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天早上要呈給總裁簽的文件嗎?」何思丞自動自發的拿起桌上的卷宗問。
「是的。」馬盈慈點了點頭。
「我幫你拿進去。」
「那就麻煩您了!」馬盈慈恭敬的再將桌上的幾份文件交到他的手上,「只是不知道總裁進公司了沒?」
何思丞一個轉身,看著頭頂上的攝影機,「喂!你來了沒啊?」
等了一會兒,一個冷淡的聲音從電話擴音器傳出來,「進來。」
「他來了,我們回頭見!」對馬盈慈一個彈指,何思丞帥氣的走進了總裁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在老總裁退休之後就成了禁地,除了與新任總裁關系密切的何思丞可以擅自進入之外,其他人包括馬盈慈在內都不得其門而入。
何思丞走進辦公室里,一點也不意外的看著空無一人的辦公桌椅。
「我真沒見過像你這種人,那麼喜歡縮在角落里。」他一個轉身,與角落的冷峻雙眸對上了眼。
「不關你的事!」
「我當然也知道不關我的事。」何思丞一點也不以為意的對他冷淡的言詞聳了聳肩。
對他而言,這個男人渾身上下充滿著詭異的神秘感,身上的孤傲總讓人不敢直視他。
兩人的關系很復雜,說是親戚,卻沒有一丁點的血緣關系——這孤傲男子的父親是何思丞的姨丈,但他的親生母親可不是他的阿姨,他阿姨死了很多年,男子是他姨丈跟他阿姨結婚前在外頭所生的私生子。
至于私生子為什麼會爬上今天這個位子,理由也很簡單——就是因為沒人可以繼承家業,所以他姨丈把外頭的私生子給接了回來。
何思丞永遠都會記得第一次在美國看到這個高瘦的男孩時,他渾身上下所透露出來的敵意。
他的過去是何思丞所不能理解的,畢竟從小他便生活在一個無憂無慮的優渥環境,原本搭不上線的兩人,是因緣際會而相遇。
何思丞這個人什麼都很好,就連脾氣也好得沒話說,所以在不自覺中跟這個怪人結成了莫逆,就連他回國接管公司,他都跟著回來幫他。
「還不起來,你打算縮在那里多久?「何思丞瞄了角落一眼。
宋靖宇現在改姓為展靖宇,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拿起一條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一個大男人用著小女生的手帕,你不覺得惡心嗎?」每每只要看到那條蕾絲手帕,何思丞就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不關——」
「我的事!」何思丞很有心理準備的接口,「我也不想管你,只不過我好奇。」
「收起你的好奇。」
「是,不過有時候我還真懷疑你是不是有戀童癖?」
展靖宇冷冷的看著他,根本不理會他的玩笑。「昨天我叫你辦的事,你辦得怎麼樣?」
「OK啊!」何思丞聳了聳肩,「我昨天簽的那張合約,可以使我們公司的觸角伸到南歐去。」
「很好!」展靖宇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後,他起身走動時,才讓人發現原來他行動有些不便。
一身黑色裝束的他拿著一根黑檀木手杖,走起路一拐一拐的。
「我要你找的人呢?」
「拜托!」何思丞對天一翻白眼,覺得百般的無奈。「天天問同一個問題,你不煩嗎?」
「你天天吃飯不煩嗎?」展靖宇冷冷的看著他。
「還沒找到。」何思丞沒好氣的說。
「你到底有沒有找?」
何思丞嘆了口氣,「老實說,我沒找,不過我找了十幾家征信社幫你找,但是怎麼找就是找不到,你說那個叫什麼來的,我忘記了,反正她就好像不存在這個世上一樣,我覺得……」
看到展靖宇看著他的眼神,何思丞識趣的閉上了嘴。
從認識展靖宇的那一天開始,他便清楚,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心頭有個女人,一個他找了數年,但都尋不著的人。
「別找了吧!」他不知道自己勸了他多少次,但他總是不听,「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做一件很愚蠢的事。」
「一點都不愚蠢,你不會明白我與她的感情。」
「我是不明白,我覺得這世上一段就算再深的感情,過了那麼多年,早就應該變質了。」
「我不會變。就算她死了,我也要知道她葬在哪里。」說到底,展靖宇還是不放棄。
听他這麼說,何思丞便知道自己多說無益。
「對了!下個月中秋晚會——」
「你代我出席就好。」
「我就知道!」何思丞皺起了眉頭,「你知不知道外頭的員工現在都怎麼說你?」
「我沒興趣知道。」
「但我卻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何思丞忍不住勸道︰「哪有一個總裁連走在公司里,自己的員工都不認識的。你真應該出席一下公開場合。反正你又不是長得見不得人,老實說,你長得那麼帥,一出現,我敢肯定你一定會迷死公司眾多的女同事。」
「關于迷死別的女人……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展靖宇動了動在桌下的腳,腳踝所傳來的痛楚,幾乎使他皺眉,但在何思丞的面前,他維持面不改色。
他的一只腳因為當年的車禍瘸了,而李貞萓因為傷勢過重轉到台北就醫,就此失去了音訊,就連她現在是生是死他都不得而知。
李家一家搬走了,似乎是存心不讓他找到似的,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讓他就算想找也苦于沒有頭緒。
就在他苦惱當頭,他的親生父親找來了。
憶起往事,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他的父親已經很老了,沒有兒子可以繼承家業的他,想到了他這個被他拋棄十多年的私生子。
他的出生並不光彩,所以是以收養的方式被帶回到展家。
內心深處,他根本不在乎他是用什麼身份回到展家,他在乎的是,他將變得有錢,而這個轉變讓他可以跟李貞萓匹配得上。
但當他擁有名與利之後,心頭纏繞多年的那個女人依然藏匿在茫茫人海中。
從他回國接手集團之後,他開始動用各方的關系尋找這個佔據他心頭多年的女人,但沒有用——她一如當年的消失在這個世上,怎麼找都找不到。
他不相信她就這麼死了,在他心目中的她,堅強又開朗,不是那麼容易被死神撂倒的。
「你該不會是因為你的腳而不想出去見人吧?」何思丞問出了這藏在心中多年的疑問。
「不關你的事。」展靖宇還是老話一句的丟給他。
「去你的!」何思遠忍不住髒話出口,「每次都說這句。」
「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就不用在乎我做什麼。」
何思丞聞言瞪了他一眼,然後憤恨的轉身離去,他不想再跟展靖宇這塊頑石講下去。
「記住——」
「知道,」何思丞頭也不回的打斷了他的話,「找女人嘛!」
「是貞萓……李貞萓!」
「我管她叫什麼!」何思丞咕噥的離開了辦公室。「只要我委托的人知道就好。」
***
星期天一大早,李貞萓便趕忙來到醫院。她請的看護星期天休息,所以這一天都是由她自己來照料母親。
「媽,我來了!」她不會奢想床上的人給她反應,一張小口絮叨的說著。
自從李家破產、李明仁過世之後,劉怡君因受到過大刺激,中風了兩次,現在只能躺在床上,什麼都需要他人的照料。
「昨天睡得好嗎?」她微笑的將母親給扶起,「今天天氣很好,待會兒我推你出去走走。」
劉怡君嗯嗯啊啊的說著話。
「我知道,」她猜得出媽媽想問她什麼,「我很好,工作很順利。最近公司還有一個不錯的升遷機會,我想去試試,如果成功的話,我應該可以有更好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