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跟我們一起去。」將律爵的沉默當作認同,毓慈又轉過頭對律朝庭要求。
「我沒有承諾過什麼。」律爵終于開口,口氣冷淡的說道︰「明天我很忙,沒有那份閑情逸致跟你出去。」
毓慈愣愣的松開自己原本拉著律爵的手,訝異于他的突然轉變,因為她明明記得他說……
「對不起!」毓慈略顯遲疑的咬著下唇,不知該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如何反應,「我以為……對不起!我以為你已經答應要跟我一起出去,原來是我搞錯了。」
懊道歉的人應該是他!律爵在心中暗暗的詛咒了一聲,看著毓慈的模樣,她很輕易的就勾起他心底深處的罪惡感。
他不應愚昧的被他爺爺幫他挑的新娘給影響,不知是對誰不悅似的,他不發一言的往樓上走。
在律朝庭從美國回來之後,他就應該跟毓慈畫分距離,但他總是被她所影響,該是了斷的時候了。
「律爵!你站住。」看到毓慈的模樣,律朝庭心中感到難受,他忍不住的叫住律爵。
听到律朝庭的叫喚聲,律爵立刻停下腳,轉過頭,面對著律朝庭,「有事嗎?爺爺?」
「跟毓慈道歉!」他手中的枴杖忿忿地敲著地面。
「對不起!」沒有遲疑,律爵立刻照做。
這是怎麼一回事?終于,發愣的毓慈對于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情況感到疑惑,她的目光來回穿梭在眼前的一老一少身上……
「還有事嗎?爺爺?」律爵問。
是她看錯了嗎?毓慈吃驚的發現律爵看著律朝庭的表情竟顯得有些嘲弄和調侃。
這不是她印象中一個晚輩對一個長輩的態度。更何況這個晚輩還是在她心中宛如神祇的男人。
律朝庭雙手緊握著手中的松木枴杖,不發一言。
律爵見狀,什麼也沒說的轉身上樓,留下生氣的律朝庭和發愣的毓慈。
「爺爺?!」有點遲疑的,毓慈開口輕聲喚道。
律朝庭的目光看向毓慈,毓慈吃驚的發現眼前這位老者眼底所浮現的深刻悲哀。
「叫律爵等會兒來見我。」不願多說什麼,律朝庭站起身。
他已經開始後悔讓像毓慈這麼一個單純的女人捲進這場恩怨里了,他緩緩的走向書房,心情沉悶的心想。
毓慈不知道該拿這個情形怎麼看待?她的手輕輕模過自己的臉頰,看向已經不見律爵身影的長階梯,又將目光移到律朝庭已經緊閉的書房房門。
最後,她像是下定什麼決定一般,她走上樓,想去問律爵為什麼拿這種態度對待自己的爺爺,她希望他能替她解決這個疑惑。※※※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律爵才踏出浴室,毓慈立刻開口問道。
拿著毛巾正在擦拭著濕發的律爵,手一停,看了坐在床上的毓慈一眼,「我已經在公司吃過了。」
他以為毓慈是要問他吃過晚餐沒。這是他回家,她每天必問的,彷彿她很希望他回家吃飯似的。而事實上,毓慈確實是希望他能回家吃飯。
「我不是要問你這個。」走向他,毓慈體帖的接手他的工作,律爵也沒有異議的讓她幫他擦拭頭發。沉默了好一會兒,毓慈才道︰「為什麼對爺爺那麼不禮貌?他是長輩,雖然你口頭上沒說,但我看得出來你對爺爺有成見。發生了什麼事?最近跟爺爺有什麼沖突嗎?」
沒料到毓慈會問他這個,律爵不發一言的從梳妝台前站起身,走向衣櫃,解開圍在腰際的浴巾,自顧自的換衣服。
「不願告訴我嗎?」看著律爵身後的一大片紋身刺青,毓慈輕聲的開口詢問。
必上衣櫃,律爵盯著木板,沉默了好一會兒。「我與他之間的一切都不關你的事。」最後,律爵口氣冷淡的表示。
只要他出現這種口氣,她就覺得她與他之間變得好遙遠,她痛恨這種感覺,但並不知道該如何去改變。
「爺爺找你。」低垂著頭,毓慈悶悶不樂的說道︰「在書房。」听到她的口氣,律爵看著她的目光閃過一絲不捨,但他不發一言的越過她的身邊離去,似乎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已經傷了自己的妻子。
听到房門被輕關上,毓慈默默的坐在床上,她的心又浮現了剛嫁給他時那種不安的感覺。
最近,她的日子美好得令她開心不已!律爵對她很好,可是現在,他竟然又用這種冷淡的口氣與她說話,對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定位,她已經漸漸感到模糊。
在她有意識前,她才發現自己又緊張的扭動著自己的手指,這個早該戒掉的壞習慣。※※※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不準你傷害毓慈。」律爵一進門,律朝庭嚴厲的聲音立刻響起。「你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藉著打擊別人來使自己的心里獲得一絲絲的滿足、愉快,根本就不知道你這樣也傷了自己。」
對于律朝庭的話不予置評,律爵直直的走到書桌旁的沙發上坐下。
「你開口說話,」生氣的一捶桌面,律朝庭受夠了律爵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你這是什麼樣子?」
淡淡的掃了律朝庭一眼,看他怒火沖天,讓律爵感到得意。
或許他正如律朝庭所言,藉由打擊別人來使自己心中感到滿足,但他知道這樣也會傷了自己,但他不在乎。
多年來,他情願自己傷自己,也不願別人來傷他,而到今天,他可以很自豪的說他做到了這點。
「我真後悔當初竟然要你娶毓慈,」律朝庭氣急敗壞的看著律爵,「你根本配不上她。」
律爵聞言,目光如炬的看向律朝庭,他說了無數句話,也沒有這句話令自己感到難受。
他……配不上毓慈。
他強迫自己露出嘲弄的表情,不願讓律朝庭看出這句話影響了他,擱在書桌上的電話響起,但沒人有心情伸出手去接。
電話響了許久,鈴聲才停。
「不管配或不配,」鈴聲一停,律爵的聲音便冷冷的響起,「她已經是我的太太。而且,別忘了你當初說過的話,該是把一切給我的時候了。我一直沒有跟你提轉讓的事,你別當我忘了。」
「你──」律朝庭沒想到自己的孫子當真是頑石,「我死都不會把一切給你。」他氣憤的說道。
律朝庭太清楚將律家的財富交給律爵的那一天,就代表他一生所建立的王國毀滅的一天。
但他不在乎,他心中唯一想的不外乎是律爵和毓慈能幸福、平安的過一生,現在看來──他似乎做錯了!
律爵只會傷害毓慈,而毓慈又是何其無辜,平白捲進他們兩人的是非之中,他後悔,但他無力去改變什麼。
「不給我,你就別怪我不守諾言,」律爵沒將話挑明了講,但他知道律朝庭明白他的意思,「畢竟是你先違反承諾。沒事我先出去了。」律爵態度不卑不亢的轉身離去。
一個轉身,眼光因見到站在門前的人影而顯得有些遲疑,但他沒有任何表示的越過毓慈離去。
早晚得讓她知道他為何娶她,律爵在心中安慰自己,不願看她,因為知道她一定覺得受傷害,若她想與他共度一生,她就得習慣去接受這樣的對待。
「你的電話!」平靜的口氣,沒有顯示心中正翻騰的思緒,毓慈在律爵經過她身邊時輕語︰「一位姓辛的人。」
點頭表示听到了她的話,律爵依然面無表情的離去。
「毓慈?!」律朝庭有些遲疑的看著毓慈,不知道她听到多少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但看她的樣子,似乎不管該听不該听的,她全都听了,而且也一字不漏的記在腦袋里了。