞言,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李貞萓在病床旁坐了下來。
對醫院,她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那場幾乎使她喪命的車禍使她有陣子對醫院望之卻步。
可是現在母親卻以醫院為家,而她三天兩頭就得來上一趟,再怕也只有克服了。
一想到多年前的往事,她的眼神一黯……
當年,她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住院期間宋靖宇連看都沒有來看她。
爸爸說,因為他害她出了車禍,所以拿了爸爸給的一筆錢,連夜離開了他們居住的小鎮,還承諾一輩子不再跟她見面,不管她是死是活都不再關他的事。
她不相信爸爸的話,等她出院,已經是一年過去,她瞞著家人回去小鎮一趟,才發現,他家真的是人去樓空,原有的舊房子已經轉賣他人,而他什麼都沒有留下。
這時她再怎麼不相信,也得相信自己的眼楮。
一個信誓旦旦永遠不會離開她的男人,竟然怕事的逃離了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棄她而去,這使她痛不欲生。
但她的苦難才剛開始,因為不久之後,家里破產了,他們住的房子是越搬越小。
最後爸爸留下大筆債務,以自殺結束了自己的一生,而媽媽也因禁不起一而再的打擊,就此一病不起。
她一個人扛起了一切,而宋靖宇……她將這個人的身影緊鎖在內心最不想憶起的角落,就當自己從未見過他,平靜的過著日子。
她沉默的喂著母親吃下一口又一口的稀飯。
「李小姐,你來了啊!」
听到房門口傳來的聲音,李貞萓嘆了口氣。
她不想來醫院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隔壁病房有位太太,一直嚷著要替她介紹男朋友,所以她怕死了。
她也看得出媽媽挺期望她能交個男朋友,不過,她什麼都可以依她,就感情的事例外,短時間,她無法去想,現在的她只想好好工作賺錢,照顧好媽媽就夠了。
第三章
李貞萓深吸了口氣,想了好幾天,她還是鼓起勇氣,將自己的履歷交到人事部經理的手中。
人事部經理張育德抬起頭,看著她笑了笑。
「沒想到你也對總裁秘書這個工作有興趣?」
她回這個五十幾歲的經理一個笑容,他們共事了快五年,他是個好人,對她還算照顧有加。
「對啊!試試看嘛,不一定真有升遷的機會。」
「也對!」張育德將手中的履歷給收了下來,「年輕人就是要有沖勁,趁著年輕,試試看也好!不過這次應征的人不少。」
「我想也是。不過我還是想試試,畢竟我在公司也有五年的資歷。」
「說的也對。」
「我回去工作了!」李貞萓對他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張育德整理了下收到的履歷表,從正式發布命令到今天,不過短短的三天,沒想到便有不少人來爭取這總裁秘書的位置。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總裁秘書的職位,不單是表面好看,就連薪水也很可觀,無怪乎眾人搶破頭。
「何副總,這三天下來,總共有二十七個人表態要爭取馬秘書的位置!」張育德直達頂樓跟何思丞報告。
「二十幾個?!」他將張育德遞上的履歷接過手,「你有沒有老實告訴他們,我們總裁不好應付?」
「看在錢的份上,她們可不在乎。」
何思丞聞言笑了笑,翻了翻履歷。
「好像女的比較多。」
「這是當然!」張育德笑道,「誰不知道我們總裁還是單身。」
「可是她們從沒見過總裁長什麼樣子。」何思丞的口氣有著不易察覺的訕笑。
「就算不知道,但只要來這層樓工作,除了總裁之外,還有很多好機會,」張育德笑看向他,「副總不就是一個嗎?」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何思丞笑著搖搖頭,他可沒興趣發展什麼辦公室戀情。
「李貞萓……」何思遠翻到其中一份履歷,皺起了眉頭,「奇怪,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是嗎?」張育德看了一眼,「她是人事部的職員,人很勤勞,不過學歷不高,只是高中夜間部畢業。」
「喔。」何思丞將履歷給放到一旁,「學歷未必是絕對重要。這些我下午有空再慢慢看,你去通知這些人,說下個星期我要面試。」
「是的。」張育德收了命令,走了出去。
何思丞又埋首公事之中,沒一會,視線再落上那最上頭的履歷上的名字……奇怪,這名字真的是似曾相識,但偏偏想不起來。
嘆了口氣,他不再勉強自己,把苦思無解的問題給拋到腦後,認真的辦公。
***
「我新任秘書的事處理得如何?」在私人俱樂部的包廂里,展靖宇淡淡的問。
「很順利!」何思丞啜了一口酒,「有,二十七個人應征。」
這間俱樂部是何思丞與展靖宇一同出資成立的,生意不錯,往來的都是些政商名人。
「都是你們公司自己內部的人?」一旁的溫尚亞問。
展靖宇點了點頭。
溫尚亞是展靖宇的高中同學,高大的他有著東方人少見的身材,絕大部分的人站在一百八十九公分的他面前,都會覺得自己好像一個侏儒似的。
當時在美國班上,只有他們兩個中國人,自然而然就走得比較近。先後回到台灣之後,依然固定聚會。
「對不起!遲到了!」杜冠儒松掉頸上的領帶,走了進來。
杜冠儒——四人組中年紀最小的一個,求學階段一直是個運動健將,在台灣念書時便與溫尚亞認識。
兩家人是世交,不過這兩人是認識多久,就斗了多少年的嘴。
「干嘛?」何思丞好奇的看著他,「很累嗎?」
「別提了!」杜冠儒將鼻梁上的眼鏡給摘下,甩在桌上,「最近為了代理法國的抗癌藥品,搞得快贏了。」
「該不會要去法國一趟吧?」
「或許。」杜冠儒不很確定的聳了聳肩,「若是順利的話,勢必得去一趟,不過一切看我爸爸怎麼作決定。」
何思丞對他擠眉弄眼,「法國女人都長得不錯!」
「我還听說法國男人很浪漫,你認為那里的女人會看上東方的沙豬嗎?」溫尚亞在一旁放著冷箭。
「你也幫幫忙,我如此的溫柔多情,怎麼會是沙豬?」杜冠儒不認同的瞄了溫尚亞一眼。「而且我又不像某些人只長個不長腦。」
「關于這點,我不想跟你爭辯。」溫尚亞淡淡的說。
「你———」
「好了!」展靖宇開口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你們談論這種事,不會覺得無聊嗎?」
在場的三個人交換了疑惑的一瞥。
「你干嘛?」坐離展靖宇最近的溫尚亞忍不住開口詢問,「踫上了什麼麻煩嗎?」
「沒有!」
「那……你家那個老頭……」
「一個要死不活的家伙,能給我造成什麼困擾!」提到自己的父親,展靖宇的口氣更冷。
「通常這個樣子,就是為了——女人!」杜冠儒語帶肯定的表示。
「女人?!」溫尚亞皺起了眉頭,「你想開了嗎?」
「如果想開了,現在就不會這種表情了。」何思丞在一旁答腔,跟在展靖宇身旁做事,他為何煩惱,他心知肚明。
「干嘛?為了找不到那個女人心煩嗎?」杜冠儒笑了,「放寬心吧!這種事急不得的。」
「不是你的事,你當然講得輕松!」
「溫尚亞,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你不要混為一談喔!」
「我不像你那麼幼稚!」溫尚亞不馴的回答。
看著他們一來一往,何思丞嘆了口氣,兩個身為台灣著名生化科技集團的第二代接班人,有著太多共同點,公事上的沖突不斷,造就了私底下也是如此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